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老爹我賣酒不賣笑,賣藝不賣身!
夥計的話著實提醒了在場諸位,於是第二天就傳出消息“這家酒店在每日打烊後於酒店後院的偏角門可以發放一些剛才客人們沒有吃幹淨的食物給流民!”
於是客棧又創作了一景:華燈初上時常常可以看到酒店前門車水馬龍——都是來消費的富豪,深夜未央時後門人聲鼎沸——都是來領救濟的貧民!夜間負責發放救濟的正是這家店的夥計發放。
王藕有一日在房中拍著小熊哄睡,熄燈之後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就看見後院偏門夜半時分仍舊人頭攢動、都是貧民等著領達官顯貴們吃剩下的殘羹冷炙的長隊!
王藕潸然淚下,到底是肚子裏有二斤墨水的酸文人,連表達悲憤的方式都不一樣!王藕輕輕誦道:
“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
撫跡猶酸辛,平人固騷屑。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王藕合上窗又將耳朵貼著房門聽外麵動靜:似乎是已經上了門板,打了烊!便先將房門打開一條小縫,認真觀察之後,確認已經無外人,才輕輕打開房門,邁一步伸著脖子瞅三瞅的順著樓梯走到一樓。正巧就遇上從灶房而來,掀開簾子露出身影的承祥!
王藕一邊跟承祥對話,一邊不由自主的看向後院的偏門外,問承祥“每天客人能夠剩下那麽多殘湯剩羹讓咱們用於施舍饑民?”
承祥連連搖頭!“哪能啊,咱們的大廚手藝還是不錯的;而且姑娘們的才藝表演,讓人流連忘返,客人們都吃喝的很盡興;再加上咱家的餐食賣價不菲,食客們自然盡量多坐一會、多吃一些,所以每桌翻台的時候剩下的菜肴、撤下來的飯食並不多……”
“可後院等著領剩飯的人那麽多……”王藕這個酸腐文人發問。
“這你就沒想到了吧!‘用殘羹冷炙施舍人’,那不過是個幌子;作為救濟災民的由頭!其實每個領到飯食的窮人吃的都是咱們特意做的新鮮飯食!不信你跟我去灶房瞧瞧,這些飯食都是經我手烹飪出來的——跟你我吃的無異!除了簡單點,絕對的幹淨;而且每個人領到的分量足夠填飽一個青壯年的肚子!”
“……”
“這是大人他們聽取夥計的建議設計出來的!來領取救濟糧的人,拿著這樣一份幹糧回去,能保證每家人家都不會餓死人!所以大人就索性讓夥計負責到底,連發放幹糧這事也交給他負責了!你瞧他現在,每天幹活多有熱情?”
“不過拿來采買糧食的銀錢倒都是那些達官貴人、名流富豪為了買項櫻姑娘一支支曲子打賞的錢!”承祥繼續滔滔不絕。
王藕聽到這裏,右手攥拳輕擊左手的巴掌,道“好謀略,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人這是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啊!我也不能總是作壁上觀,也要做點什麽力所能及的事情,為百姓……”
再說酒店,自開業以來生意火爆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獨特的經營方式非常新奇,立意也新穎吸引有錢人流連忘返。
要說這家酒店與眾不同之處在於:除了有店老板,還有個美豔風騷、長袖善舞、個子高挑的女管事!在女人不能輕易拋頭露麵的那個時代,此舉不得不說、是個大膽新奇的亮點!
可是看官們不要誤會啊!此處掛的招牌是酒店!真的就是隻賣酒不賣笑;除了這麽一個女人再看不到第二個女人的身影了。
然而這並不是這家酒店的全部,酒店重新裝修後從三樓到一樓的天井全部以輕紗阻擋,眾人飲酒之時會有餘音繞梁而至或者輕歌曼舞在紗帳後上演,位置大概正好在三樓,因為蒙著紗簾所以看不真切。這樣的高度、無論是一樓還是二樓的賓客都要仰視!隻不過二樓的視角最佳,所以二樓所有的雅座天天座無虛席!
