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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下

  當貴妃隨著皇後從禦花園出來的時候,正聽見原地待命的各宮嬪妃在嚼舌根:


  “平日裏看著這位總是淡淡的,沒有妝容也甚是動人,沒想到今天這麽一打扮,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皇後放慢腳步,等著始終跟著她低頭前行的淩波,走到差不多跟自己齊平,用餘光瞥見淩波還說沒反應,歪頭小聲道:“貴妃,這各宮的嬪妃在說你呢。”


  淩波仍舊低頭不語,繼續聽著悠悠眾口:

  “罷了,你懷著身孕,難免心神不到。”皇後平平的一句話,聽不出情緒。


  “謝皇後娘娘。”淩波也是平靜的回答皇後。


  “看她就是一臉狐媚子,皇上如今榮登九五了,她就立即棄暗投明?原來是為了自己上位!”


  “而且手段也是非你我所能比肩啊……”


  “皇後娘娘都得步她的後塵啊……”


  ……


  淩波臉色蒼白的聽著,一言不發,慢慢的跟著皇後走了出去。所以她沒能注意到:已經加快走了兩步的袁菲菲其實因為怒氣變了的臉色!

  眼看著別的嬪妃還都站在禦花園外,皇後便擺了一下手,說道:“你們便不用同去了。太後她老人家喜歡清靜,人去多了反而不好。隻我帶著貴妃去給她老人家磕個頭,閑話兩句家常罷了!”


  “是。”眾嬪妃隻得領命跪拜下去。當她們站起來的時候,有幾個大膽的便將探索的目光投在淩波身上,淩波站在袁菲菲身後,也便淡漠的審視著她們。


  隻見有幾個美人確實不可方物,有一個穿著一身孔雀藍色裙子,鵝蛋臉雪白如玉,明眸如水,透著說不出的妖嬈嬌媚,站在一群美人當中不但沒有被淹沒,倒像是群芳之冠一般。當那位看著淩波的時候,眼睛忽閃忽閃的格外亮;


  另一個身量很高,是所有嬪妃中最高的;膚色不比周圍的粉玉佳人,倒有些野性的黝黑,一看就是帶著異域風情的美;估計那位就是昨天皇帝身邊心腹小太監吳楠跟她介紹過的:目前風頭正勁、外邦為了恭賀新皇登基送過來和親的美人她與其他很多嬪妃一起毫不掩飾的向淩波投來怨懟的眼神,讓人後脖頸直發涼。


  等淩波跟著皇後到了太後宮裏,太後原是不要淩波行大禮的,無奈淩波堅持,老太後又礙著皇後在場,便也就瘦了她的三拜九叩。


  淩波禮畢,老太後忙讓她身邊的水靈把她扶起,帶到太後下首的軟凳上坐了,婆媳絮絮的嘮著家常:


  淩波行了叩拜禮,抬眼望著如今的皇太後、曾經的皇貴妃,心中感慨;“也不過短短數月,曾經的皇貴妃就蒼老了不少,如今頂著個太後的行頭,更顯的形單影隻、體型消瘦單薄……”想到此就不由的紅了眼眶。


  再說現如今已經“升格”了的皇太後,先皇在世時就利令智昏、薄情寡義,所以於愛情上早已不報什麽幻想,但是作為長輩,都希望自己的兒孫能比自己過的幸福:“淩波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一直是溫柔乖巧、善解人意;卻不想短短幾個月就已,經曆了從下旨賜婚到被棄婚、換了夫婿。好在我兒夠篤定,該出手時及時出手,先斬後奏、如今這孩子雖未婚先孕,但終究輾轉入了宮,有了名份;卻已經與皇後之位失之交臂……”


  更讓她內心隱憂的是:“如今的新皇皇後袁菲菲,哀家冷眼旁觀瞧著其秉性與當年先皇當朝時的皇後一般無二,若真的有所出又是皇子,這種皇室操戈,骨肉相殘的謀權篡位戲碼恐怕又要上演一次!”


  思及此處真恨不得將已經趟入皇帝陵寢的死鬼拉出來鞭屍才能解心頭隻恨!


  這情同娘兩的兩個女人,見麵還沒開口,就已經愁腸百轉,待到淩波落座,老太後抓起她微涼的手,隻輕輕拍了拍,淩波的眼淚就要下來了。但又不能禦前失儀,於是輕咬下唇,極力忍住。


  老太後將淩波的手捂的稍稍有點暖,才輕輕對她說:“我聽皇兒說了,他與你之前雖被命運捉弄,但好在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已有了夫妻之實,如今更是連孩子都有了!”說著慈祥的看了看淩波已經隆起的腹部、發福的腰身……


  淩波隻覺得一股暖流從太後溫暖的手掌中傳遞過來,又及聽到太後一番話,更是嬌羞的低下了頭,一股暖流湧進心田,更加感念皇帝對她的好!


