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笑我瘋癲 我笑世人沒看穿
年根低下，原本喜氣洋洋的皇宮因為出了刺殺蘭嬪這件事，喜慶氣氛蕩然無存，雖然皇室沒有人員傷亡，但是畢竟死了人，而且又是為了保護蘭嬪而故去，雖然不能吊喪掛白燈籠、帝後仍舊下旨把所有大紅的紗製宮燈都撤下來，連降大雪、皇城頓時淪陷在慘白之中。皇宮內增加了不少崗位、到處都是巡守的禁衛軍，除夕之夜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老一在幫妻子入殮、下葬之前鎮定的如同像是為其他人料理喪事，但是等老一查出幕後指使者和處決了殺手以及操縱者，柳念青棺槨下葬前，老一將自己關在停放妻子遺體的屋子裏，不眠不休的為柳念青整理容妝、給她唱歌、陪她說話，三天之後老一扶著柳念青的棺槨下葬的時候可以說是形銷骨立，蒼老許多，隻除了他可以刮幹淨、光潔沒有胡茬的臉……
他在妻子的新墳前長跪，這時候才痛哭失聲，等到眼淚流幹，便消失無蹤。
皇帝和吳楠其實一直暗自擔心老一、怕他想不開，但是皇帝告訴吳楠“老一是個上有老下有小的成年人！他不可能撒手不管已經年過古稀的外公，況且還有個步履蹣跚的小兒；所以他不會幹傻事，一衝動就了結自己的性命，追隨著族人而去！”但是皇帝終究是不放心老一“希望他隻是受了刺激悲傷無措，加之連日來勞累過度所致；希望以後能恢複成從來的樣子！”皇帝如此想著，於是讓吳楠帶著個禦醫遠遠跟著老一，就怕他服毒什麽的，因為給柳念青入棺的時候，老一已經顯得有些瘋癲無狀……
老一將外祖父和兒子送到一個新的沒人認識他們的陌生環境，安頓下來之後，再次出現在皇帝和吳楠麵前已經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他隱去了自己的真名，畢竟在戶部的人口登記簿上他已經是個死人，老一用起了現在的這個稱號：“老一”就是老醫生的簡稱，同時也是告訴別人他沒有家人，隻是皇帝身邊眾多孤身暗衛中的一個而已！
“隻有皇帝和吳楠知道我這麽做的原因，為了兌現妻子給我的臨終囑托‘保護好兒子……’”老一說到此幾近哽咽的說不下去。
由於此時聽他講述往事的三人中，齊王和兒子小一當時都不在，隻有老一是親曆者，所以兩個年輕人就安靜的聽老一回憶往事。
齊王目不轉睛的看著老一“顯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跟柳念青的兒子小一，如今也已經成長為一個玉樹臨風的青年，可是關於妻子的記憶始終將他定格在妻子逝去的那一天。記得老一說過那一天柳念青輕撫著他蒼白的麵頰，早上剛剛刮過胡子原本光潔的麵頰在接近黃昏的時候會有一些青的胡茬冒出頭來，摸上去稍微有點紮手，”“所以這麽多年你都一直保持著這個麵相，不緒胡須……就是為了紀念亡妻，定格亡妻對你最後的印象……”齊王從心語變成開口問老一問題。
老一沉痛的緩緩點頭：“這樣我將來與他在地下相見的時候她就能一眼認出我……”
小一作為老一的兒子，在他的記憶中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從來都是瘋瘋癲癲不著調，基本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我這個兒子估計是他從難民堆裏撿來的——絕非親生！我記得從小是被太爺爺一手拉扯拖拽著長大，後來太爺爺過世，這個當爹的雖然把我接到身邊，卻是將我丟到宮中，小小年紀就跟其他被選召的孤兒們一樣，接受嚴格、甚至是苛刻的訓練，就為了將來成為皇族身邊的一名暗衛。我在那些沒有愛隻有打罵、苛責、懲罰的歲月中度過了自己最孤獨的幾年，也讓我更加早熟和自立，凡事不依靠別人、不輕易相信別人……”
“直到我跟其他幾個武功最好的小夥伴被皇帝指派去給秦王當伴讀……明著叫伴讀，實則就是人肉盾牌：主子有危險我們就得拚命保護、最後就是替死鬼、擋刀劍的人肉盾牌！好在秦王和眼前的齊王跟皇帝的性格很像，從不苛待與我們，反而把我們當成過命的兄弟同生共死的長大。”
“再後來我們幾個被貶到西北封地的秦王爺點名要去當侍衛，吳楠和這個便宜爹也一並跟過來，大家才能每天打個照麵，但也基本上不說話，主要是心裏有隔閡，不知道能說點啥……”
“我記得太爺爺在我小的時候每回給我講故事，講到故事中小孩的父母，總是摸著我的頭，和藹的跟我說，我的父母很愛我，之所以不能陪在我身邊也是因為愛我，為了我好，讓我不要記恨他們……我根本就不記恨他們！因為我連他們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了……兩個在我心目中根本就沒分量的人談什麽愛和恨……”
“對了，還有一個人也開解過我，讓我不要責怪我的父母、記恨他們，那個總是帶著麵具、給我講很多道理的怪蜀黍……”
這時候已經調整好自己心情的老一繼續講這一次倒是看向小一，對著他開口“家族被滅、你母親意外去世、帶走了你尚未出生的妹妹，確實如同滅頂之災一樣，幾乎將我壓垮，但是瀕臨崩潰的最後一瞬間我記起你母親臨終讓我保護好你，曾經你和外祖父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支柱，我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你們挺過來。”
“為了替族人和你母親報仇、為了鏟除危機國家和百姓的禍害，於是我經常出入最危險境地，和各種最危險的人物周旋，我隻得隱去名字、性情以另外一種狀態示人，而且隻有自己變成了變色龍，才能適應環境，生存下來……這個我沒辦法跟外人講，隻有皇帝和吳楠能懂……”
“說到吳楠……”老一長長一聲歎息，禁不住老淚縱橫。
齊王和小一，從來不曾見過如此感性的老一，按照常識，兩位年輕人，覺得眼前這位又被戲精附了體，就聽老一說出對已經過世的吳楠、也就是秦王老管家的評價：“世態炎涼皆看破善惡菩薩心中留……”
老一說完這句似乎又開了新的腦洞：“俗話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這樣好的演員，整天嬉笑怒罵，才能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這樣既不委屈了自己，情緒得到釋放，又讓人看不透、摸不清……兒子你們可要好好跟我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