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馨香早凋冷香替（下）

  提到錦將軍是否知曉錦小姐之死，粉衣女子微微一驚，隨後老實回答：“錦將軍尚不知此事。我發覺錦小姐自殺便將她接到清風宮，錦將軍和錦夫人均不知情。”


  紅衣女子輕輕一歎：“如此……隻希望錦姐姐有這個福氣轉生回來，否則便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你且用妖元護住錦姐姐心脈魂魄，我這便放血，為她還魂。”


  紅衣女子說著便手指一動，將紫述戒指之中的一根絲弦抽出，搭至自己手腕，就要放血。


  “少宮主，這可使不得！”粉衣女子連忙上前攔住，無奈的道：“宮主已經試圖為錦小姐還魂，可惜她早已身亡，錯過了還陽的時辰。她的魂魄之所以留在體內隻是因為她不肯離開，並不是還有還魂勝算。”


  紅衣女子麵色一冷，凝視著那死去的女子一言不發。


  自己自幼便不知父母為誰，流落街頭，除了一個根本不值錢的紫述戒指一無所有。


  自己從冥國遼國交界處走到遼國京都，受了無數苦難無人理會。那日冰凍三尺大雪飄揚，若非錦夫人將自己引至錦府自己定會凍死，暴屍街頭。


  那些貴族子弟都看不起她身份低微，隻有善良懦弱的錦姐姐把自己當親妹妹對待，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全都有自己一份。


  是錦姐姐教自己讀書寫字，彈琴作畫。


  錦姐姐溫柔善良偶爾被人欺負，自己便衝上去替她打架，每次自己受傷都是錦姐姐親自給自己上藥，還會給自己買好吃的蜜糖為自己壓驚。


  紅衣女子緊盯著錦小姐的臉，心痛如絞卻不肯掉一滴眼淚。


  她八歲那年便到了錦府，住在錦府兩年，和錦府上下交情不淺，錦將軍更是百忙之中抽時間，親自教自己武功，十歲那年錦將軍發覺自己所佩紫述戒指實乃殺人凶器，自己也對武功極感興趣，不惜花天價將自己送入京都第一宮清風宮學習。


  紫述花開，奪命弦出，如今自己已是殺手界有名的奪魂弦殺，卻不能保護恩人，錦姐姐被人逼得走投無路割腕自殺，自己難逃其咎。


  錦姐姐已死，人死不能複生，為她悲傷隻是徒勞無功。紅衣女子緊握雙拳，錦將軍已經年過四十，錦夫人更是體弱多病，錦姐姐是錦府獨女，她的死訊一旦傳開錦將軍夫婦一定承受不住，如今之際，隻有……


  紅衣女子猛地將右手食指的戒指拽下，戴到錦小姐手上，右手銀光閃爍，幾道流光在錦小姐身邊環繞，片刻後將其托起。


  “少宮主，你做什麽？”


  紅衣女子不曾理會，隻是對著屍體喃喃道：“錦姐姐，妹妹本想保你周全，不料你卻先一步去了。如今妹妹無力為你還魂，不願將軍夫人難過，隻能附到姐姐身上，冒充姐姐。此為無奈之舉，望姐姐見諒。”


  話音落下，紅衣女子靈魂出竅，那留在錦小姐體內不肯離去的魂魄亦是飛向空中，背上竟是憑空生出一對半透明的翅膀：“姐姐無能，隻能逃避。好妹妹，錦府上下交給你守護，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錦府周全！”


  那魂魄淩空盤旋片刻，終於掉頭飛向南方。


  冷光環繞，密林之中飛沙走石。


  半響，周圍一切歸於平靜。


  紅衣身體無力落地，錦小姐的屍體卻睜開雙眼。


  那是一對美極了的杏眼，傾倒眾生。但是，那眼睛中再沒有服從與溫柔，隻是冷傲不馴。


  粉衣女子愣了片刻，目光在紅衣屍體與錦小姐的屍體上遊移不定，半響才試探著開口：“……少宮主？”


  “嗯？”換了魂魄的嶄新的身體落在地上，目光冷冽。


  粉衣女子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平靜道：“夙馨。”


  全新的錦夙馨微笑著，凝視著那屬於她本身的紅衣軀殼，平靜的說道：“對外宣稱，清風宮少宮主死於非命。”頓了頓，她看向周圍的人：“從今天起，我便是錦小姐：錦夙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