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你應該相信他

  謝連城在看手裏的雜誌。


  他們的車行駛得十分平穩,所以一點都不影響他的閱讀。難得的,他竟然帶上了一副無邊框的眼睛。


  君涵雅稍稍有些詫異,她不知道,謝連城是有眼鏡的。


  “在看什麽?”一直沉默的把目光留在書上的謝連城突然問道。


  “呃……”被抓了個現行,君涵雅稍稍有些尷尬,但還是老實回答:“第一次見你戴眼鏡。”


  謝連城輕聲“嗯”了一聲。


  其實兩個人剛才在謝家的別墅裏,也算是不歡而散。最少,君涵雅顫抖著肩膀快步從他麵前走出門去的時候,謝連城知道她是哭了的。


  雖然並不覺得自己那樣做有什麽不對,可是難得的,他還是慢慢走到客房門口,等著自己的準未婚妻換衣服。


  隻是想不到,打開門走出來的君涵雅,已經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讓他覺得有些內疚的笑容。


  不過道歉是肯定不會有的。


  謝連城將雜誌放在了一旁,伸手輕輕捏了捏眉心正中,淡淡道:“偶爾會戴。”


  君涵雅臉紅了紅,還是小聲說道:“很好看。”


  至少在她看來,戴上眼鏡的謝連城,比起不戴的時候,多了一絲溫文,讓她覺得沒有那麽冷峻而遙遠。


  “是嗎?”謝連城默不作聲地將眼鏡取了下來,收好。


  車廂裏重新又陷入了一如既往的沉默中。


  君涵雅張了張嘴,還是鼓起勇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裏?”


  謝連城的手指在他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唇角微揚,勾起一抹笑容,似笑非笑地說道:“去見的人,你也是認識的。”


  “我認識?”君涵雅眨了眨眼睛,她雖然有跟父親到巴黎旅遊過,但是記憶中在這邊卻是沒有認識的人的。


  隻除了……


  文墨豪。


  君涵雅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問道:“是去見文墨豪嗎?”


  謝連城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嘲道:“你很想去見文墨豪,嗯?”


  最後一個“嗯”隻,帶著一點微微上翹的尾音,到有些像情侶之間開著親昵玩笑的感覺。君涵雅聞言忍不住紅了紅臉,低聲道:“我在巴黎也沒有別的朋友。”


  謝連城將自己放鬆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伸手再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說道:“文墨豪和他的哥哥。”


  “呃……”君涵雅還真有些意外了。


  謝連城又揉了揉眉心,閉上眼睛淡淡說道:“怎麽?”


  君涵雅搖了搖頭,見他閉著眼睛,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現在的動作,便出聲道:“沒什麽。”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又問道:“連城,你很累嗎?”


  謝連城微微點了點頭。


  君涵雅雙手微微緊了緊,柔聲道:“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快到的時候我叫你。”


  謝連城搖了搖頭。


  文墨豪在君涵雅麵前一副人蓄無害的模樣,其實和他哥哥一樣,都是喝著墨水長大的,絕非省油的燈。他不想在去見他們之前,讓自己太過放鬆。


  更何況今天並不僅僅隻是去見見朋友,和朋友聚聚那麽簡單。謝家想把事業朝法國拓展,和文家之間,還有不少硬仗要打。


  君涵雅咬了咬下唇,又小心翼翼說道:“連城,我幫你按摩一下好嗎?”


  謝連城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一般看向君涵雅。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君涵雅有些膽怯地縮了縮身體。但是看見謝連城眉梢眼底都無法掩飾的疲憊,她還是鼓起勇氣又對他說道:“我學過一些按摩的手法……”


  謝連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寬敞的轎車裏並排坐著兩個人雖然絕不會擁擠,但是要讓君涵雅坐到謝連城身後去替他按摩,卻還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她總不能讓堂堂的謝家大少,委委屈屈地蹲在自己身前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吧。


  所以雖然謝連城是答應了下來,君涵雅也有些躍躍欲試,但卻有點為難了。


  現在她要怎麽做?

  謝連城盯著她看了片刻,唇角突然微微揚了揚。


  雖然並不算喜歡君涵雅,但是這個在別人麵前總是溫柔地笑著的女孩,在他麵前偶爾露出這樣手足無措的模樣時,還是讓他忍不住有些心軟。


  他輕輕歎了口氣,在君涵雅好奇地看向他時,突然側過身體,躺了下去。


  他的腦袋,剛剛好就放在了君涵雅的腿上。


  微微眯著眼睛朝上看去的時候,他的未婚妻果然又是漲紅了臉,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謝連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一些,淡淡說道:“你不是要按摩嗎?”


  君涵雅低低“哦”了一聲,抬起的手都有些顫抖,臉上更是熱得像是藥燒起來一般。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拚命忽視掉自己腿上溫暖的源泉,然後輕輕將還有些顫抖的手放在了謝連城的太陽穴上。


  她倒不是說謊。


  因為父親常常工作很辛苦,所以君涵雅為了爸爸,學過一些能夠讓人放鬆的按摩手法。隻是從來沒有在君爸爸之外的人身上試過而已。


  畢竟對她來說,這已經算是十分親密的動作。


  但是謝連城是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妻之間這樣的動作應該是沒關係的。


  她沿著謝連城頭上的穴位,一個一個或輕或重地按過去,時而叩時而輕輕揉動,臉上雖然還是布滿了紅霞,但看起來卻認真得不得了。


  謝連城鼻中是自己未婚妻身上淡淡的,素雅的香味。享受著她溫柔卻舒適的按摩,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太過放鬆,但是不知不覺間,意識還是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了。


  君涵雅的手法自然比不上專業的按摩師,但那種從每個動作裏都透露出來的淡淡溫柔,讓他像是泡在最溫暖舒適的水中一樣,不自覺便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謝連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君涵雅正小心翼翼地輕輕搖晃他的肩膀,低聲喚道:“連城,連城……”


  他伸手揉了揉眉頭,剛剛睡醒的聲音低啞而性感:“我睡了很久?”


  “沒有。”君涵雅溫柔安撫:“我們剛剛到。”


  其實,他們已經到了十多分鍾了,隻是難得見謝連城完全放鬆自己,露出那樣溫柔無害的睡顏,君涵雅有些不舍得喚醒他而已。


  再讓他多休息十五分鍾吧。君涵雅這樣告訴自己。


  她也不顧自己的雙腿已經快被謝連城壓麻,隻是溫柔地看著渾身放鬆睡在自己懷中的謝連城,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直到有人在外麵輕輕叩了叩車窗。


  君涵雅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司機已經不在車上。她臉微微紅了紅,降下車窗對站在外麵的司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高大健美的身材,一看便是那種沉默寡言的類型。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低聲提醒道:“小姐,和文先生他們約定的時間,隻有半小時了。”


  君涵雅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雖然不舍,但也隻能伸手輕輕搖醒了謝連城。


  謝連城聞言低低“嗯”了一聲,又閉著眼睛休息了幾秒,便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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