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大混戰
“都已經第二天了。”
一場戰鬥剛結束。
到手三個人頭之後, 摸出了懷裏的玉牌，方淩青皺眉翻來覆去地看了一眼。
距離喬晚失蹤已經過了一天了, 那象征喬晚的小紅點十分□□, 就這麽窩在原地動都沒動。
就算再有什麽奇遇，這都第二天了, 也該動彈一下了吧？
離論法會結束隻剩下一天時間了, 幻境裏情況瞬息萬變, 一天時間下來, 分數浮動也有了不少變化。
謝行止、孟滄浪和白珊湖三個人排名遙遙領先, 和其他人拉開了一大截兒距離, 再往後就是齊非道、方淩青之流。
至於陸辭仙, 由於這一天就沒挪過窩, 分數基本上都是前期積累的，本來還算比較靠前的排名，經過一天激烈的角逐, 已經被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就連齊非道也終於琢磨出了點兒不對勁：“陸道友要再不動起來, 可就來不及了，這第一場就要被淘汰了啊。”
問題在於，他們之前到那紅點所在地找了幾圈兒, 就是沒看見少年的身影。
眼看著距離結束時間步步逼近, 再看了眼玉牌上“陸辭仙”三個大字後麵那點兒可憐巴巴的分數，方淩青臉色有點兒不大好看。
*
水。
觸目是一望無際的水波。
這五行羅盤是張誌義對敵的手段，有了前麵那一關的經驗，喬晚完全能想象出“水”這一關得有多麽恐怖。
麵前的水波, 遠看幹淨清澈，還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光線照射在水麵上，清風徐來，寧靜祥和。
但往前看，水底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具白骨，身上的血肉被流水衝刷地幹幹淨淨，連點兒肉沫都沒留下，這估計都是之前被張誌義給吸進了羅盤裏的倒黴蛋們。
往後是無邊的地火。
往前是能化蝕血肉的“水”。
進退無路。
往後，就隻能被困死在這羅盤空間裏，往前說不定還能找到點兒出路。
看著那寧靜漂亮的水麵，喬晚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調動全身靈力，護住血肉，顫巍巍地一腳踩了進去。
剛踩進去這一下，簡直比剛剛地火燒身還要痛苦百倍。
喬晚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栽進了這水裏。這感覺就像是有一把鋒銳的鋼釘製成的刷子，在腿上用力地刷，裏裏外外，把每一層皮，每一條肉都給刷得幹幹淨淨。
站穩了之後，喬晚穩定了心神，大跨步地提步向前。
眼角餘光落在那十多具白骨上，喬晚打了個寒顫，如果不是之前煉過皮，鍛過體，那她現在的下場肯定也沒比這些兄弟好到哪兒去。
……
“怎麽還沒死？”
摸出羅盤擺弄了一下，看見羅盤上那象征生命的淡藍色光線縱橫交錯，久久沒熄滅，張誌義不由咋舌。
不應該啊。
他這五行羅盤裏，按照金木水火土這五行設計了五種殺人方法，一般被他吸進去的，至少半刻，至多半天，基本上就沒了聲息，自身的靈氣再被羅盤吸收，轉化為羅盤所用。
在這一次次對敵中，他這法器也會越來越強悍。
這陸辭仙被吸進去都快一天了吧，怎麽還沒死？
……
離第一場結束還有五個時辰。
秘境裏有所人的排名，都呈現在附近另一塊兒留影石上。
除了方淩青，花座峰上也有不少人意識到了點兒不對勁。這陸辭仙的分數從昨天起就沒動過了！不論其他人廝殺得多麽激烈，“陸辭仙”的分數依舊堅定。
不進則退，陸辭仙這三個大字從一開始的排名略靠前，到現在被人遠遠地甩開一大截，吊在了屁股後麵兒。
“山長這是怎麽了？”綠腰瞪大了眼，急得團團轉，“睡過頭了嗎？”
不平書院一幹小白菜，從昨天開始就沒敢眨眼，屏聲靜氣地盯著那塊留影石看。
動一下啊！！
他們不平書院好不容易有機會參加這次論法會，難不成在第一場就要打道回府嗎？
鄭溫良心裏淚流滿麵。
要就這麽打道回府，到時候他們不平書院就真的要把隔壁的傳道書院被吞並了啊！！
有一點，是李判還沒告訴喬晚的。
他們不平書院不僅窮，還岌岌可危，有隨時被隔壁傳道書院被吞並的危險。隔壁傳道書院最近這幾十年來發展勢頭尤其迅猛，再加上山長野心強，又和昆山那位玉清真人交好，人脈廣，實力強，底氣硬，總想著要提高傳道書院在儒門的地位，或威逼或利誘，三十多年來，吞並了不少沒靠山的小書院。
在臨行前，他們可是和傳道書院打過賭的，要在這一次三教論法會中揚名。
鄭溫良他們幾個本來想著先請個元嬰期的修士來鎮鎮場子，沒想到李判硬是咬死了沒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指不定李師叔暗地裏憋著什麽大招呢。
結果沒等到大招，等來了個堪堪築基的山長。
當然，也不是說山長他不好，鄭溫良心裏糾結。
隻是讓一個築基期的修士做個書院的山長，代表書院參加論法會未免兒有點兒不太靠譜了。
就比如，現在，你看吧。
李判淡淡一瞥。
這些小崽子們還太嫩，浮躁。
李判看著那塊兒留影石，嗓音沉靜：“別急，再等等看。”
那個人的崽子，他相信，不至於連這論法會第一場也過不去。
