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比人強——上
太後畢竟是在宮中生活一輩子的人,她早料到皇後會來湊這個熱鬧,所以提早就吩咐了宮人,讓皇後在外麵多等會,如果恰巧著了風,也能讓後宮太平幾天,結果沒想到皇後帶來的柳念青讓皇帝跟班吳楠瞅見了,吳楠怎麽忍心讓柳姐姐在天寒地凍的宮門外麵吹冷風,所以腳不沾地的就進來通報了。
吳楠這麽一通報,在座的三位太後、皇帝、皇貴妃,誰都拉不下臉來讓皇後在外麵多等會,於是皇後很快被請了進來。
皇貴妃本來想借故離開了,無奈太後想這個皇孫想得緊,又正想借著大皇子壓壓皇後,貴妃隻得無奈的配合。
於是皇後等嬤嬤們打起了簾子走進太後寢宮的時候就正好瞧見祖孫三代、老太太攜子弄孫的溫馨畫麵……於是皇後臉上掛著大氣端莊甚至是有些欣喜的職業笑容,在心裏想“這死老太婆還真是有本事,總能變著法兒的惹本宮生氣!”
待到彼此分尊卑、長幼起起跪跪的行過禮,皇後將臉龐轉向大皇子,本欲親自上前抱一抱、哄一哄,但她掃一眼太後和貴妃有些緊張的神色,心下了然:
“若是她誕下的麟兒,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也不希望被一個‘政治上的強敵、生活上隨時會分享兒子和丈夫的對手’有接觸的機會,萬一磕了碰了,豈止是悔恨心痛就能一言以蔽之的?這時候的母親就像哺乳期的母老虎一樣:若是有人動了她的仔兒,即便是再柔弱的身形也會撲上前拚命!”皇後可不想這時候惹這麽一身騷。
於是皇後隻識趣兒的遠遠瞅了一眼,卻“瞅的”十分真情流露:有她對孩子的期盼,有她對美好家庭生活的期許,有她對麟兒的期望……
皇後隻仍舊這麽遠遠的瞅著,而太後和貴妃也仍舊摒牢了不敢鬆口讓皇後抱過去“仔細瞅”……倒是皇帝最近對皇後的態度有所轉變,再加上旁觀者實在看皇後的眼神虔誠的厲害,有些於心不忍的就招呼正抱著大皇子輕輕拍著的水靈,讓她到自己身邊去。
水靈一驚,忙用目光向太後和貴妃求助,腳步卻絲毫未動,太後見皇帝如此形狀知道他是動了惻隱之心,想來他疼愛皇兒愛惜貴妃的心情不亞於自己,估麽著不會做出什麽太離譜出格的舉動,便對水靈點了點頭,示意她隻管聽皇上的。
水靈無法,隻得抱著懷中至寶、踱著比平時慢了許多的小碎步,磨磨唧唧的蹭到皇帝麵前。
皇帝看了看貴妃,又看了看大皇子,他清楚記得,貴妃教過他如何抱繈褓中的嬰兒,便輕手輕腳從水靈手中接過大皇子,抱在自己的臂彎裏,帶到皇後麵前給她近距離仔細看看。
皇後有點震驚於皇帝的慈父做派,瞬間又一次愛上了皇帝,暗自竊喜自己的眼光真不錯,又幻想著此時皇帝手中抱著的是她與他的孩子“一家三口、相敬相愛、其樂融融——這不就是我之前使盡所有手段想得到嗎?看來小吳說的對,我終究是個女人!渴望愛與被愛、渴望家庭溫暖的女人!”