若隻是輕歌曼舞到也就罷了,妙就妙在所有的唱詞樂曲,句句透著奇思妙想,聲聲入耳引起共鳴、總是會讓人回味良久!
然後就是他們酒店的特色了:可以將雅座上的客人送來的任意文字應和著曲調唱出來,隻要願意出重金,隻需燙壺酒的功夫便已成曲;然後就是娓娓道來,如泣如訴、如詩如歌,偏偏有時還有舞蹈演繹如夢似幻……
初時有人不信,弄了封烽煙戰場的家書上去,結果琴聲響起隻見初時有一婀娜女子長劍當空舞的寒光點點,隨著琴聲急促又一身材結實的女子以□□對弈,妙就妙在兩種兵器看似力道十足卻在相撞之時隻見刀光劍影不聞鏗鏘之聲,伴隨流暢動作的卻隻有如同高山流水傾瀉而下的叮咚琴聲!
當晚所有的看客算是心服口服獲得了超值的視聽享受!於是將這等美妙的表演一傳十十傳百的傳揚出去,引逗的更多人、心癢難撓一定要來此親身體驗一下才行!
……
這一日又有登徒子在與打扮美豔風騷的女管事糾纏,就聽得女管事對樓梯口正看著那群登徒子想有所行動出手製止卻又怯懦止步不敢向前的王藕道:
“藕官,你愣什麽神兒,快把大爺需要的紙絹帕子拿過來!”原來是老一命令在樓梯口候著假意聽使喚的王藕做事。
王藕紮紮實實的反應了老半天,終於意識到老一那聲“藕官”是在喊自己!忙三步並作兩步奔下樓去櫃台上取了上好的紙絹帕子,再次奔上樓的時候他開始逐漸適應起自己的角色來!
王藕思量著“酒店自營業之後,由於生意太好,一座難求,店老板出謀劃策:采取預約製訂座,老一便喊我出來,讓我營業高峰時將照顧小熊的工作先轉交與他人;而命我貼了花白頭發、胡須和眉毛假扮店裏的夥計領班,負責領位!老一此舉,意在讓我確認一下預約座位的達官顯貴是否就是本人。”
“要說起來,我這幾年為官確實沒啥政績;但是每年的除夕團拜年會上,基本都能把本地的達官貴人見個全乎!偏巧本人記性不錯,看過名帖再見過名帖上的本尊,就能記住這個人的名字和品貌特征。現在我通過領位這個過程,會把‘是’或者‘不是’的信息反饋給老一!”
王藕正自思忖,就聽見頭上一個矯揉造作的聲音道“藕官我已經幫你把客人帶到位置上了!你且仔細腳下!別等會著急腳滑平鋪在樓梯上,磕掉了大門牙……”王藕抬頭,正對上老一拿右手食指在自己的人中附近輕輕比劃了一下,王藕忙站住腳伸出右手按了一下因為剛才急速奔跑而翹起的假胡子。
老一朝藕官——王藕甩了一個媚眼,等王藕剛剛接收到,老一已經眼角彎彎,雙眼目光卻是順帶朝著半空翻了個白眼;隨即將從肩上滑下去的迷裳拽拽好,遮住自己光滑潔白的臂膀和孔武有力的肱二頭肌,扭動著腰肢徑自走開去;嘴裏小聲嘀咕“行走江湖、拚的就是演技!哼……”然後就甩了甩用白皙纖細手指捏著的汗巾帕子走向其中一桌掩麵而笑道“客官有什麽需要小的為您服務?是要點歌還是花錢為詞譜曲……”
王藕一個沒招架住,跑到樓梯角抱著痰盂吐了會兒酸水,小一沒事人一樣走過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補刀“再吐吐,等吐習慣就好啦……”王藕就聽話的又吐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