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未雨綢繆 防微杜漸

  說起縣衙，正是那被鯰魚師爺盤踞的、之前將他們趕出來的縣衙；也是從幾天前宋明理、張謙和承祥奉命大半夜去到城中收拾布置了好幾晚的地方。


  陳丁、承祥一行人推著藏有王藕、毛雞蛋和小熊的箱式板車到達縣衙的時候，東邊天色剛剛刺入一抹白，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店鋪都還閉門歇業、百姓還在睡夢中；此時情景就像被黑幕遮擋著的原本黑黢黢的世界，黑幕被利箭刺穿了一線，從外麵透進一夕光亮！

  板車推到縣衙前的空地上，王藕看到這裏倒是聚集了不少流民，忍不住就是一陣心痛。


  陳丁、承祥交換了一下眼色，飛身而起、沒入縣衙，首先來到鯰魚師爺居住的屋子，不費吹灰之力的堵了他的嘴，五花大綁起來，丟在角落。


  鯰魚師爺並不知道等下他就可以跟自己一直愚忠的主子碰麵了！說起鯰魚師爺，自打在城中跟丟了老一一行十人，從此後每日如在活火山上行走、每時每刻坐立不安，幾個月以來夜不能寐。所以陳丁、承祥闖進他房間的時候，他剛喝了酒助眠、卻是無論如何沒辦法入睡，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倒是陳丁從背後給了他一掌，讓他昏睡過去，幾個月以來也算是有人第一次助他睡了個踏實覺。


  陳丁和承祥接下來要從裏麵打開縣衙的大門，把王藕迎進來，安置好毛雞蛋和小熊以及三位姑娘。


  陳丁走在頭裏，承祥朝著角落裏的師爺踢了一腳，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腳！陳丁側過頭來，勾了勾嘴角“現在他暈了你踢他，他又沒感覺，等下弄醒了你再打他不遲！”


  承祥跑了兩步趕上陳丁，將縣衙的大門從裏麵卸下門閂，眾人一起用力把車推進縣衙，又暫時關上大門。別的不說，就這一行人的進入驚動了在縣衙外麵空地上滯留的災民，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

  原來老一跟府尹已經吐過苦水，說擔心競價當日會引起騷動，恐怕場麵會失控，於是府尹已經知會了師爺，競價當天縣衙裏所有的衙役傾巢出動、都要到酒店門外維持秩序。老一算準今日縣衙空虛，除了留守的鯰魚師爺必是一座空縣衙，而且衙役們今天一天都在酒店外，無法抽身，更沒有人去給副統帥通風報信，等到明日衙役們驚覺情況不對，再要采取行動為時已晚，對於老一等人來說，大局已定！


  王藕抱著小熊從板車上下來，毛雞蛋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躍下板車，用它特有的方式把全身的毛都抖了一遍，重又變回名副其實的毛雞蛋，就開始四處遊逛起來。反正所有的門都鎖上了，這裏暫時安全，也就隨它去了。


  王藕環顧離開差不多五個月的縣衙，趕忙就抱著小熊走到了書房，摸著久違的官印、書桌、座椅和旁邊衣架上靜靜掛著落了一層塵土的官袍，這次他沉穩的落座書桌前的椅子上暗下決心“本官終於回來了，這次本官要履行娘子曾經規勸我的話，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就算要回家賣紅薯，我也要先為民做主！”這樣想著就將小熊輕輕放在座椅上，起身將落滿塵土的官袍取下來。


  王藕正要套上官服，就聽身後柳琴對他說“大人且等等讓我們來幫你熨燙齊整再穿也不遲！”於是柳琴從王藕手中接過官袍去熨燙了。


  王藕心中感慨又抱起小熊走出書房，就看見陳丁和承祥正在比劃商議什麽，原來他們倆在給大家分房安置，按照他們之前已經探查好的情況，姑娘們怎麽住、小夥子怎麽住，王大人和師父又要怎麽住。等眾人和毛雞蛋都各處看過、大家重新聚在院中的板車前，承祥扯掉蓋在上麵偽裝的稻草、爛菜葉露出了下麵的幾袋米糧。


  承祥力氣大路又熟、率先就扛著一袋粟米放在了妥當的位置。陳丁和王藕也來幫忙。陳丁倒也就罷了，至於王藕狀態就十分搞笑，一袋黍米已經整的他直不起腰，反複努力之後，黍米總算是“上身了”卻像是一隻耗子肚子上抱著一隻雞蛋，還需要另外一些夥伴把他拖走，於是李冰人和盧珍兒出手相助，先把王藕從米袋子下麵釋放出來、才三個人抬一袋粟米、慢慢搬到堆糧食的地方。


  陳丁和承祥一邊搬運黍米、又禁不住的在心裏佩服了一遍師父他老人家！“所有的情況都被他預料到了！空的縣衙、迷迷瞪瞪半夢半醒的鯰魚師爺、縣衙前廣場上擠擠挨挨無所事事的流民……那麽接下來可能會遭到攻擊的地方他們也已經防患於未然的做了準備！”


  話說幾天前宋明理、張謙和承祥奉命大半夜去到縣衙收拾布置了好幾晚的地方就是這些可能會遭到攻擊的地方！如果有人想害死他們光派武功高強的人來暗殺怕是不頂用，因為他們在酒店前前後後擊退不知道多少波黑衣人，不說殺人了，都還沒進入酒店的範圍就讓擊退嚇跑了。可是想對他們動手的人，還有其他選擇！最有可能的就是放火或者遠程的用弓箭射殺。


  所以老一派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幾天連夜分派好大家將來入住的房間、製定好逃生路線、並在住處的外牆和牆根房頂鋪撒了阻燃的藥粉、房瓦上更是安插不易察覺的毒針。


  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投毒！於是老一讓承祥帶過來許多黍米，他們自己安置好，就開放縣衙的後院接收流民、並在縣衙後門設立粥棚施粥於民！


  至於糧食，老一跟王藕說“不用太發愁、他和小一訂購的糧食事先算準了時間已經在運送的路上，不日就將到達！”在此時與老百姓同吃同住，大家互為依傍、互相關照是保護自身最安全的方式！幾位姑娘也不得閑，要在粥棚輪流值守、防止有人投毒。


  做好這些安排，老一才放心的讓陳丁和承祥帶著先撤出酒店的一眾人等到縣衙安置、而自己和兒子小一會帶著擒獲的兩隻碩鼠稍後退入縣衙。


  這日深夜，老一坐在小一的馬車頂上，打了個盹的功夫小一就將馬車趕進了縣衙！縣衙前的空地上已經空曠如初！老一豎著耳朵聽了聽，縣衙的後院果然是熱鬧非常，看來粥棚已經如計劃中的開起來，相較於前院的整肅安靜，此時定是熱火朝天、燈火通明的景象！

  老一突然覺得肚子挺餓，敲了敲車窗，確認小一聽見響動了，對小一說，“等下停好車，卸了貨；咱爺倆也去蹭碗粥喝，如何？”


  小一坐在車把式的位置，跳下馬車，抬頭對上老一的目光語氣輕鬆地回答“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餓了，那就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