第426章
沈妙並不是那種會和你掏心掏肺，你想知道什麽就會全部告訴給你聽的人，孫亮心中自然是清楚這些的。
不過卻也覺得正常，因此對於這人的回應和態度也並不會覺得意外就是了，畢竟自己對於沈妙這人一向也是如此，彼此之間雖然見麵也是能夠笑臉相迎說上幾句話的人，不過實在算不上有什麽交情。
若不是因為之前關於柳七他們有過的這幾回接觸，還算是打過了些交道，就更是沒什麽交集的人了。
不過這會兒他倒是要學習一下沈妙這人一貫以來的精神，那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也不在乎與人的關係是好是壞，總之在需要的時候也能看起來格外親近些也就是了，其他的也都沒那麽重要。
“我才到了西景園裏給柳七送藥去了，恰好人不在，一問便聽說是來了這裏，所以便跟過來看看，怎麽找他們有事？”孫亮隨意閑聊一般和身邊的人說起這事來。
雖然聽來顯得不怎麽刻意了，不過卻也知道，自己本來找上門的舉動比言語上所說的更有說服力就是了。
沈妙這人又不是傻子，偏偏還是一向心思機敏的那一種人，就更是如此了，果然，沈妙聽了這話後也隻是笑看了來人一眼，然後納悶似得又側頭朝著涼亭的方向看了過去，嘴上狀似關懷一般地說了句，“怎麽，柳七是身體哪裏又不適了？倒是沒聽說過。”
柳七本就是個活潑結實的樣子，你真要說他有什麽不適之症，看起來倒是要比一般人還健壯些，關於孫亮頻繁來往西景園送藥的事情沈妙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
西景園裏的風吹草動他自然是要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在意，雖然心裏也暗自琢磨著一些什麽，不過這會兒看來倒像是頭一回聽到這麽一件事兒一樣，拿眼睛瞟著說起的孫亮，還一副疑惑的樣子。
孫亮淡笑著與這人對視了一眼，便仍是說道：“看著倒是沒什麽，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兩回被安排都是去給柳七看診的，這人看著是好模好樣的，不過時不時地又會鬧出些怪症來，先前剛到西景園的時候原公子那邊不是就讓人找我去給他看過嗎。”
“說來慚愧，我是給人看過了，不過那時候卻也沒真的找出個病因來，好在這柳七很快便也恢複了正常，不再突然出現瘋癲之狀，可是這毛病畢竟是有的，總也不能因為這一時好轉就不放在心上了，總是個隱患，不知道哪日還會不會發作就是了，所以我一直也都有觀察著柳七的身體狀況，這些日子便是琢磨出了幾副藥方來，便給柳七吃著試試，對於調理身體也總歸是有益處的。”
沈妙默默在邊上聽著這些，倒是一副認真的樣子，不得不說，這話聽來也確實是有理有據，找不出半點毛病來。
畢竟至少有一件事情孫亮是沒有說錯的，那就是之前確實是原公子的人親自指名找了這人去的，所以說孫亮不管是如何頻繁來往於西景園，隻要是和那對兄妹有關的，就是順理成章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誰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什麽就是了，這一點沈妙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
至於孫亮說的柳七的病情，對此沈妙自然算不上清楚，但是聽見的也都是事實，雖然他眼見那對兄妹都是好端端，沒有半分病容的樣子。
不過柳七之前的反複也是事實，還是發生在影淩麵前的，旁人雖然看得並不真切，不過也做不了假，至於孫亮這人，沈妙也知道這人絕對是和自己不同的，根本也算不上是一路人。
孫亮若是會對什麽疑難雜症，對看過的病人上心也大約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實在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孫大夫辛苦了啊，每天操心著這些事情，不過我方才見著柳七倒是覺得這人氣色看來不錯，也沒什麽大礙的樣子，看來這照顧是沒有白費了。”
