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孫亮將他們帶回了西景園後然後便也離開了,柳因風倒是也沒有客氣說是請人再到樓上坐坐,然後便是看著孫亮的身影從大門前慢慢走遠了,領著柳七若有所思地往上樓的方向去了。


  走到譚麗所在的那一層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朝著那邊看了看,這兩日原本一直留守在那個房間外頭看門似得的人似乎是已經不見了,不過譚麗所在的那處房間仍舊是寂靜無聲的。


  柳因風並沒有得到什麽消息,例如那人已經離開了這裏,或者搬到了別的地方去住,至少那個房間如今並不是空置的就是了,每天仍舊是會有人按時送飯到房間裏去,隻不過是少了之前寸步不離看守在門外的人。


  至於這又是誰的命令,其中又是作何打算的,她自然並不清楚,不過關於那個譚麗,柳因風倒是不能完全放鬆精神就是了。


  畢竟已經有了之前發生在柳七身上的事情,也知道那人是有自己的打算在心裏的,隻不過並沒有得到實施罷了,或者說並不成功就是了,但是那人定然不是個會輕易放手懂得適可而止的人。


  隻要譚麗還在這裏,之後自然還會有事情發生,至於會不會牽連到她和柳七的身上,一時就不好說了,柳七心裏一直提防著那一天,卻也是在等著那時候的到來。


  畢竟日子不可能一直像眼前這般下去,和柳七一起像如今這般留在這裏也並不是她想要的,有能打破平靜的事情發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並不是件壞事就是了。


  譚麗雖然注定掀不起什麽大風浪,對於南毒的這點信心柳因風還是有的,隻不過原容如今實在是太過安靜了些,雖然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在南毒之內還是外麵動靜都不小。


  但如他們這般被安置在西景園裏的人還要在這裏待多久,未來是不是還會有這樣的人仍舊如他們當時那般被帶進南毒,有的被留下有的最終離開,然後原容又會是在何時會用到他們來做些什麽這件事情,眼前就像是一個遙遠之外誰都不確定的事情。


  她總不能就這麽一直留在這裏什麽都不做,不過若是說可以做什麽的話,柳因風想想,卻說不出有些遲疑。


  “柳一,你幹什麽呢?吃飯了!”兩人溜達著回到了樓上自己的房間裏,她這一路上倒是也沒怎麽說話,到了西景園之後,更是沒去管柳七就是了,直到回到了房間裏頭關上了門來。


  柳七一眼便看見了放在房間裏頭桌子上的那個熟悉的食盒,然後便急忙跑了過去,打卡了蓋子便急著要將裏頭的東西往外麵的桌上擺,他們出門的時候和來送飯的人錯過了,這種情況在他們這兒倒也不是頭一回發生了,也算是西景園裏住著的這些人裏的一個例外了。


  於是食盒便被留在了桌上,這時候還是有些溫度的,柳七將東西擺好眼看都拿起了筷子來,再抬頭看向進門的方向,柳因風正站在那裏不知道看著什麽,人到現在還沒過來呢。


  他便忍不住叫了一聲,這才讓人回過了神,然後慢慢走到了桌邊,也和往常一般坐下來和柳七一起吃飯了。


  柳七什麽也不會多想,有吃的在眼前就更是如此了,有食物堵住嘴,人也能比平常更安靜一些就是了,柳因風自己端起碗來默默吃著東西,也沒有多話,但是比起柳七的旁若無物一心隻在眼前一桌的飯菜上頭,她顯然是有些心事不由地在想著些什麽。


  從孫亮今天帶著她和柳七到藥廬見過了梁楚笙起,再到和梁辰的兩次見麵,以及同住一個地方的譚麗,她下意識地想了許久,一頓飯倒是也吃不出太多的滋味來,心思也並不在這上頭。


  直到柳七飯都吃完了,她便也放下了筷子,柳七很勤快自覺地將桌上的碗碟筷子都給收進了食盒裏頭,然後按照往常那般打開房門將東西放在了外頭的走廊上,這樣等到下一頓飯的時候,還會有人敲門把好吃的東西再送過來。


