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火勢彌天大夢失
吳青影不為所動,燭火又向前挪了幾分,迫的敖情遙不得不向後挪了一步。
“不要和本王說廢話,本王隻要令牌!”
敖情遙目光中冷芒乍現。
“怎麽?看你這眼神不太願意?”
看著敖情遙那殺機閃爍的眸子,吳青影不由得一陣心寒。畢竟,他便是再自負也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幾斤幾兩的。
而他自己的這個斤數,頂多和她持平。
“吳青影。不要太高估你自己。”這句話,敖情遙近乎是從牙齒裏咬出來的。話音落下,她的身子猛地向後一撤,和吳青影拉開的距離至少有十步。
吳青影不曾怠慢,腳下金絲遁運起,緊跟著敖情遙也向前逼近了十步。
燭火依舊照著敖情遙的臉。
“令牌。”
兩個字的命令生硬而帶著威壓。
若是換一個人,這樣的威壓足以讓那人俯首稱臣,然,吳青影麵對的是敖情遙——一個上位者,一個曾經站在權力巔峰上,現在正向著權力巔峰繼續努力著的女人。
敖情遙夠了下嘴角,帶著些許嘲笑的意味:“你現在的語氣很像他。”
敖情遙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吳青宇。
吳青宇,是吳青影的眼中刺,肉中釘!故而,吳青影的目光中所蘊含的殺氣愈發的濃重,握著拉住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顫抖著:“你別太挑戰本王的底線!”
他的底線,就是不要提起吳青宇。
尤其是不要提起吳青宇超過他的地方。
敖情遙冷漠的看著他,毫不在意他因憤怒而燒紅的雙眼:“一個眼裏隻有權勢的男人,不配做天音樓的副樓主,也不配這樣趾高氣揚的和我說話。”
蠟燭的火焰猛地向前一送!
敖情遙急忙後退。
兩人一個猛進,一個急退,都是腳尖觸底引發輕功,上身保持直立,不曾有任何角度的偏差,即便腳下還在移動,手上便已經過招不下十次!
衣袂翩飛,燭火顫抖,整個新房沒有一絲喜慶溫馨,反倒是充滿了殺氣。
忽的,敖情遙後腰一冷,整個人都裝上了什麽堅硬的東西。與此同時,吳青影又是一掌斜斜劈來。敖情遙來不及閃躲,左手一格,勉強招架,正欲側翻閃避,那一直沒有熄滅的燭火便迎麵而來!
此刻,敖情遙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處可退。左方被吳青影掌風死死封住,右方又有燭火,雖然不密集,卻足以斷了她的路。
敖情遙腰身一輕,拔地而起,硬生生原地提高了一人的距離。
燭火燎著了她的衣衫。
這樣的結局,是吳青影不曾預料的。他根本就無心傷害敖情遙,不過是要逼她交出令牌。他已經隱忍了太久,再不肯多等一分一秒,故而急了幾分,不肯等日後和敖情遙慢慢磨,新婚之夜便急於逼她交出令牌。
饒是因為前一陣子的內戰損了元氣,如今的天音樓,亦是一股子不能小窺的強大勢力。
那燭火燎著了敖情遙的衣衫,敖情遙自空中一個空翻落到吳青影身後,因為那個空翻,原來不過是燎著了衣裙下擺的燭火竟然燒到了她的頭發!
火,這次不再是夢裏,而是貨真價實的對著敖情遙撲了過來。
一向怕火的敖情遙終於失了原有的淡定從容,慌亂不已。
吳青影連忙抬手去扶。
慌亂中,那對紅燭被打翻,燒著了窗簾。
早就被撞翻的桌子上的油燈早已落在地上,裏麵的燈油更是撒了一地。遇著火便猛地燃燒起來,火舌瞬間竄高,添蝕著整個窗簾!
大火,在黑夜中是那般刺眼!
屋內因打鬥而響起的碰撞聲早已引來了晉王府的下人,然而,因為吳青影之前的禁足令,他們都隻是遠遠地候著,不敢走近半步。如今,火舌舔著房屋的脊梁,他們才慌忙叫喊著過來救火。
很快,火勢連成一片,將整個房屋都包裹其中。
敖情遙在那樣一片恐怖的火海中徹底失去了理智,慌亂的閃避著帶著火苗砸下的大梁。
在那火光衝天中,吳青影長期以來被權利支配著的大腦忽的有了一絲清明。
在那滔天的火勢中,他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為了愛,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當年,他是為了和自己愛的人相知相守才卷入了這場可怕的爭鬥之中,那麽,如今,他又是為了什麽在這場權力的角逐中不肯抽身而出?
火,還在蔓延著。
忽的,吳青影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什麽。
如果敖情遙還清醒著,她一定會從吳青影目光中那難以忽視的清澈中看到曾經的吳青影。
那個專情、溫柔的大男孩。
又一根帶著火的房梁砸向被恐懼攝住心智的敖情遙。
吳青影不曾思索,飛身上前,將敖情遙護在懷裏,閃身躲避。
不管怎麽說,這個女人,其實是無辜的。
背叛他吳青影的愛的女人,是馨妃,不是她。她不過是個為了守護在乎的人而附在他愛著的女人的身上的可憐女人罷了!
他的一腔怒火,為何要發到她的身上。
或許,人隻有在臨死的時候才是理智的。
在這一刻,吳青影忽的發覺,長期以來,那墮落著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堪!
忽的,他的心口一冷。
吳青影的目光向下探去,看向自己的心口。
周圍,火依舊在燃燒。
但是,那可怕的熱浪已經不再讓吳青影感到燥熱。
敖情遙的手中,緊握著的匕首,正插在吳青影的心口。
吳青影看到了敖情遙迷亂的眼。
她已經被嚇壞了。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舊以無以至信的力度和準確度,奪去了他的性命!
吳青影怔怔的看著懷裏的女人。
在他的身子僵住的那一刻,敖情遙靈敏的閃開,脫離了他的視線。她如一隻撲火的飛蛾,向那火海奔去。
她已經被嚇的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麽了。
她怕火,她沒有騙吳青影。
吳青影苦澀的笑了笑,低頭,他看見了自己的血染紅了他的一身紅袍。
不同於普通的紅,這樣的紅,滿是深深地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