沈妙笑著說話，也沒什麽不妥的樣子，而且是慣會附和，自然說的話也一向都是中聽的，隻不過什麽時候是能夠過耳走心的，就也未必了。
孫亮想從沈妙口中聽到些什麽，自然不會是這種不痛不癢什麽用處都沒有的廢話，隻不過自己也不能逼著他說什麽，便是繼續和這人閑聊一般地扯著些什麽。
“我本來也是像你這麽想的，想著吃了藥沒什麽大礙的，也就能夠放心了，隻不過才把今天的藥送去，就聽說人被帶離了西景園來了這裏，我想著上回柳七出事的時候，就怕今天再有什麽事情發生，也擔心這邊會不會再問起柳七的病情，所以想著還是得過來一趟，不過就這麽說給你聽了也好，等會兒我走了，若是問起也能心裏有個數。”
孫亮這話說的誠懇，倒頗有些站在沈妙立場上說話的意思，身旁的人聽了自然也是覺得如此，臉上那慣有的笑意倒是平複了些，轉頭往亭子裏頭瞟了一眼。
那裏倒是沒什麽特別事情發生的樣子，遠遠看來似乎倒也平靜，隻不過孫亮方才的這話他倒是也聽了進去。
“孫大夫說的是，要說我們這不操心也是不可能的，今天也是，那位原公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就說要見西景園裏的人，這不就將人給帶到這裏來了嗎，我也隻能是在這裏守著，等著看還有什麽吩咐就是了，不過想來也問不到柳七的身體上頭。”
孫亮轉眼看著說話的人，從沈妙的臉上倒也看不出什麽來，至於聽他說的話，似乎也是如此。
孫亮雖然心裏是有擔憂在的，不過若是連沈妙都不清楚什麽的話，那也隻能想是一切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而原公子隻是尋常相見人了所以找來一見罷了，也不是又要決定誰的去留，更不會對任何人出手。
“隻不過說也奇怪，怎麽好端端地就來了這裏呢，我還以為會在西景園裏呢。”孫亮隨口說了這麽一句，他自己也是覺得奇怪就是了。
聽到說將人帶離了西景園的時候尚且還好，可是這會兒卻是在這裏見了人就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意外了，畢竟之前的哪一回似乎也都不是這樣，好歹也得是專門安排了地方吧。
而且西景園裏本就是個再好不過的去處，如今在南毒之中，誰不知道那個西景園幾乎是給那位原二公子以及他的人拿來用了，既是個方便的去處，更不會有人打擾，實在也不必舍近求遠，而且是到了這麽個不上不下的地方，難不成還真是為了坐在亭子裏頭，吹吹風看看風景而已？
聽到有此疑惑的沈妙不免倒是感同身受，他自己何嚐不是這麽想的，於是在乍一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一陣疑惑滿頭的霧水，這會兒倒是不再去想了。
“那人的心思誰又能全都明白呢，指不定是一時興起也是有的，你看那前頭不就是風柳院嗎，大約是為了就近，原公子不是一向都住在那裏不怎麽出門的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過聽說山間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他的那位徒弟終於要回來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可能也是因此才露麵的吧。”
“徒弟？你是說原二公子的徒弟嗎？”孫亮倒是沒聽說這事，關於打聽消息這件事情上倒是也沒有多少人能比得上這個沈妙了吧。
不過關於正說起的原容的徒弟他雖然不太清楚，不過似乎倒是也有所耳聞，隻不過說是人一直就在山間那邊待著，並沒有回來過就是了。
沈妙對於自己靈通的消息還是頗有自信的，見人好奇問詢的樣子，不免還有點兒沾沾自喜，便是隨口和孫亮說起了這事情來，“不是原公子的徒弟又是誰呢，聽說是個好像叫什麽容華的人，還是這位原二公子唯一的高徒，可惜一直就沒在這裏露過麵，反而說是一直在山間那邊待著呢，也不在自己師父跟前。”
“說來也是奇怪，不過想來原公子對於自己的這位徒弟一定是記掛著就是了，聽說有來信影淩這邊就讓人收拾準備了，想來也是會在南毒住下的吧。”
