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七月紛爭亂人間
九月,天降霜。天音樓原樓主金若怡秘密下葬於昆侖山徐姓世家。當月中旬,北冥星君自毀元神,隕落於金若怡墓前。至此,昔日妖媚天下的至尊狐妖消失於世。
金若怡終身未嫁,並無子女,傳位於未曾露麵於天音樓的夕顏閣二小姐敖情遙之事難以服眾,主樓遷至遼國之事更是惹得怨聲載道。一時間,天音樓群龍無首,夕顏閣、踏霜樓多次出動人馬,試圖平定天音樓內亂。然,天音樓、夕顏閣、踏霜樓長期三權分立,不曾互相幹涉,兩方對天音樓了解甚少,鎮壓毫無效果。
十月,東北翔國扶搖海域海族叛亂,危及昆侖山。冥國東海按兵不動,隱退多年的東海九龍子敖澤軒為保金若怡陵墓安全重回東海。天音樓叛黨共九十七人偷渡邊境,潛入遼國。
十月末,氣溫驟冷,寒潮來襲。海域百裏結冰,翔國海族擊潰翔國鳥族,七日後占領翔國皇都,皇族棄城而逃。又三日,兵指冥國南海。南海普陀山急召夢仙姑孟薇兒與首席弟子重回師門,共同禦敵。
十一月初,翔國叛亂海族攻占翔國最後一座城池,殺死逃亡的翔國帝君,兵鋒所指,正是冥國邊界。冥國不敵,被迫退回國都,昔日泱泱大國,除盤絲弦宮、方寸山、普陀山、四海龍宮、幽冥地府、京都官府、首都蘭陵,盡數失手。幾地相距甚遠,孤立無援,各師門發出鐵函,急召紫萱、柳魅秋等人。
十一月中旬,踏霜樓、夕顏閣人馬全部調回冥國,血夕顏勢力獨留敖情遙一人留在遼國。雪花處至,整個遼都銀裝素裹。
紛揚大雪中,敖情遙同媚舞十二姬連斬天音樓叛黨五十餘人,紫紅狐血染紅十裏長街,遼國京都血腥蔓延,皇城禁衛軍卻置之不理,晉王吳青影更是趁亂回歸朝廷,在帝君吳青宇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再度掌握遼國大權。
十二月,敖情遙連出怪牌,天音樓叛黨無力抵擋,潰不成軍。與此同時,媚舞十二姬調動未叛勢力,奪下冥國蘭陵天音樓主樓,宣布將主樓遷至遼國京都,再無人膽敢抗命。於此同時,敖情遙聯手清風宮錦嵐,將天音樓叛黨剩餘將領圍殲於帝都最繁華的街道,引得整個帝都為之驚恐,帝都原有勢力紛紛表示歸順。
皇城禁衛軍依舊置之不理。
次年一月,天音樓主樓舉樓南遷,遷至大遼京都,一路暢通無阻。
二月末,天音樓南遷人馬到達京都,令國人震驚的是,一向不和的君王吳青宇和晉王吳青影竟在此刻做了同樣的事情:撥款,助天音樓人馬修建新樓。
三月,遼國雲妃誕下龍子,舉國歡慶,而那雲妃,便是凝夜紫。馨妃病逝宮中後,最得寵的,便是這昔日的側妃凝夜紫。然,馨妃到底是不是病逝的,這世上沒有人比敖情遙更清楚。
馨妃之死,亦是敖情遙再不肯見吳青宇的原因之一。
三月末,敖情遙閉關修習盤絲弦宮心法妖術,首次修習媚術,期間三次走火入魔,數次咳血,終被媚舞十二姬禁止。
四月,春暖花開。
晉王府的聘禮送至全新的天音樓下,整個京都熱鬧非凡。
敖情遙坐在二樓的別間內,靠著柔軟的墊子,目光落在樓下那載滿聘禮的車隊上,沉默不語。
親人,來了又走了。
一切都那麽突然。
每日清晨,她依舊會想起之前發生過的林林總總。
絮兒。
芙渠。
金若怡。
羅刹铖。
錦將軍。
錦素珊。
吳青影。
還有那已經離去的錦姐姐——蝶妖馨馨。
除了吳青宇和凝夜紫,所有人都在她腦海裏糾纏不休。
她已經很久不曾到那個熟悉的人群中去了。
“樓主?”媚舞十二姬之首——兮兒輕聲喚了一句:“晉王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敖情遙回過神來,淡淡的應了一句:“嗯,我知道了。退下吧。”
見她根本沒有回應下麵那長長的車隊的意思,兮兒不由得歎了口氣:“樓主……您何苦呢?為了那人苦苦耗著自己的青春年華,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沒有等他。”敖情遙自然知道兮兒說的是誰。兮兒這要魚妖跟了金若怡多年,伶俐的很,會讀心一般,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隻是……想到金若怡的死,敖情遙的眼眶不由得再度紅了。
吳青宇……吳青宇……吳青宇!
之前,她不曾愛他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恨。
恨之入骨,卻恨錯了人。
當一切真相大白,她竟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他,離別三年,她卻依舊對他念念不忘。
可是,後來呢?
他不但成了逼死錦姐姐的人,且,間接地成了導致金若怡的死的原因。
那個疼她的金若怡,被不明真相的她埋怨了那麽久,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金若怡的苦心,然,金若怡卻不在了——因為吳青宇,不在了!
一旁的兮兒,沉默。
凝視著下頭送聘禮的車隊,敖情遙終於再度開口道:“絮兒怎樣了?”
“她?”兮兒完全沒想到敖情遙會在這個時候想起絮兒來,不由得略感差異。畢竟,絮兒和敖情遙分開已有四年,四年了,四年間敖情遙從來不曾提起過她。
畢竟,隻要提起絮兒,敖情遙就會想起那些年間和吳青宇在一起的種種。
“絮兒是寒冰十二刃之首,自然是召回冥國去了。”兮兒無奈的歎了口氣:“如今芙渠一人留在深宮,真是難為她了。”
“芙渠不是頂了馨妃的位置,封了蓮妃麽?”敖情遙略微一頓,將話題引到她要的方向:“再者,她身份那般特殊,誰奈何的了她?”
兮兒微微一驚,很快恢複鎮定:“樓主,她的身份真的不能告訴您……當年血夕顏承諾了她父親:隻有金樓主、紫閣主、羅樓主都隕落,她的身份才可同時傳於下位掌權人。我也隻是知道藏了她身份的東西藏在哪裏,內容卻是一豈不知的。”
敖情遙不曾回答。
死寂。
死寂。
這便是這房間的一切。
樓下,周圍,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這裏麵,卻是如此的死寂,死寂的讓人無法呼吸,死寂的讓人難以承受。
兮兒不由得歎了口氣,退下。
兮兒知道,此刻的敖情遙不需要她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