*
事實上，喬晚非但沒死，還升華了。
在靈力的作用下，被流水化蝕了的肌肉，不斷剝落又不斷新生。
到最後，喬晚一臉淡定地看了眼碧波中隨水舒展的柔順腿毛。
這也算是……鍛體進階了吧？
喬晚閉上眼，努力回憶了一下之前看過的《煉體精要》
煉皮、煉肉、煉血、煉筋和煉骨，大致分為5品，1是最低階，至於5則是最高階的那一品。
之前鐵鍋燉自己，她大致是衝上了煉皮第五品。
經過剛剛這麽兩輪折騰，喬晚隱約能感覺到自己好像又要突破了。
金木水火土。
淌過這一汪碧波，接下來，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刀山。
眼看著那巍峨屹立，直插雲霄的山峰。
喬晚大腦嗡地一聲，頭皮再度一麻！
這怎麽爬？！
越往前走，喬晚看著這滿目刀光，全身上下就越僵硬。
就算她之前吞過人麵蠍尾蛛，玩命兒重新拚好了自己的骨頭，下過鐵鍋，淌過火海。
這巍峨險峻的高山，還是把喬晚震在了當場。
山道上，從石峰裏伸出來的刀尖兒掛著幾具衣衫破爛，飄飄搖搖的風幹屍體。
喬晚抬頭看了眼刀山。
她拖得太久了。
過“水火”這兩關就已經拖了一天多，她那點兒分數前期看著雖然多，但到後期絕逼會被人遠遠甩在身後，要是再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那三教論法會她隻能止步於此。
做足了心理準備，喬晚木著臉握緊了劍。
在穿越之前，她從來就沒想過她有一天能做到用於攀登高山而麵不改色的境界。
遙想當初她還是個跑個800米就能累癱當場的弱雞女大學生，現在想想，教學樓寢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隻有在識海回溯中，才能勉強從當初大學青蔥的校園生活中找到點兒安慰。
那就這樣！像大學跑800一樣！
一鼓作氣！衝上去！
喬晚睜大了眼，默默給自己打了個氣，腳踩風火輪一般急急忙忙地衝上了山！
衝啊！！！
*
距離論法會第一場結束還有三個時辰。
留影石上，謝行止、白珊湖和孟滄浪依然高高把持榜首地位，下麵兒這一排排姓名升升降降，廝殺得尤其激烈。
在這激烈的廝殺中，“陸辭仙”三個大字還是沒有要動彈的跡象。
不平書院的小白菜們都快哭了。
山長啊！隻有三個時辰了，求你快動一動行不行！
“怎麽？”齊非道好奇地問：“不看了？”
方淩青把玉牌往懷裏一揣，有意壓了壓心裏那股淡淡的複雜情緒，輕描淡寫地表示：“行了，沒救了。”
還有三個時辰。
都這個點兒了，幻境裏的人數基本上已經固定了下來，哪些能晉級，哪些會被淘汰基本上也已經成了定局。
為求穩妥，這個時候幻境裏大多數修士們，達成了一種空前的默契。
不殺人，隻刷怪。
就比如，那個從第一天一直活到了現在，沒人敢動過的“鎮境”靈獸——山膏。
前兩天，也不是沒人打過這頭“鎮境”靈獸的主意，但自從團滅了好幾波，就連謝行止也沒拿下來，英勇負傷之後，幻境裏的修士紛紛一凜，再也沒人敢動過這心思。
眼看著這一場快結束了，陸陸續續地，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這頭山膏值800分呢。
800分啊！！
而且，這頭山膏嘴巴裏含著顆力珠，隻要含在嘴裏，就有降龍伏虎的力氣，這是三教論法會出現的第一樣法寶，按理說誰拿到這顆力珠就算誰的了，誰不心動。
前兩天推不下來，被摁在地上摩擦就算了，這都最後一天了，發育也發育得差不多了，怎麽也能拿下來了吧？
說不定還能在這第一場結束後刷上最後一波分呢。
不止其他人這麽想，連劉辛文也動了點兒心思：“怎麽樣？方道友、齊道友，你們要不要一塊兒去看看？”
這誘惑，就算方淩青和齊非道也不能拒絕。
幽深的密林裏很安靜，安靜得仿佛能聽見靈獸的鼻息聲。
方淩青幾個對視了一眼，神情都很沉重。
“鎮境”靈獸——山膏就在這密林中徘徊，山膏長得像豬，全身通紅，不過這隻長得更像豪豬。
剛踏入這附近，齊非道眼神就微微一變。
這附近，安靜得實在有點兒不正常了。
齊非道輕笑一聲，往霧氣裏略一瞥眼。
方淩青：“怎麽樣？”
齊非道低聲：“一、二、三、四……幾十個人，來得還真不少。”
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各展法門，借著濃霧和樹林陰翳暗搓搓藏了起來。
這個時候沒哪個小團體敢動。
槍打出頭鳥，每個小團體都想做那幕後的漁翁和黃雀。
廢話，這要一動，萬一被別人給包了怎麽辦？
來這兒的，可不止那些想推到這頭豪豬的，還有那些純粹是趁著別人推豪豬的時候，來渾水摸魚偷人頭的。
誰要上先上了，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雖然這方圓幾裏來了不少修士，但所有人的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打破。
而就在方淩青他們還在屏聲靜氣，等著那個平衡點被打破的時候，喬晚還在和刀山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