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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燭影搖紅

  “媚娘大婚之日,我們是把藝館當成娘家從那裏出嫁的。我一問才知,這一切竟然都是媚娘的相好,是那個男人一手安排的。當然過了新婚之夜,往後就該叫媚娘的相公了。我扶著妝了新、頂著紅蓋頭的媚娘走到了藝館大門口。”


  “門外,一輛金車正在候著。”


  “那是一輛敞開的馬車,金光閃閃,馬車上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鮮花,而車轅上,扶手上,又纏著一條條緋紅的綢緞,隨風輕輕飄揚起來,整個馬車華麗精致得仿佛夢幻一般。”


  “我愣在了那裏。驚詫於即將成為媚娘相公的那個男人如此安排的動機到底是什麽!媚娘隻欣喜於她相好找媒人來下聘時明確告訴她‘是要娶她做續弦正夫人這件事’!餘者皆不計較了,後續一應事宜也都聽任那男人擺布;也包括媒人找的是先後為左秋香左東荷姐妹充當媒人、舉行了婚禮的媒婆以及如此張揚、靡費的婚禮。”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金車上的新郎走下了車,朝我們行禮,衝媚娘道:‘娘子’。”


  “我轉頭看向他,他也換上了一身奢靡的紅色禮服,甚至還化了淡淡的妝容。可是無論怎麽裝點門麵,也無法掩蓋他油膩禿頂中年男人的現狀。我將一直攥在自己手中用於牽引新嫁娘的繡球紅綢遞到他手中,他對我說的話卻是‘這位大娘快告訴我娘子,他的大官人今天是不是看起來格外英俊灑脫玉樹臨風’?聽到這話我跟此時頂著紅蓋頭的媚娘都是一怔。他卻並沒在意我們的反應,抓起紅綢的一端自行走在前麵。”


  “我攙扶著媚娘走在後麵,看見今天身為男主角的他,頂著新郎這個身份仍舊不妨礙此時眼神飄忽的在女賓中尋找姿色出挑之人。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此人絕非良配’!!”


  “在我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媚娘已經頂著蓋頭,在她相好的攙扶下準備登上婚車了。我湊近媚娘的耳朵輕輕說‘作為娘家人,我送親隻能到這裏了……’”


  “媚娘像是恍然想起來,出嫁是有這樣的風俗,娘家人隻能送到這裏!她有點不舍的抓住了我正準備鬆開的手。我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試圖給她鼓勁兒,同時感受著指尖傳回的冰涼。就見那男人已經連扶帶拽的將她拉上婚車,衝媒人使了個眼色。媒人喊道‘迎親吉時已到,啟程……’”


  “‘……啊?啊!’我心說,‘娶了親不回宅邸,這是要去哪裏?’於是我遠遠跟著在城裏巡遊的金車和娶親的隊伍。走出了幾條街,我似乎對他的意圖有所了解:那男人之所以自掏腰包、如此破費辦了盛大婚禮,其實是為了給這城裏的人證明:‘不是自己不行,不然怎麽還會有活兒好的藝館姑娘肯嫁給他!借此堵住悠悠眾口,找回他的虛榮心。’”


  “我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有多得意,才會讓這輛金車承載著新娘和滿車的鮮花,繞著城裏的主幹道大街整整走了一圈,隨著花雨四散飄落,吸引大批無事可做的路人來圍觀、打探。他此舉意在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成親了,讓所有人看到他娶到的這個新娘子。”


  “然而這對於媚娘來說就像一場過於完美的夢境。可是跟在看熱鬧圍觀人群後麵的我,聽著充斥耳邊的各種調笑段子、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不知道這樣的浮華背後究竟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終於,巡遊的婚車在媚娘家的祖宅府門前停下來。那男人並沒有按照傳統的婚慶習俗讓媒人將新娘子扶下馬車用剛才我遞給他的繡球紅綢一路將新娘子牽引進府中,拜堂而後送入洞房。而是自己扶著新娘子下了金車,快要走到門檻前麵的時候,媚娘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是被冗長的衣袂絆住了腳,她向新郎伸出了手去,有些汗濕的手指隨即被那男人一伸手便捏住,牽引到了他的身邊。毫無征兆的那男人一抬手撩起媚娘的紅蓋頭一扯,圍觀看熱鬧的眾人發出驚呼!還沒拜堂,在場所有人便都跟我一樣看見了新娘子的容貌。”


  “夕陽映著新娘豔紅的喜服,再看那男人的臉上也滿是酡紅,好像喝了一壇最烈的酒,人雖然還清醒,意識卻已經迷醉。他把自己的肥臉迅速湊到媚娘的紅妝前,鼻子幾乎抵到了新娘子的臉龐,像是狗嗅獵物一樣在媚娘嬌羞的麵龐上深深吸氣,嗅了好幾下,而那雙眼睛裏,已經全然是迷醉的神情,眨也不眨的望著媚娘。”


  “‘你真美’!大庭廣眾之下,那男人毫無遮掩的聲音,讓看熱鬧的人有些嘩然。”


  “媚娘更加嬌羞的低下頭:‘謝謝相公。’”


  “‘我要謝謝你。’他說著,當眾捧起新娘的雙手湊到唇邊,油膩的厚嘴唇重重的落下一吻:‘謝謝你願意把一個這麽美的新娘子給我。’麵對如此活色生香的場麵四下裏皆是起哄的聲音……於是,沒有拜堂成親、沒有答謝賓客,那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新娘子徑自洞房去了!”


  “府宅中的下人見主子如此行事,交換過眼色,便也都退回院中,關閉了大門。留下仍舊沒有散盡、站在台階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看客。媚娘的婚禮不啻[ chì]是轟動這小小城郭中的一項壯舉,以至於時隔很久之後仍舊是街頭巷尾扯老婆舌的閑人口中被人津津樂道談資。”


  “誰知已經成為媚娘相公的那男人,成親後不僅毫無收斂仍舊眠花宿柳放浪形骸、在別人語出輕佻談到媚娘時,他也並不對妻子出言維護,反而在流連於聲色場時,當眾誇耀‘十來年前,我跟我娶回家的那位、我們初相見時,我就看著她順眼;當夜我趁黑燈瞎火爬上她的角樓,與她幽會,見她也有情於我;若不是我當機立斷決定用強、堅持將生米煮成熟飯,哪能平白得旺夫女人若此?這麽多年的經曆證明我很有眼光,自從與她有了男女之事後,我得以在這裏落腳、聽從她的意見低價購得了現今居住的宅院,再後來更是步步高升,日子越過越滋潤,什麽仕途正道都是狗屁斯文!若我當初不是果斷將她拿下,沒準現在還在窮鄉僻壤裏挑燈夜讀,參加科舉難中,數度名落孫山;別說成家立業、老婆孩子熱炕頭了,恐怕還食不果腹呢!”


  “有人聽了他的這套說辭,譏諷他像山中野狗,‘到了一個新環境就忙著不擇手段先圈定自己的勢力範圍’……誰知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老神在在的邊喝酒邊反駁‘野狗界定自己地盤的時候就是先到先得、到了一處新環境首先就是翹起腿,用小雞雞四處撒尿、留下自己的氣味和痕跡,劃出自己的勢力範圍;至於打架和撕咬那都是下一步、發生糾紛和爭鬥,迫不得已才幹的事情了……’”


  在場眾人聽昊娘回憶媚娘所嫁男人的行徑,臉上紛紛流露出鄙夷的表情,“人至賤則無敵、若將倫理綱常都拋棄、沒有廉恥不擇手段確實可以成為人生贏家”真乃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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