皇後就著皇帝的手又湊近了些看大皇子:這孩子長得好毋庸置疑,源自他父母優秀的基因,說到父母,皇後情不自禁多看了大皇子兩眼。早已知曉這孩子身世秘密的她不禁發展出了惡趣味:她在找大皇子臉上區別於皇帝而相似於叛臣二皇子的長相特點,“無奈這小肉包現在還太小,臉上很多皺巴巴的地方還沒撐開……現在要下定論實在是太早了些!”皇後一邊觀察一邊就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一眼也正專注看著懷中嬰兒的皇帝。
皇帝像是警覺到了什麽,漸漸將本來最大限度偏向皇後的臂彎收了回去。皇後也便急忙克製著自己的目光,重新裝點上欣喜之色才又看向太後和貴妃。
皇後見皇帝已經將繈褓中的大皇子歸還給了水靈,而水靈也急忙接回繈褓,趕緊走回到貴妃身邊,退到她身後。
皇後覺得前麵的鋪墊差不多了,於是直入話題,為的不過是最後自己的目的——繼續讓皇帝夜夜流連於中宮!
皇後開門見山道“我聽說皇帝最近為了軍糧和武器的籌措正在費神?”後宮向來不得幹政,聽了皇後這話的太後,先就皺起了眉頭,貴妃輕低下頭沒做聲,等著聽皇後接下來打算抖什麽包袱。
皇後一邊看著皇帝,眼光卻是掛在太後這邊,見太後露出不悅的神色忙道:“皇上最近並不曾踏足中宮,臣妾並不敢妄議朝政,隻是今日見皇帝較之前些時日,消瘦憔悴了許多,臣妾雖無心政事但略微想一想,朝中目前大事可不也就隻這一件而已了……”
皇後不等別人開口,接著說“咱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說來說去都是這家裏的事兒,調兵遣將、派兵打仗這些用兵之道自然是由貴妃父兄運籌帷幄,臣妾是全然不擔心的,隻是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臣妾的家族作為皇室宗親具有責無旁貸和不可推卸的義務,畢竟保護了皇權就是保護了家族利益……”
皇後直接欲言又止,心想“本宮倒不是怕有僭越和討太後之嫌,而是本宮借著後宮不得幹政的幌子,點到為止。本宮料到這是皇上目前最迫切的燃眉之急,皇上即便不能在太後這裏鼓勵本宮繼續說下去,但是為了知道本宮及本宮身後的母族以及本宮這一派豪伐氏族勢力究竟是什麽態度,勢必今夜會去探訪中宮!”
皇後接著十分篤定的表態“總之臣妾必將說服父兄以及朝中幾個家族的臣公,為皇上分憂解愁;話說貴妃妹妹,你也該為自己的夫君著想,遞個信兒給你的父親和兄長,方不辜負,皇帝在你身上寄予的厚望……”
皇後這連消帶打,扯著葫蘆還拉上瓢的功力可謂是爐火純青,太後和貴妃雖然心知肚明且十分反感,無奈一個是要維護兒子的皇權,一個是要幫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皇,這段話中的含義隻得自行領會。一時半會倒是沒了反駁之語。
皇後見自己的目的達到,款款起身,道“臣妾這就回去,斟酌著給父兄帶話了,先行告退……”語罷又是禮數周全的行完禮,帶著站在室外候著的柳念青忙忙會中宮,為晚上給皇上驚喜而準備。
太後望著皇後雄赳赳氣昂昂步出自己寢宮的背影,心裏輕輕歎息,轉而望著淩波,“自己這個兒媳婦實在比皇後這個女鬥士在權謀上差太多!”
“若論智慧哀家相信淩波並不輸給皇後,隻是淩波從小的家庭教育和氛圍造就了淩波從不在這些權謀之術上下功夫的思維定式,她不是鬥不過、隻是不鑽研此道或者說不屑於此。這大概就是後宮之主與皇帝寵妃直接的區別吧!好在淩波有皇兒的寵愛傍身,正是因為淩波的這種淡薄功利的心性,才讓皇兒覺得這是家人該有的,也能夠在整天處於權利鬥爭旋渦的時候偶爾去她那裏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感受生活的美好,轉而重新鼓起勇氣去麵對朝堂上的血雨腥風、殺伐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