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西景園樓上的房間都是大同小異的,屋內裝飾陳設也都沒什麽不同,住進這裏之後,除了自己的房間,他們倒是也沒有到過別的什麽人的住處。
這樓上的房間充裕,住的人本來又不多,因而相隔得也都是有一定距離的,並不會湊在一起,若不是相熟的會走在一起,例如一起逛逛園子之外,其實在這裏也並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可做,大半的時間也都是各人在各自的房間裏頭,說起來也還是一件挺無聊的事情。
想來這個譚麗就更是如此了,柳因風都覺得這人自從他們第一天住進西景園的時候,有偷偷出來到過他們房間一趟之後,大概就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門吧。
至於樓下什麽樣,整個西景園裏又是個怎樣的風景,估計她連看都沒有看過,倒是也真虧得這個人這麽沉得住氣,不過這會兒也算是有所動作了吧。
隻不過針對的仍舊還是柳七,似乎也並沒有想鬧出什麽動靜來的意思,至於目的為何,一時間也並不清楚就是了,總不至於是這段時間憋得太久了,所以這會兒想著找人說說話什麽的,所以才找上了柳七才對。
不過誰知道呢,譚麗這人神出鬼沒的,又不是沒有瞞天過海的本領,至少在人眼皮子底下走出房間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她真要是想出去了,大概西景園裏頭想去哪裏也不是不可以。
本來這裏來往的人就不多,又是個一向安靜的地方,一開始還有那麽兩個人跟門神一樣在她的房間門口看著,如今也不知道是誰的意思,原本看著她的人倒是也不見了。
她和柳七在譚麗的邀請下跟著這人進到譚麗的屋子裏,一眼看去房間裏頭除了要比她和柳七在樓上住著的房間要幹淨整潔一些之外,其餘的倒是也沒有什麽區別。
畢竟都是在西景園樓上的客房,隻不過因為柳七不能和她分開,所以兩個人住的屋子就顯得有些擁擠了,而且時間久了便是也少不了多了幾分淩亂的感覺來。
畢竟日日都在那一個地方活動,柳七有時候憋在房間裏無聊了,鬧騰些也是有的,而放眼看向譚麗的這間屋子,柳因風一走進裏頭就有一種當時第一天被影淩帶著來到樓上打開自己那間房間門的感覺,走入其中雖然哪哪兒都是幹淨整潔的,像是隨時打掃好預備著給客人入住的樣子。
而譚麗的這間屋子與其說是如此,反倒不如說是就像一開始那般從未有人住過的樣子,你轉頭朝著床榻的方向看去,都找不出明顯的曾有人在這裏生活過這麽長一段時間的痕跡來,仿佛這就是個無人居住的空房間。
而譚麗偏偏已經獨自在這裏生活過這麽長時間了,正是和她與柳七住進來的那一日相同,譚麗就在這裏,甚至不像他們幾次隨著孫亮走出過西景園。
而她所住著的這間房間裏頭,卻是一副如此光景,仿佛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從這裏離開了,轉眼消失不見,就好像她從未來過一般,也好像西景園樓上的這處房間裏頭從來就沒有住過她這麽一個人。
但是這人是不會悄無聲息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從南毒離開的,這一點柳因風心中似乎倒是很肯定的,比起找到更多的理由證明如此,她對這人的感覺倒是莫名如此。
想著她一定還是會做些什麽的,不然白來這一趟,之前對原容出手的試探又是為何呢,能來到這裏並做出過如此決定的一個人,沒理由會走到這裏就輕易放棄了。
至於這人想如何去做,心中又計劃著如何的舉動,這一點她自然是無從得知,隻知道這人不知道是何時有的這想法,倒是把眼睛放在了柳七的身上,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個聰明的舉動。
畢竟如果柳七身邊的小女孩兒如果不是自己,或者是任何一個會被迷音之術所影響的人,那麽譚麗的舉動哪怕是一切的動作都不會被人懷疑,就如同此時這般。
她倒是明目張膽地引得柳七來到了這裏,卻絲毫不在意在柳七身旁的她,說到底在譚麗的眼睛裏,柳七便是個腦子不太好用的,在別人眼中看來的一個傻子。
