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些關於父親的、遙遠卻清晰的記憶之八
第二日晨起，眾人吃過早飯，老一又叮囑了丞祥幾句讓他好好“看家”，說完帶著幾個人出城而去。
回頭望一眼，現在老一身後的隊伍比起他們初來乍到之時又壯大了，除今天留在縣衙看家的丞祥，又多了王藕父子和毛雞蛋。
一行人先是來到城外、找回馬車。在毛雞蛋的幫助下眾人合力拖出之前一直隱藏著的馬車。車輛在野外風吹日曬雨淋的閑置了幾個月有些部件已經鏽死或者腐敗。為了後麵幾天的行車安全，免不了要對車軸、車輻、車輪、車轅等處維修更換一番。
其他小夥子見老一帶頭，擼起袖子就開始拆卸車廂下跟車軸契合的“輿”，也二話不說一起上前幫忙。
眾人力往一處使、齊心協力做事，效率就是高！日上中天之時，已經把該更換的部件都更換好。
老一今日心情似乎格外輕鬆，對小夥子們說“這裏離河邊不遠，下去摸個魚、吃頓全魚宴，如何？”說著已經朝著河灘走去。
早上剛換了一身新衣的王藕和小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看著其他幾個家夥還有跟著起哄的毛雞蛋興致都頗高，已經如同久旱的鴨子“撲通、撲通”跳下水，也隻能跟在最後下了水。
小一一腳踩進江水，雖然是大晌午的，可畢竟是秋天、江水到底還有些涼意，好在並不是冷得人無從下腳。隻見項櫻和柳琴、旁妞三個姑娘也緊隨其後、一邊將裙擺掖在腰間，站在河沿上脫了鞋襪，光腳下河、走進了清淩淩的河水裏。
小一大驚“項櫻，你這是要做什麽？”
項櫻已經摘下圍帽和她的鞋襪放在一處，隻稍微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適應了水溫。“當然是抓魚嘍，不然等它們自己跳進鍋裏變魚湯啊……”
小一急著說道：“當心著涼！”
柳琴站在河邊，清澈的河水繞過腳踝，帶來沁涼的感覺；甚至連日頭都沒那麽毒了，被樹蔭遮蓋之後灑下的星星點點投射在河麵上，與一片粼粼波光融為一體，燦爛得人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柳琴下意識的伸手遮了一下眼睛，正好就看到前麵水淺的地方，一條魚悠然的搖著尾巴。
“正好”！柳琴心中一喜，便舉起了手裏剛才折斷、露出鋒利斷麵的粗樹枝，正要‘插’下去，就聽見河岸傳來老一的聲音：“別那麽‘插魚’。”
抬頭看時，老一正站在河岸上，手裏已然扣著一條大魚的鰓蓋。再看他手裏那條魚，活蹦亂跳、使勁的鯉魚打挺，試圖掙脫控製；無奈被老一拿捏的死死的，掙紮隻是徒勞！老一伸手指著柳琴瞄準的那條魚：“往它後麵一些，靠近你的地方用力插下去！”
“那樣，不是會叉空嗎？”柳琴心裏想，但是聽老一喊的如此篤定，“我索性信一次!”便舉起粗樹枝叉了下去……明明是朝空處使勁，卻真的叉到了魚！
一陣水花四濺，柳琴舉起木叉，看到被樹枝鋒利的前端叉中，帶離水麵這條不小的魚，甚至比剛才在水中看見的體型還要大！頓時高興的笑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回岸上將魚舉到老一麵前：“你看！”
老一笑眯眯的望著柳琴：“我沒說錯吧。”
“嗯。”
“好了，來幫我生火吧！你們畢竟是女孩子，如今天氣不比夏天、河水到底是涼了，還是少沾涼水！”
老一說著，接過柳琴手中的魚、慢慢走到離水遠些的地方，看看腳下的石頭灘塗，沒有河邊那麽潮濕，指揮陸貞兒和李冰人多拾些枯枝回來。然後吹燃火折子、一起生起火、支起烤架。老一讓姑娘們照料著火堆，自己又向河邊走去，準備再抓兩條魚。
看著項櫻和旁妞不停的從岸上往水裏搬石頭，老一一時沒開口說話，隻是對小一揮揮手，示意他過來。小一見項櫻正彎著腰壘石塊，就說：“你要做什麽，我來幫你。”
項櫻眉眼彎彎指著岸邊一片亂石：“你幫我去多搬幾塊過來。”小一乖乖的去了，和旁妞來來回回搬了幾趟，雖然三個人赤腳踩在微涼的江水裏，額頭上卻還是出了一層細汗。
項櫻把石頭小心的在淺水處水麵以下的地方壘了一個圈，然後回岸上跟柳琴要了些幹糧掰碎灑在裏麵，便拍拍手不管了，繼續在下遊河灘水較深處壘起個新的石頭圈，小一疑惑的問：“這又是做什麽的？”老一、宋明理前後腳各自拎著一條魚過來，老一把魚交給宋明理，讓他送過去穿在木棍上、烤起來。然後敲敲小一的腦袋：“但凡江河湖海都會有潮漲潮落……你忘了？”