  往日的這個時候,柳七也都是搶著幹這收拾碗筷然後提著食盒放到外頭的活兒的,開門放東西的這麽一會兒功夫,還能在門外磨蹭一陣兒,從樓上往外頭看看,倒是要比吃飽了就關上門來憋屈在房間裏的好。


  雖然有時候柳一也會和他一起下樓走走說是當做飯後消食,不過這樣的機會也不是每頓飯過後都有的就是了。


  天氣好的時候還好,趕上了陰天下雨的,根本也不會邁出房間一步。柳七今天才從外麵回來,自然也就沒那麽急著再要出去了,放下了東西便也關上門來進了屋。


  可是等他回過頭來看向柳一時,隻見她還和剛才一樣靜靜在桌旁坐著,倒是動也沒動,不說話也沒有要看他,視線半低著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一副不怎麽愛理人的樣子。


  柳七一向是愛黏著她的,畢竟身邊除了彼此也就沒有別人了,在這樓上兩人的房間裏,也沒什麽好自娛自樂的東西,柳七若是不吵著出門,多半就是在房間裏對著她自說自話,柳因風就在邊上聽著,偶爾回應幾句。


  但是即便日常如此,這人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柳七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現在的她就連一隻耳朵都沒有留給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柳七本來就愛霸占著人,這會兒便是走了過去躬下身來盯著人一陣看,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柳因風默默抬起眼睛來,一時間隻是看了一眼過去卻並沒有說什麽。


  然後她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然後猛地站起身來,轉身朝著床榻的方向走了過去,大半個身子都探到了床上。


  柳七立馬在後頭跟了過去,好奇地探頭看著正抱著枕頭不知道幹什麽的人,便也跟著一屁股坐在了那裏,還笑著對柳因風說道:“你是困了要睡覺嗎?我們一起吧。”


  柳因風自然不是突然困了急著要上床睡覺,她沒理會柳七的話,伸手把有樣學樣在眼前礙事的人給推開了些,一手從床榻裏頭將之前隨手放在了那裏的那塊兒玉佩給拿了出來,然後坐在床邊默默拿在手裏看著。


  這會兒柳因風才終於可以肯定,之前自己的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並不是什麽不靠譜的感覺,而是自己卻是曾經就看見過這東西,所以難怪會在那人身上看見一模一樣的標記時覺得眼熟。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柳因風此時卻是全然想不清楚了,這玉佩的由來她一清二楚,這東西本來就是這身體本來的主人從自己死去的娘親那裏得來的,而那個早死的女人不就是鬼未之中的一個曾經叛出門的門人嗎。


  山間那地方離著這裏實在也不算近,何況是還有一山之隔的靈隱與鬼未之地,那些人更是深居簡出,除了當年自己借由原容身上的一半蠱蟲請了靈隱之人來到南毒一敘之外,多年間也並沒有他們的什麽人踏足到梁國楚地的消息。


  這個圖案究竟代表著什麽意思呢?柳因風不禁想著,腦子隻能是又轉到了梁辰身邊的那個人身上。


  當初梁辰要把這人帶回南毒的時候自己也在場,已知這人采花賊的身份,本來是該交由官府處置的,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入了梁辰的眼,不過也算是這賊子倒黴,然後就變成了梁辰手裏的這副樣子了。


  不過想想除了采花賊這身份可以確定之外,倒是就連這人具體是姓甚名誰,又是從哪兒來的又往哪裏去,根本也沒有人知道。


  自然,當時沒來得及從采花賊口中問的事情,這會兒早已經晚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更別提想知道他身上的那印記是從何處來的,又有什麽意思,總不能那東西也和其他的刺青一般,真是由梁辰一並給印上去的吧?