  被晾在一旁的袁菲菲從剛才看見這一對感情融洽的婆媳親密無間的閑話家常就心中不適——作為她兒子的正妻自打封後大典之後,她這個婆婆就始終是客套而疏遠;等聽到被蒙在鼓裏的太後還在為皇帝喜當爹被帶了綠帽子而欣慰,終於是不能再忍,起身想要借故離開。


  皇後帶著一眾宮女正準備離開,一眾宮女中有兩張熟悉的麵孔:柳念青成了司儀,與皇後同族的袁氏庶女成為了司珍。


  要說自己一步登天,家族中的子弟跟著雞犬升天袁氏庶女成為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這個可以理解,那素來與袁氏家族朝堂爭寵的柳氏庶女柳念青為何入了皇後的眼,進入了貼身宮女的行列?


  這還得有賴吳氏新家主的推薦,吳氏新家主撇開她是柳氏庶女這事不說;單說柳念青這個丫頭在內藏閣當值的時候、當時還為三皇子的皇上就時常流連內藏閣,這個袁菲菲是親身經曆者,因此對她就已經十分防備,當吳氏新家主又將柳念青與老一和皇上身邊近來新上位的小太監吳楠的關係一提,皇後立即對柳念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如此深藏不露的人,當然要放在眼前隨時盯著比較放心,而且動這個人可以牽製那幾家族也給皇帝產生影響,更是要放在身邊好好管製!


  就在皇後站起來欲要行禮告退之際,就聽外麵老遠傳來吳楠的通稟之聲“皇上駕到!”


  大家心中一喜,於是皇後又留下來接駕。除了太後、一屋子的人都急忙跪下齊聲道:“拜見皇上!”


  “起來吧。”皇帝走進太後寢宮的暖閣就看到了仍舊跪著的淩波一眼,便對著可以率先起身的皇後道:“已經參拜過太後了?”


  “回皇上的話。貴妃已經給太後磕過頭了……”皇後邊說邊露出明眸善睞的笑容望向皇上。


  皇上點點頭,對皇後的示好無動於衷說道:“正好,朕這幾天太忙,也沒有來給太後請安,索性今天便與貴妃一起給太後奉杯茶吧。”


  皇後一愣,她雖然是與皇帝舉行了國禮級別的婚禮大典,可做為娶進門的新媳婦並不曾按照民間的習俗給婆婆奉過茶,皇上更是從不曾要求過她什麽,也許外人看來這是皇上對皇後的體恤之心,但是袁菲菲心裏明白,皇上與她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並無夫妻之實,也從來沒用把她當成過心儀之人那樣看待。


  外間,今天吳楠能在太後這裏見到想念的柳姐姐,他打從心眼裏喜出望外,於是趁著各家主子在裏麵交談的機會,吳楠趕緊走過去詢問柳念青“柳姐姐最近可好,我到皇上身邊當值以後——就是前些時候去內藏閣尋過你,可是內藏閣大門緊閉,當時我還挺心慌的。今天能在這裏看見柳姐姐倒是省了我四處打聽你去向的麻煩……”不再有柳念青值守的內藏閣,景致還是那個景致、可是已經人去樓空的內藏閣讓吳楠心裏空落落的。


  吳楠接著連珠炮一樣問“姐姐現在在何處當值?今天又是什麽緣故出現在太後宮中?”說著才看見柳念青身旁用手捂著嘴輕笑的袁氏庶女。


  袁氏庶女作為柳念青的好姐妹也見過吳楠,所以彼此並沒有嫌隙。也是一樣隨柳念青將吳楠視作異性結拜的弟弟般看待。


  吳楠聽說柳念青在皇後宮中當司儀宮女之前,先就迫不及待的告訴柳姐姐“我如今跟著皇上,是皇上身邊‘頂得力’的小太監”柳念青看著眼前這個半大小孩子,個頭和意識都迅速的成長,欣慰的聽著他像個小喜鵲說東道西還要故意壓低嗓門,不禁露出大姐姐般的笑容。


  吳楠還沒來得及問柳念青怎麽會從內藏閣被調來做皇後的貼身丫鬟就聽得裏間皇後娘娘已經向太後、皇帝行過禮,借故離開打算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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