項櫻接著解釋“沒錯！利用潮汐！”
項櫻三人前後一共壘了三個石壁，陳丁、張騫和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頗好王藕也有了不少收獲，先後抓到魚上岸了好幾次。好在離得不遠陸貞兒和李冰人去了她們曾經夜宿的秘密地點將那時候使用過的釜和碗筷取了來。
小一看項櫻也顧不上穿鞋襪，□□著腳踝晾在那裏，被秋風吹著，也透著幾分涼意。小一看了項櫻一眼，柔聲道：“穿上鞋襪吧，當心著涼。”
項櫻沒說話，隻用手攏著耳朵，做了個用心聽的姿勢。小一聽著耳邊的水聲，蘆葦葉沙沙的搖擺聲，還有江水流過石灘發出的窸窣的聲音，就在這時項櫻抬起頭看著他：“走，咱們去收網了！”
“收網？”小一忙站起身跟著項櫻走到剛剛他們搬石頭搭石頭圈子的地方，江水已經退下去了，剛剛還在水下的石圈這個時候已經冒出了水麵，裏麵淺淺的一層水，幾條小魚正焦急的遊來遊去，不停的撞著周圍的石頭。而項櫻身旁的小一已經驚喜的笑道：“啊，真的抓住了！”抓到的魚不算大，但都是動作靈敏，不易抓獲的，越是這種小魚熬湯味道卻極鮮美。小魚為了拘捕、負隅頑抗在淺淺的水窩中直撲騰，撒開的水珠濺濕了我小一的臉，最終難逃成為人類鍋中食材的命運。
一共三個石窩，一共收獲大概十來條小魚。項櫻接過小一遞給她被震暈的小魚笑著對小一說：“我這就去收拾幹淨！”誰知小一一把搶過那些魚，說“我隻是讓你幫我收一下，洗魚清理魚內髒什麽的我最在行了！我去收拾，你趕緊把腳烘幹，快點穿上鞋襪，別著涼！”
等小一拿著處理幹淨的小魚，項櫻果然已經穿戴整齊，淨了手從小一手中接過，把魚放進油鍋裏煎得兩麵微黃，然後加了清水，又放了小香蔥和薑片進去去腥，不一會兒，湯水燒成了乳白色，在鍋裏翻滾著，冒著蒸騰的水蒸氣、一陣陣濃鬱的香味彌散在四周。
項櫻拿小碗盛了半碗遞給老一：“師父，先嚐嚐味道。”
老一接過來，低頭細細的喝了一口；項櫻立刻問道：“味道怎麽樣？”
“嗯，很鮮美。對了，那邊的魚也烤好了，撒了小一喜歡的佐料，大家開飯吧……”
這時其他人也紛紛圍攏來，互相盛湯、分魚，雖然沒有別的珍饈佳肴，咀嚼著孜然味的烤魚、熱乎乎的湯倒也喝得津津有味，等鍋見了底，天色也不早了，日頭偏西、鋪陳開漫天金黃的彩霞，將整個江上也鍍了一層薄金。毛雞蛋早就遊上岸，抖幹了毛。大人們在吃飯，它就負責照看著小熊，把小熊圍在懷裏，拿頭蹭的小熊咯咯直笑。
景色正好！
雖然沒有山珍海味，沒有園林美景，也沒有在酒樓裏聽戲的悠閑，沒有在街上看雜耍的熱鬧，但對於眾人來說精神上的舒暢比起身體上的享樂，更讓人放鬆安逸。
小一拿著張謙塞給他的半條孜然烤魚，小口的咬著仔細品著陷入某種情緒中間，張謙忍不住過去戳戳他“吃了人家獨門調料那麽多年也該去道個謝吧……”小一懵懵的抬起頭看向張謙，正要發問，卻聽老一對大家說“飯吃完了，快把火撲滅，確保不會複燃，接下來我跟大家分派一下各自的任務……我沒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們要提高警惕格外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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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知識廣博：總是能將海天、宇宙、地理、生物、人文，上下五千年的知識融會貫通講給我聽。他是老師，每年享有寒暑兩個假期，他總是利用寒暑假帶家人四處遊曆。他會自己製定旅行路線、自助遊；帶我們了解祖國的大好河山。帶領我徒步、教會我許多野外生存的科學知識……北半球星空璀璨的夏夜，他會教我指認北鬥星、北極星。旅途中通過樹木葉子的稀稠辨別南北方向、通過樹的年輪和海螺一圈圈的紋路判斷年齡。
父親運動協調性好，是他教會我遊泳、打籃球、排球、羽毛球、壘球。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