這樣的一個人似乎做出怎樣不同尋常的異樣舉動都不會太過引人注目,畢竟他是個傻子嗎,你不能用正常人的視線去看他。
柳七確實一時興起能做出許多讓人覺得奇怪的事情來,這樣的一個人在譚麗看來也是方便拿捏著去用的,不僅不會引人注意,最重要的是柳七和她和那些被安置在西景園裏的原容留下來的人一樣,既然被留下來了,將來自然還是有用處的。
而且比起其他人來說,他們兩個人卻似乎又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在孫亮之後,似乎還能和南毒扯上那麽點兒關係,這對於譚麗來說,不知道是不是一件會讓她覺得好的事情。
“來,你們坐下吧,”譚麗將人領著走到了桌旁坐下,桌麵上放著兩小盤兒點心,看來都是沒有動過的。
桌上除此之外隻有一把茶壺和幾個倒扣著放在邊上整齊擺放著的杯子,這個地方倒是整個房間裏頭看來最像是有人生活的了,而譚麗在領著他們坐下之後,自己便也在對麵坐了下來。
柳因風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默默在邊上坐著的柳七,此時的他已經不像是最初在樓梯上聲音初響起的時候那一時間的異樣,看來倒是平常安靜下來不鬧騰的時候會有的樣子。
這倒是並不奇怪,柳七雖然出門的時候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但是在到了個陌生的地方有其他不怎麽熟悉的人在場的時候,反而是會有些認生的,好奇卻也並不會四處看,一般就是緊跟在她邊上,最多拿眼睛四處打量一下,並不會是一副多麽開心的樣子表現在臉上。
這會兒的柳七便有些像是如此,並不會讓人覺得他的舉動是有多麽的不正常,但是你若是和柳七相處的時間久了,了解更多他的事情,才會真的覺出此時他身上表現出來的異樣是在什麽地方。
例如麵前擺著的那兩盤點心,他的眼睛在上麵停留的時間不過是短暫一瞬,幾乎就和他走進房間之後好奇著打量向其他地方的時候是差不多的。
而且柳七雖然沒有表現出是被什麽給幹擾了精神的樣子,但是他的視線卻是有意無意地幾乎都會流連在對麵坐著的譚麗的身上,就好像眼睛被一條看不見的絲線給牽引著,而線的另一頭鬆鬆垮垮地固定在了譚麗的身上。
每當這人有什麽稍微大一些的動作的時候,那條線便會無形中牽動起柳七的注意力,看似輕飄飄地看向視線指向的那個人。
雖然不會說多明顯,但是至少身在旁邊總是被柳七親近的她卻是足夠感受得到,隻不過柳因風隻當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在回來的路上因為柳七亂跑而走到了這裏,被屋裏的人給邀請著來到了房間裏隨便坐坐一樣。
倒是想看看譚麗今天是刻意為之,還是隻是想隨便試試,看看柳七這會兒操縱起來是不是還是同樣的順利,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至於她,譚麗對此並沒有像當時突然闖入他們房間裏的時候那樣,做些什麽也控製住她的精神,而是隻把她當做是個客人來招待了,隻要柳因風不表現出覺得什麽可疑,或者是柳七不對勁兒的地方來,或許這人今天也並不會這樣做吧。
譚麗微笑著將桌上放在中央的兩盤糕點,朝著坐在對麵的他們眼前推了推,倒是儼然是招待兩個小孩子的態度,看著像鄰居家的大姐姐一般,溫和親切。
隻不過內裏如何,並不和此時她所要營造出來的感覺相同就是了,柳因風自然知道譚麗就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無論是從當時同乘一輛馬車來到南毒的時候,還是後來他們一起住在同一間院子裏的時候,這個人都是個獨來獨往給人感覺有些冷然的那麽一個人。
若是譚麗從前便是眼前這麽一副對待人的態度,那她可以保證,柳七便會是那個自來熟的把人當做是自己的朋友,見到了人便會是咧開嘴笑臉相對,沒準兒還會嘴上喊著人姐姐屁顛兒屁顛兒地就過去了。
他就是那麽個人,你要是對他親近些,他便是會加倍奉還於人,不過這其中自然也會有例外的,像是孫亮那般的。
