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內憂
第四十六章
內憂
第二天林瀟雅起床的時候外麵竟然在下雨，9月份剛過，最高溫就已不到25攝氏度，外麵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天空是有氣無力的慘淡。
林瀟雅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皺皺眉說：“難怪古人傷春悲秋，這天蕭瑟成這樣，怎麽可能不失落。詩句怎麽說得來著，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後麵兩句是什麽？”
林瀟雅變身林黛玉，可蘇紹軒不是寶哥哥。他邊逗金魚邊皺眉，說：“這魚好像不活潑啊。我沒在的時候你喂了嗎？”
“怎麽可能不喂。我就是餓死自己也不會餓死你的寶貝金魚好不好。”
蘇紹軒淡淡地笑：“你會餓死自己？”
“你說呢？”
“我不知道。”
“無聊的話題。哎，待在家裏真是沒意思，好不容易碰個周末，又下雨。”
蘇紹軒放下魚食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喝了口水。他低下頭，笑容似乎更加淡，語氣沒有詼諧沒有捉弄，倒是有著莫名的壓抑，他說：“林瀟雅，你和我待在一起很沒意思嗎？”
她慶幸他沒有看她，否則她也許在他懾人的眼神底下真的會說出什麽傻話來。不過她現在隻是說：“那你和我待在一起呢？”
“不要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蘇紹軒不再說話，隻是慢慢撫弄著杯身。
林瀟雅覺得這個鬼天氣真是該死地烘托了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詭異氣氛。她真想知道秦寶然是怎麽和郝帥不停地吵架又和好的。難道也是這個樣子？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匆匆說了句“我和秦寶然打個電話”便去了陽台。
秦寶然的聲音依舊是咋咋呼呼：“小雅，怎麽樣呀？我的方法好不好使？不要太感謝我喲！我會害羞的。請我吃頓西餐就好了，啊哈。”
“爛透了。”
“怎麽可能？你這麽罕見地主動他能無動於衷？”
“他說我們根本就沒有吵架。”
“……原來小雅你一直在杞人憂天啊。”
“我覺得天真的快塌了。”
“那怎麽樣，有你家軒軒的的頂著呢。”
“我怎麽記得你說過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親愛的，這世上男人都不靠譜，還是你來頂吧。”
“我才懶得頂，我家小帥帥才舍不得呢，他巴不得把我捧在手掌心裏。”
林瀟雅無可抑製地打了個冷戰，她的話比外麵的天氣還涼快：“秦寶然你肉麻就像小狗大小便，隨時都會來一次。”
“哎呀呀，小雅啊，這麽粗俗的話應該由我來說，你天生應該當淑女。”
“我做淑女做累了，我要向您多多學習。”
“那好，你去向蘇紹軒說我愛你吧，說完這句話你就能從師父我這兒畢業了。”
“……秦寶然你怎麽每次說話都不離他。”
“因為你每次鬱悶還不都是因為他。我猜你倆現在肯定又在冷戰，怎麽樣，要不要打賭？”
“這話說的。我難道就天天糾纏在感情問題上。”
“我的意思是說，你工作方麵的能力絕對沒有問題，親愛的。我說，你們結婚難道就是為了離婚？幹嗎每天糾結來怨念去的，你累不累啊。我說你現在可真是別扭到變態，不就說那三個字嘛，有什麽啊，又不會掉你塊肉。林瀟雅你一次不淑女可以換來以後很多次的淑女，你又不吃虧。你不是說你高中老師總是在說你們高三辛苦一年以後上大學就可以輕鬆四年嗎，現在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秦寶然的嘴真是越來越刀子。林瀟雅覺得這通電話真是不該打。她說：“我後來發現老師說得完全不正確，我大學四年過得一點兒都不輕鬆。”
“林瀟雅你不要轉移話題。”
林瀟雅覺得這句話分外熟悉。她說：“我就轉。”
“……嘖嘖，真火了啊？那好，我可告訴你個重大消息，聽好了啊。”
“壞的？”
“我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說了。我最近聽壞消息聽得太多了，現在過敏。”
