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羅敷夜歌
“我一直努力的討好周圍的人,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工人們怕我,家人討厭我,連我誠心對待的男人們也都從我身上各取所需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
“我非常平靜的說出了一個事實:在別人眼中你——就是一個潑婦!”
“左秋香聽我這樣評價她,好像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剛才以薄怒維持支撐的精氣神也沒了、支撐整個人的心氣仿佛都被抽出體外般,不僅身形萎靡、連神情和精神都鬆懈下來;盡管塗抹了很厚的脂粉也掩飾不住她晦暗的麵色。”
“‘你是怎麽知道的呢?’看來在她內心深處,知道自己確實是個潑婦!但她一直在努力掩飾這一點,盡可能的對周圍的人好!我揭穿了她的偽裝之後告訴她原因‘你所不能控製的東西會反過來限製你!比如說別人對你的評價’。”
“她一臉茫然沮喪的表情,跟我說起了她的故事:‘我叫左秋香,家裏兄弟姊妹眾多。我排行老二、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老一和小一聽到這個名字對視了一眼,卻並不打斷昊娘,聽她緩緩的往下敘述。
昊娘繼續“左秋香說:在她的記憶中父母感情不好,他們終日吵架甚至對打、這樣的父母根本就沒有精力關注到孩子身上。很小的時候她腦子裏就一直回蕩著一個聲音:‘你隻是父母口中沒用的飯桶、一輩子難擔重任,你的生命是沒有價值的’!為了討好大人、贏得更多的愛和關注,小時候的她就會用燦爛的笑容來吸引他人的注意。到了十二歲她已經學會了在他人和自己麵前隱藏內心深處的痛苦而隻是與人調笑來掩飾這種傷痛。”
“家庭的名存實亡讓她更加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出息的賠錢貨。她羨慕那些看上去穿著得體、家庭背景好的宗室女孩。”
“十三歲那年父親喝醉了酒在外麵跟人起了衝突,就再也沒有回來,他被亂拳打死,曝屍街頭;而將他打死的人卻早已逃得不見影蹤。母親除了在家拍手叫好、並不去收屍。哥哥隻是讓人帶了個話回家給她,人就不見了。她作為家裏的長女,獨自來到街上,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有人幫她收屍,但是父親在這一帶貧民窟的口碑極差、也沒有人緣,或許有人動過惻隱之心想要幫她卻在權衡過利弊之後,怕惹一身官司而放棄幫她的念頭。”
“她隻能想到用賣身這個辦法替父親收屍。可是一連數日她在他爹屍體旁跪著卻無人問津,家人更是閉門不出或者繞道而行。”
“直到當地軍營中的一個千夫長無意中路過此處,見她跪在地上可憐,上前一問,她是要賣身葬父。那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會,並沒有答應她,卻替她買了口薄棺材,叫人將他爹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裝進去,抬走埋了、那千夫長付了錢徑自離開。”
“她想了想反正也無處可去,自此就認定了這個男人,跟著他回了家。可是他的家中已有妻室,那男人初時是要將她趕走的,可是男人的妻子聽相公講明了來龍去脈,反而騰出間下人的房間允許她住進去。”
“其後的幾年間沒有人告訴她,她的身份是小妾還是傭人,但是這兩個身份該承受的她都承受了。剛到那個家的時候所有人都欺生欺負她;但是誰欺負她,她就原封不動的還回去!除了替她葬父的男人和當家主母,別的人她都無所畏懼。也許就是因為這股子狠勁,大家送了她個‘潑婦’的名號。主母因此待她也明顯有別於其他仆人倒像是高看她一些。”
“一晃五年過去,那千夫長上了戰場就再也沒有回來。她的幸與不幸恰恰在於她履行了小妾的義務卻沒有名份,於是當家主母自己做了寡婦,卻將她遣出了家門;臨行塞給她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讓她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結婚生子開始新生活。”
“左秋香也不悲傷,揣著銀票給主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甩開步子就離開了。舉目無親、無處可去的她最後還是決定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可是回家一看,兄長早就成家、霸占了父母原來的住處、弟弟已經不知去向。妹妹跟著老娘則被兄長趕了出來,走街串巷的打短工。”
“於是左秋香將母親和妹妹找回來,自己租了個鋪麵雇了人做生意。她花了些時日琢磨到底做什麽營生好,回憶過去五年是跟著當兵的人共同生活;與千夫長往來的人多是武人,他們把酒言歡時常會談論鍛造、兵器、她在平時端茶倒水、陪酒伺候時就特別留意這方麵的信息,於是她知道了如何鍛造、怎麽鑒別生鐵和熟鐵、並且認識了一些從事鐵礦買賣和鍛造的匠人。”
“左秋香決定開家鐵匠鋪,因為她性格潑辣敢幹、敢罵敢吵敢提要求、敢替自己爭取,自從她在城裏雇人開了鐵匠鋪之後各懷心思的男人都願意來照顧她的生意,很多人打件鐵器就是為了一睹傳聞中她的風采……她的生意也逐漸做大,後來又陸續開起了糧店;到前陣子為止又擴大了經營範圍開了綢布莊。”
“左秋香從小沒有感受過親情和愛情,也本能的將男人作為緩解心殤疼痛的藥方,她用真心回報那些主動的男人,可是男人們在從她這裏撈到好處之後就紛紛逃離。連她一直照顧和相依為命的母親也從沒給過她一句好話,至於妹妹,左秋香覺得妹妹怕她多過敬她,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於是左秋香決定改變已有的生活狀態、前幾天她終於做了決定:咬牙花重金托了媒人,想幫自己尋個知根知底的好男人;她心目中的好男人誠懇有真心最重要、此外隻要能知道她的不易,無非是肯包容她火爆的行為即可,別的她都不要求……!然後兩個人成家單獨出去生活,或許她與母親和妹妹不住在一起,就不會總是相看兩相厭,也能少些摩擦、抱怨、辱罵和橫眉冷對。”
“在我看來,左秋香選夫婿的要求實在是一個卑微到塵埃裏的條件!即便她不嫁人,也能富足的度過此生,至於‘平和’、首先得自己平和下來,用平和的方式麵對別人,別人自然也會用同樣的方式與她相處,不是隻有找個吃軟飯的相公才能包容她,給她想要的!”
“我知道每個人都生存的不易,在過往的經曆中誰都會有傷心事——那些都是血淋淋的傷疤!不提起的時候好似沒有影響,一旦觸碰就是深入骨髓的痛!於是,我忙說‘我之所以告訴你、你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並不是為了打擊你,我是想幫你!幫你扭轉這種你不滿意的與人相處方式、改變你疲憊的心情;由內而外的調理身心,幫你找回好狀態!’即便不塗脂抹粉也能由內而外的讓人想親近你,早日覓得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