  柳因風自己雖然是在心中否認了這個說法,但是具體想要求證到一些可靠的東西而不是單憑猜想來決定什麽,恐怕也不是一時片刻就能有所結果的。


  不過這事情倒是一下子印在了柳因風的心裏,便有了這麽一件值得探究的事情,“看來有機會還是要想辦法再見見梁辰才好,說不定能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麽來。”


  “你在說什麽啊,柳一?”柳七一頭霧水地盯著手裏正擺弄著那塊兒石頭的人看,可他得到的也就隻有一個側臉,於是伸手就要去拿,“這是什麽?”


  柳因風下意識握住了手裏的東西,沒讓人把這當做是什麽玩意兒給拿了去,她轉頭看了柳七一眼,嘴裏說著沒什麽,又隨口敷衍了幾句,打消了柳七對於這東西的好奇心。


  其實自己有這東西,柳七之前也是見過的,倒是沒有現在的這興趣罷了,而這玉佩也是跟著自己一路帶過來的,隻不過在此之前隻是當做一個對這身體本來的人有意義的一樣東西罷了。


  至於對柳因風來說,這東西就隻是一塊兒有些價值的石頭而已,到了真有需要的時候,倒是能夠拿它來換些銀子用用,不過此時看來卻似乎又不止於此了。


  當然,或許這會兒這麽認為也還為時過早,畢竟事情不得而知,或者隻是個巧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又或者是死去的那個女人在離開鬼未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這玉佩,又因為這是她身上最後值錢的東西所以才留給了自己的女兒,誰知道呢。


  柳因風把玉佩收了起來,倒是也不想繼續糾結這件一時也沒有結果的事情。


  之後的日子仍舊過得和從前也並沒有什麽太過不同的地方,唯一一件算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關於醫治柳七的病了。


  梁楚笙說到做到,在給柳七看診過後很快就開出了一個方子來,於是這煎藥送藥的事情便是落到了孫亮的身上,他也是自告奮勇,又因為來往西景園也幾乎是件習慣的事情,本來也是得了原二公子的吩咐,所以這事情倒是也算做的光明正大了。


  不過水到渠成的事情到了其中雖艱難的事情,反倒是柳七這個本該等待醫治的病人身上,這不禁也成了一件讓柳因風都很頭痛的事情。


  柳七討厭吃藥也不是一兩日的了,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隻不過這一回的藥卻不是無關緊要可喝可不喝的東西,反而是要一日不落都給喝下去的。


  一日兩日的還好,時間一長,就連柳因風的話幾乎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了,每每孫亮帶著東西過來也成了一天裏最讓人歎氣的事情,對於孫亮自己來說,也便是如此。


  柳七躲在床榻裏頭背對著外麵,論誰說話也都隻給一個背影,床榻邊上擺著好幾包點心,都是甜香好入口專門用來送藥的,隻不過此時似乎也沒了太多的吸引力。


  柳因風朝那窩著的人影處看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桌上放著的那碗還冒著熱氣和難聞氣味的湯藥,以及對麵坐著的那個將這藥帶到這裏來的人,最後兩人相視一眼,下意識地就都歎了一口氣。


  “這藥還要喝多久啊?”她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孫亮也是一臉的無奈,想了想似乎卻也說不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來,柳因風想想也隻好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看已經喝藥有幾日了,不妨一會兒請你再給柳七診脈看看吧。”


  她當然也知道治好柳七並不是件那麽容易的事情,不過她也希望柳七喝下的每一碗藥都是有用的,自梁楚笙給人看診之後也過去了一段時間,如果可以還是要讓人再看看得好,自然,這事情也就隻有讓孫亮來傳達了。


  孫亮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我會把情況都和師父說的,等明日有時間再帶柳七去看看吧,師父看過了也好心裏有數。”


  孫亮說著又朝裏頭看不分明的背影上頭瞥了一眼,有些無奈地衝著她說了句,“隻不過今天這藥還是要喝的。”


  柳因風自然也知道如此,便是端起桌上放著的藥碗朝著床邊走了過去,然後坐到了柳七邊上,“你把今天的藥吃了,明天就可以不用吃藥了,到時候再帶你出去,好不好?”


  她一手端著藥,另一邊先把點心給遞了過去,片刻之後,終於見角落裏窩著的人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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