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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禍得福 下

  內藏閣裏,不等魏公公狡辯,這時候就聽見有眾多腳步之聲由門廊外傳來,迎麵就看見一個穿著高品級太監宮服、油頭粉麵沒胡子的老頭朝著眾人緩緩走了過來,他板著臉,說話的聲音尖聲尖氣的“什麽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天子的地盤胡鬧啊?”


  來人正是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太監,他這回身後還跟著兩個大內高手以及一隊禁衛軍快步走了來。此時魏公公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麵色青紫、軟趴趴的就地跪下了。


  內侍總管太監低頭瞥了一眼那幾個地上跪著的奴才。他並不說話,隻是咳嗽了一聲,原本幾個探頭探腦不嫌事大來聽牆角的小太監就一閃身往一旁宮中巷道跑了。


  老一也隻得放開柳念青看著她跪下了。老一眉頭緊皺、此時冷峻的臉上立刻凝了一層霜。整張臉顯得更加棱角分明,整個人也越發的冷,甚至隱隱透著一種狠戾的感覺,退到稍遠處的門口,目光冷冽的看著剛才還在興風作浪的魏公公以及他帶來的十幾號人。


  “怎麽回事?”內侍總管太監明知故問。


  魏公公一聽,急忙跪著蹭到內侍總管太監腳前:“總管——總管


  大人,奴才不是無故來這裏,而是——而是小太監、小楠子夥同這個宮女偷司膳房的東西來此分贓,被奴才發現,人贓並獲,奴才氣不過隻是過來小懲大誡。”


  這句話一出口,老一目眥盡裂,再低頭看著已經被打暈的吳楠,眼睛都紅了。


  內侍總管太監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也看向了桌上的食盒,麵色沉冷的問向柳念青:“是真的嗎?”


  “說吳楠偷司膳房的吃食?絕對不可能!純粹血口噴人!”有主心骨又有了人給撐腰的柳念青於是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詳細的講了一遍。


  聽完柳念青的供述,老一立刻堅定的說道:“我也相信吳楠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了他!”


  內侍總管太監冷眼掃了一眼有些失禮的老一,心下道“這誰家的後生,到底還是年輕!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有他們的莽撞行事,怎麽會讓我攤上這漁翁得利的好事,這事若能處理的好,可是難得幾方麵做好人,落好處的事兒……”


  隻見老一有點激動的道“如果為臣沒有碰巧趕到,可能這兩條人命剛剛就已經不在了!”


  於是內侍總管太監倒是放緩了語調“此事究竟孰是孰非,現在當事人昏迷不醒,咱家自然會去各宮娘娘那裏核實,並且帶著證物,幫娘娘們回憶,到底有沒有打賞這回事,保證不會冤枉好人!”


  然後內侍總管太監頓了一下,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吳楠,又轉頭看了柳念青和老一他們一眼。說道“相比真相難道你此時不是應該更關心這個躺倒在地的人是死是活嗎?所以還不趕緊去太醫院請大夫過來醫治?”


  一句話提醒了剛才有點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急著為吳楠爭取清白的老一,和被打暈也同樣急著為吳楠力證清白的柳念青。


  老一忙一步上前說道“多謝大人提醒,在下舅父即是當朝禦醫,碰巧在下也略通醫術,可否由在下來為吳楠探查傷情?”


  內侍總管太監挑挑眉,心下明了此時站在自己麵前這個後生的家世出身,便佯裝大度,一揮袖,準老一的要求。


  老一趕忙蹲下身,給吳楠把了脈,又小心的將他平放,輕輕的按壓排查了他全身的骨骼經絡,然後鬆了口氣,一抬頭正對上柳念青頭來詢問的目光,老一朝著她輕輕點點頭,然後彎了一下嘴角,意思是無礙,然後站起來給內侍總管太監回話,吳楠是被眾人毆打致傷,身上有很多處外傷,好在並沒有傷筋動骨,沒有傷到髒腑。”


  內侍總管太監本就是吳氏家族豢養在皇帝身邊的一條狗,平時就恨不得整天牢牢抱住吳家家主的大腿獻殷勤,無奈很久沒有表現的機會。


  要不是今天吳楠的貼身暗衛,因事出緊急發出消息給內侍總管太監、求他來救人,他還不知道有這麽大好的表現機會已經旁落他人手中,危機感頓生;幸虧魏公公有眼不識金鑲玉,差點弄死吳楠,要不然還輪不到他出場解圍。


  內侍總管太監控製了局麵之後,給僵持的兩方都賣個麵子,對老一和柳念青說“這個叫小楠子的小太監雖然傷勢沒有危及到性命,但是畢竟受傷不輕,咱家先派人幫你們把他送回去休養吧。這兩天會給內藏庫打招呼,養好傷之前不用去當差,且月奉照發。還那麽年輕的小孩子,未來路還長,所以先養好傷在做計較!”