大約也是因為孫亮是個男的吧,本身就不是會讓柳七那麽親近的存在,加上在心裏又有了這人不怎麽好的印象在,所以即便孫亮確實為了他們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柳七到頭來還是不喜歡他的原因吧,而至於眼前的譚麗,她確實也不需要一早就和誰表示出親近來,她自然有操控人精神的本領,似乎什麽時候都不會太遲,隻要她什麽時候需要了,自然就可以讓人對她表現出親切來,就像是眼前的柳七。
在譚麗將點心推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像是本來該有的對吃的東西感興趣的樣子,笑嗬嗬地伸手向盤子裏,然後抓起兩塊兒點心就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
柳因風在旁邊看著,也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她倒是不擔心譚麗這人這會兒會選擇在吃的東西上做手腳,事實上隻要是她想,倒也不必如此拐彎抹角就是了。
何況她和柳七兩人若不是在她這裏有用處的話,哪裏還會需要她特意如此,恐怕也隻會是像從前一樣,即便是同處一個屋簷之下,也能不遠不近地當是陌生人而已。
“柳一,你怎麽不吃啊,不喜歡嗎?”
麵對著來自對麵那人的關心,柳因風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正吃得開心的柳七,很懂事的說道:“打擾了,我們本來從樓下是正要回去的,沒想到柳七突然就亂跑了。”
譚麗仍舊笑看著他們,一副很溫柔和善的樣子,像是對於突然闖入自己房間裏打擾的人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好心招待了他們。
“沒關係的,我想柳七說不定就是聞見了點心的香味兒,所以才到了這裏,咱們說來也是有緣,一起來的這裏,就不用客氣了,當是朋友一樣,若是以後閑著無聊了,也可以過來的。”
她淡笑著點了點頭,而後裝模作樣地拿起了眼前盤子裏的一塊兒點心,也吃了幾口,眼睛抬頭朝著譚麗處看去的時候,也隻和那柔和投來的目光輕輕撞在了一起。
那眼神和給人的感覺,無不像是個好心又無害的人,你也並不會懷疑這樣的一個人會對自己有什麽不好的舉動,但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至少柳因風不會和被人給影響了的柳七那樣,對於發生過的事情都一無所知,最後隻記得了一個溫柔的會給自己點心吃的人,但是好端端的譚麗今天是什麽意思,她心裏卻並沒有頭緒。
就好像方才聽見這人說的話那樣,倒像是真的親近他們一般,日後想著不時還會像今天這樣,再到這裏來。
這對於同住在西景園樓上樓下的他們來說,本來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似乎就該是像串門一樣這麽輕鬆自在,當然了,這一切的發生也是基於譚麗如今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被人給盯著。
譚麗不表現出其他的意圖,柳因風也就帶著柳七在這裏閑坐著吃著點心,說起來這倒是一個能讓柳七聽話的好方法,她不禁轉頭看了看乖乖坐在那裏的柳七,心裏倒是突然蹦出了這麽個想法來。
譚麗看著兩人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然後閑聊一般地和他們說著話,“你們剛才是出去了嗎,去園子裏逛嗎?”
柳因風拿著半塊兒點心抬頭看向對麵的人,然後搖了搖頭,張口說道:“不是,我們是和孫大夫一起出去的,是要給柳七看病的。”
孫亮來去西景園到她和柳七那裏去也是誰都能看見的事情,關於給柳七治病這件事情,她也並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
譚麗這時似是好奇又關懷地問了一句,“哦,柳七他怎麽了嗎,是哪裏不舒服?”
“他天生就像小孩子一樣,這麽些年也都是如此。”她歎了口氣,看著譚麗的目光默默看向了柳七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