“我就說，”秦寶然學著林瀟雅的話，“段靜離婚了。現在我們單位一堆王老五都在虎視眈眈呢。”
“……為什麽？”
“好像是她提的，嘖嘖，結婚才兩年就離，不過雖然她也二十大幾了，但是隻要是美人，護花使者從來不缺。”
“哦。”
“我說你一個‘哦’就夠了？”
“那我怎麽樣？”
“親愛的，你……真是的，算我什麽都沒說。你們老同學，可以去慰問一下嘛。”
“嗯。”
“真是無聊，我怎麽覺得咱倆越聊越鬱悶？”
“……我也覺得。”
“鬱悶容易老得快。對了，我昨天看到蘆薈美容的效果真是好，還有健胃的功效，你家不是養著蘆薈嗎，趕緊利用。不說了啊，我要去找我家小帥帥了，我掛了啊。”
“……秦寶然你真是見色忘友。”
“親愛的，你怎麽才發現，嘖嘖，真遲鈍啊。”
“……”林瀟雅本來打算和秦寶然說說緩解下心情，但是這下更加鬱悶，就當剛剛是給黑心中國移動貢獻話費好了。她回到客廳的時候，蘇紹軒卻已不在，隻留了張簡練的紙條：安煜有事，中午不回來了。
動作還真夠迅速的，她打電話還不到一刻鍾他就沒了人影兒。
林瀟雅下了包許久沒有動過的幾乎要過保質期的方便麵，邊看電影邊吃。
電影是經典舊片《亂世佳人》，但是林瀟雅卻是第一次看。她高中時就已經讀過《飄》，曾經為巴特勒和斯嘉麗的感情糾結歎息不已。任性的斯嘉麗固執地向前望著，忘記後麵的那條河對麵站著苦苦等候的巴特勒。這是她大一的時候選修課作業上寫的作文中的一句話，而且一度引以為豪。
但是她卻一直沒有看過《亂世佳人》。一開始是單純地排斥電影對人物的定格化，將她心中所想象的人物長相徹底顛覆。後來卻是沒了興趣。現在她依舊沒興趣，但是幹什麽不是打發時間。既然不小心打開了，那就看吧。
蓋博在電影裏說：“坦白說，親愛的，我一點兒也不在乎。”
據說這句話曾經排在台詞榜第一。林瀟雅原來還不理解為什麽有些台詞會成為永恒。現在她有點明白了，在乎的時候總是在害怕，一邊害怕一邊又欲罷不能。
這種滋味她不想體會。她相信蘇紹軒也不希望體會。
其實林瀟雅分外羨慕秦寶然的率性，可是她覺得自己真是學不來。她不是秦寶然，蘇紹軒也不是郝帥。林瀟雅光是臆想她對著蘇紹軒大吐愛語的情景，就已經硬生生擠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四個小時的電影結束的時候，蘇紹軒還沒有回來。她真是閑著沒事幹，忽然想起剛剛秦寶然說的關於蘆薈的事。林瀟雅摸摸自己的皮膚，覺得好像真是有點缺乏水分，而且眼角好像還有點皺紋？歲月催人老啊，好像一切都變了。林瀟雅一邊歎氣又一邊又自嘲今天分外多愁善感，順道自我剖析是個矛盾的人。
林瀟雅自己漫無目的地查蘆薈的資料，過了半小時後蘇紹軒總算回來了。他微醺，林瀟雅一邊扶著他坐到沙發上一邊皺皺眉，說：“喝了不少？自己開車回來的？”
“還行，今天安煜有點心煩，陪著他喝了兩杯。剛剛打車回來的。你在幹什麽？”
思路清晰，話語穩慢，看來醉得不是很厲害。林瀟雅鬆開手，說：“沒幹什麽，上網。我去給你弄碗醒酒湯，你先不要睡著。”
林瀟雅把湯端給他，蘇紹軒竟然很固執地不去接。
“我不要喝，甜膩膩的，喝了會吐。”
林瀟雅沒有辦法，隻好把湯倒掉，換了杯醋茶。結果蘇紹軒喝了一口就推掉：“不好喝，不喝了。”
林瀟雅瞪著他，這人今晚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喝醉了智商就會掉？
林瀟雅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別想睡覺。”
林瀟雅發現，高人一截的感覺就是不錯。怪不得蘇紹軒總是喜歡站著說話。原來不隻是因為不腰疼，而且還很有氣勢。
蘇紹軒抬頭看她。林瀟雅很想笑，她發現這樣的蘇紹軒很有點可憐巴巴的感覺，不知道原來蘇紹軒這麽看她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想？
她緩了緩語調，說：“不喝茶明天睡醒後小心頭疼，趕緊喝了吧，喝後好好睡一覺。”
蘇紹軒閉上眼，說道：“那你喂我喝。”
林瀟雅無語。這麽幼稚的蘇紹軒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現在比那次去遊樂場還要幼稚。真不知道他明天酒醒了之後要是想起這句話會有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