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寧怡娜回來的時候,夏憶茶已經淺淺睡去。聽到動靜,她閉著眼沒有睜開。


  她聽到鍾逸刻意壓低的聲音:“噓……你怎麽才回來?買本雜誌也需要這麽長時間?”


  寧怡娜說:“我剛剛在買雜誌的地方看到了熟人,去了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鍾逸嘲笑她:“果然不能指望你來看護病人。”


  寧怡娜悄聲說:“有你一隻大狐狸看著呢,我不操心也行。”


  鍾逸哼一聲,繼續上網。


  “你老上網幹嗎啊,有什麽好玩的。”


  鍾逸頭也不抬:“反正比跟你說話有意思。”


  寧怡娜想掐死他。


  鍾逸三兩下化解她的張牙舞爪,說:“三腳貓的功夫,還跟我鬥。”


  寧怡娜不甘心地收回手,說:“你等著,我今年過生日時就許願,希望你未來的老婆強悍到詭異,每天把你當沙袋打。”


  鍾逸打了個寒噤,說:“你可真暴力。還沒同情心,女權主義。”


  寧怡娜說:“話說,你什麽時候找老婆?”


  鍾逸低下頭繼續上網:“正在找。”


  寧怡娜說:“你掃描到誰了?能不能通過家族法眼?”


  “那是我的事,他們幹涉沒有用。”


  “切,”寧怡娜坐在另一張沙發裏,說,“你就仗著家裏隻有你一個男丁才能為所欲為。”


  鍾逸笑:“我一直很乖的好吧。”


  夏憶茶聽著他們低聲對話,怎麽都睡不著。其實她根本就無法入睡,最近淺眠得厲害,每天醒來都會精神不振,太陽穴一陣一陣地抽疼。可是她皮膚好,所以黑眼圈遲遲不出現,別人還以為她每天都睡得很好,吃得很好,一切都好。


  剛剛和鍾逸的對話有點話趕話的性質。其實,就算鍾逸不說,她和張宇也不會堅持多久。她在昨晚已經打定主意要盡快結束這段戀情,拖得越久她的負罪感就越加重。


  但是,她不敢問自己,這裏麵有沒有鍾逸的關係。


  夏憶茶卷緊被子,繼續催眠。


  夏憶茶在周一晚上的時候把張宇約了出來。


  她提前一小時就到了見麵的地方,在那裏磨磨蹭蹭地喝著果汁。她托著下巴,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突然想起原來有一次,張宇曾經在過馬路的時候牽了她的手。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他的手掌溫暖,但是有汗。當時張宇自嘲:“我很緊張。”


  夏憶茶笑,由他拉著她走了過去。


  那次算是印象深刻。她畢竟很久沒有被異性牽手。上一次的牽手還是她上小學的時候,爸爸拉著她去商店。張宇輕輕握著她的五根手指,慢慢走過混亂得過分的人行橫道。


  她還記得,鍾逸的臂彎一直掛著人,但是手裏一直沒有牽過人,至少在她的記憶裏沒有。他在報紙雜誌上的那些照片,全部光芒四射,氣宇軒昂。臂彎裏的美女,個個明豔動人,化著精致的妝容,笑得恰到好處。鍾逸的樣子,陌生又熟悉。


  張宇提早半小時就來了。他見到她,一愣,笑了出來:“怎麽今天這麽早?我來晚了嗎?”


  夏憶茶搖搖頭,說:“沒有,是我來早了。”


  張宇坐下來,問她:“你想吃什麽?”


  夏憶茶說:“我不餓。”


  這種感覺很難熬。你明明知道結局,卻還要看著別人悶在鼓裏的表情。夏憶茶被自己搞得分外鬱悶。


  等到食物端上來,夏憶茶在心裏醞釀了一晚上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她慢悠悠地攪著食物,低低地說:“張宇,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夏憶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鬆了大半。


  張宇的筷子停下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他慢慢咀嚼著這句話,說:“分手?”


  夏憶茶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慢慢地說:“我覺得,我們不適合。你很好,張宇,真的,是我的問題。”


  這句話說得真艱辛,她屏住呼吸慢慢地說,就像是在淩遲。


  張宇想了想,問:“我明白了。其實,我想,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吧?”


  夏憶茶眉頭微蹙,點了點頭。


  張宇接著說:“我是被甩的一方,怎麽你看著比我還難受?沒什麽,雖然我說不傷心那是假話,畢竟我對你……”他的笑容裏帶著點苦澀,接著說,“但是這點事我還是能接受住。有緣無分的事我見多了,這次被我趕上了。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不必內疚。”


  夏憶茶因為這席話更加覺得汗顏。張宇停下來,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氣氛裏沉默地壓抑,到最後她隻好說:“這頓飯我請吧,算是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


  張宇擺擺手,說:“這算哪檔子事?這樣可就生分了,我們原本就是朋友,分手了就當是繞了個圈又回來了,沒什麽。飯當然還是男士掏錢,這才是正道。”


  夏憶茶隻好笑笑,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做,怎麽麵對這一刻。


  接下來氣氛倒是還好。張宇還是以前那副模樣,夏憶茶在心裏放鬆不少。一頓飯吃完的時候,夏憶茶望望窗外明顯黑下來的天空,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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