  “咱家不會放任不管,一定會調查出真相還當事人一個公正和清白!”說完便將眼光轉向仍舊跪在地上,身體微微有些打顫的魏公公。


  老一和柳念青聽內侍總管太監如此說,又一副事必躬親的姿態,想到吳楠以後在宮裏的日子要想順順利利日後必然還得多仰仗這位也趕忙起身謝過,服從內侍總管太監的安排,趕緊帶著仍舊處於昏迷不醒的吳楠離開。


  當隻剩下內侍總管太監和魏公公兩撥人的時候,內侍總管太監走到了仍舊跪了一地太監宮女的麵前,他低頭看了蔑視一眼魏公公,然後慢慢的開口,聲音又冷又沉:“你這是要幹什麽!”這一句話,已經不是質問了。


  魏公公垂頭喪氣、無力的:“奴才知罪。”


  內侍總管太監目光更冷了:“你可知道他是什麽背景,被誰關照

  著的人?”


  這句話問得很淡,但看他的表情,卻沒有一個人感到輕鬆,魏公公跪在他麵前大著膽兒抬頭又看了看這位昔日賞識過自己的大領導,一個勁的發抖,卻再也不敢說什麽,這個時候剛才被老一踹飛的那兩個老嬤嬤也從地上爬起來了,臉上身上滿是擦傷,狼狽不堪,也跪在那裏。


  內侍總管太監緩步走到石桌旁,慢慢坐在剛剛魏公公坐過的石凳,低頭看著他們,突然勾了一下唇角:“你們好大的膽子。”


  魏公公聽大領導這麽說,立即抖若篩糠,忙將頭磕在地上的發出“砰砰砰”的響聲,一邊嘴裏祈求道:“還請幹爹給兒子指條出路……”


  內侍總管太監心下罵道“你這個蠢貨,做事不過腦子,險些將老夫也拉下萬劫不複的境地;你居然下手想要弄死吳楠,這就已經觸了那無冕之王的逆鱗,千刀萬剮都不夠!如今你就是喊我親爹,我也救不了你!你就是我親兒子我為了保命也得跟你劃清界限,丟卒保車!”


  “我若變成你的救命稻草,你豈不是也要拉我去死?還不趕緊跟你把關係撇個幹幹淨淨好求得自保,難道還等著你拉我一起下水淹死?”


  內侍總管太監心下計議已定,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動手,吳氏家主也不會放過魏公公的!反倒換上往日處變不驚的淡然表情,語氣也和緩下來道“你且回去吧,好好想想:吳氏家主是誰啊?從你想動他的人開始就是不想要小命了,你就自求多福吧,為父隻能幫你到這裏啦……”說完帶著自己的人一刻不停留的離開內藏閣。出了內藏閣的院門,立即親自去向吳氏家主匯報、想邀個大功。


  吳氏新家主早已得到消息:“吳楠被魏公公打了,還險些丟了小命!”起初他是不太相信“乃是魏公公的所作所為”,但礙於今日並非是上朝之日,又沒有必須進宮的理由,所以無法親自進宮解決掉魏公公。


  想想這個魏公公也真的是掂量不出輕重:“當初自己沒有指派內侍總管太監安置吳楠在宮中的去處,就是不想整太大動靜出來。


  礙於吳楠的特殊身世,在沒有權衡好利弊、要將吳楠置於何種位置之前,吳氏新老家主都不希望吳楠太接近皇權的核心人物、尤其是內侍總管太監和他直接服務的主子皇帝老兒;所以轉而拜托這個權勢不高不低的魏公公。


  如果他是個足夠精明的人,應該不難看出吳楠可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和氏璧,那簡直是應該捧在手心怕丟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


  可是閹狗魏公公卻如此對待吳楠這個吳氏家族的命根子……看來這條狗是真的沒什麽存在的價值,留著它純屬占著茅坑不拉屎,所以不如做掉讓人身心愉快!”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吳氏家族的座右銘,可是得罪了吳家,哪有‘隻是死掉就能解脫’這麽簡單的事啊?”


  ……


  魏公公的屍體是在宮中湖裏水閘放水的時候浮出水麵的,起初是一具無頭屍,專管疏通水渠的太監於是又派人去打撈,才撈起了已經泡成豬頭的魏公公的頭顱。


  從來不過問失蹤太監去向的內侍總管太監難得請了大理寺的仵作來驗屍。從仵作驗屍的結果來看,魏公公死前似乎經曆過了很多折磨,貌似屍首分家不過是最後一道。魏公公的身體被水閘落下鍘斷所致。


  宮中的底層太監聽說魏公公沒得著好死,人人拍手稱快,魏公公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其實宮中同時還有十來號人失蹤,有男有女,隻不過這些人因為失蹤之前身居要職,且作惡多端,所以失蹤後不光大快人心而且騰出了好些肥差的“蘿卜坑”,所以很是大快人心。


  其中一個蘿卜坑就被傷勢大好後的吳楠所占據:對外講很合理:吳楠是這宮中小太監裏為數不多識文斷字的,所以傷愈之後就順理成章從傷前的內藏庫被調到禦醫館做書童,每天拎著個藥箱給老一的大娘舅打下手。


  這是吳楠一生中最為寶貴的學習機會,以至於後來他如同禦醫的本領就來自於這段時光的學習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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