孫亮對此一無所知，若不是今日正好聽沈妙說起，他可能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這事情呢，大約是近來都在忙於每日給人熬藥送藥上頭了，也沒什麽太多的精力去留意是否有什麽新鮮的事情發生。
不過即便不是如此，他大約也沒那麽對這些事情上心就是了，不過這會兒說起了有這麽一個人，心裏倒是也不免好奇起所謂的原二公子的徒弟會是個什麽樣子的。
聽說原容的年歲不小了，卻從來都是一副抗老的模樣，想來他的徒弟也是如此吧，隻不過若是從山間雲村回來的話，難不成原公子的徒弟還在醫術上頭有所建樹，不然一般人大約也不會在一直待在那山裏才對吧。
想想師父梁楚笙之前也是從山間才回來的，隻不過他們師徒兩人都不是什麽愛閑話的人，說起的大多也都是和醫藥有關的事情，他從來也沒問過還有容華這麽個人，自然梁楚笙也不會沒事說起就是了。
畢竟雖然這位原二公子一直好端端地住在這裏，儼然已經是南毒之人無異，不過他與南毒之人確實相差甚遠就是了，誰也不會真的以為原容永遠就會待在這裏才對，南毒之人想來亦是如此吧。
沈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這會兒倒是突然說了一句，“說來也奇怪，這位原公子想來在這裏也有些年頭了吧，自我們來南毒之前他便在這裏了，這些年下來倒是也變，不光是如此，這會兒就連他的徒弟都要往這兒來了，怕是也要長住下去了，南毒的待客之道倒是不錯。”
沈妙鮮少會說這樣的話，這會兒也是想到了順嘴提了一句，對於原容在這裏的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至少是件好事，否則他在南毒之內不可能混的如此順風順水的。
更有甚者，若是哪一日這位原公子要是真的離開了這裏回到本來的去處了，那他還真要苦惱該如何在這裏自處，想來也不是一件太過痛快的事情，默默無聞憋屈地過一輩子沈妙自然是不願意的。
但是說起來在南毒之中若是不憑借煉毒習毒這條路，根本也沒什麽好的方法，而他卻並不打算往這條路上走就是了。
沈妙對自己還是有些認知的，既不是什麽天賦異稟的奇才，也算不得有什麽了不起的本領，最重要的是，那條路走來有多艱辛他初嚐已是心中有數。
南毒之中精於此道的人比比皆是，南毒血脈之人自然是不可相提並論的，就是其他的人中也未必就是拔尖的，也就不必在這上麵浪費時間白費心思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像曾經的南毒當家柳因風那般，能以非南毒血脈的身份坐到了當家人的位置上。
再不濟還能像孫亮這般的，不過如此的機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是了，想想也並不適合自己，倒是趁著還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時多多利用這個機會，將來要是真有那麽一日就算要離開南毒也無妨，倒是總有錢財在手，還能有不錯的生活，也有旁的去處，不愁其他了。
孫亮聽著沈妙隨口說出的話也沒什麽反應，這事情在南毒之中雖然大約人人都是這麽想的，時間一久，反而倒像是成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倒是誰也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孫亮他心中是清楚原二公子在南毒之中的作用和意義的，雖然在南毒之中掀起了不平靜風波的人常常也是這位，不過比起這個來，他的存在也還是重要的吧，不然也不會直到今日了。
孫亮來到此處與沈妙站著說了一會兒的話，目光不時留意著亭子裏頭有人的那個方向，倒是也沒見有什麽事情發生的樣子。
正在他想著是要繼續留在這裏一直等人離開，還是如何的時候，一個消息的到來卻是打破了原本的氛圍，那個方才他和沈妙言語中說起的人這會兒卻是已然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