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偏心到底
“族首有令，從今日起，禁止買賣小孩，違者，格殺勿論！”
“”
“”
“族首？”
南廣全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眼看著到手那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沒了，他想咬死這些人的心都有！
“族首他不去治理天下蒼生之事，來管我們百姓的家事作甚？
更何況，我賣的是自己的孩子，礙著誰的事兒了？”
來人掃視著南廣全，直到他閉嘴了，才又繼續冷厲的開了口。
“族首大人的命令你們可以不聽，但你們若是想死的話！”
他的話一落，他身後的那些衙衛就拔了拔刀，露出半截刀身泛著寒光。
南廣全不敢再反抗的縮了縮脖子，就看到那衙首走到了南小五麵前，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沒有方才的冷硬，多了一絲親和。
“小孩，如果你爹爹再要把你賣了，就去官衙找我，我會替你做主的！”
南小五不太明白他們是做什麽，但看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心裏也開始夢想著自己如果也有這麽厲害就好了！
衙首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就帶著衙衛離開了。
南廣全糟心的看著這個連賣都賣不掉的拖油瓶，沒辦法，隻能讓她繼續去街上偷錢了。
南小五知道偷別人的東西不好，可她沒有選擇。
她又重新過回那種挨打的日子，但她不會再叫疼了，因為小哥哥說，如果疼，就讓自己努力變強。
她不會再忍耐，她會跟欺負她的那些人對打，哪怕頭破血流，隻要她能捱過去，就成。不過那些被她偷了錢的人打她，她不會反抗。
她記著他的話，記著他們的約定，就能忘記所有疼痛，也漸漸不再期待爹娘的疼愛。
因為似乎，他們的疼愛都給了哥哥一個人，再沒有多餘的分給她了
而她隻要，他們能不要那麽討厭她，她哪怕挨再多的打也能承受。
可是好像很難，爹娘都很討厭她，還有哥哥
“拖油瓶，你給我出去，誰讓你進來我房間的！”
“我沒有”南小五看著快要胖成球的南強，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幹脆低著頭自己走出去。
她隻是，今天在街上和那群欺負她的壞孩子打架贏了一個彩珠想要跟他一起玩。
因為她看到別人家的哥哥和妹妹都是一起玩的
南小五頓住準備跨出門檻的腳步，看著手中那顆彩珠，鼓起最後的勇氣笑著轉過身。
“哥哥，我今天得到一個彩珠，我們一起玩吧？”
南強看著她手中的彩珠眼睛一亮，但在看到南小五的時候，又沉下了臉，肥胖的手往她的小手上重重的一拍。
“誰要跟你這個怪物玩，你給我滾出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
彩珠落地的聲音伴隨著南小五那一聲隱忍的痛呼響起。
她捂著自己的手，在南強怒視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直到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那扇小房間的門，將她徹底隔離出兩個人的世界
南小五難過的看著自己的手，她真的是怪物嗎？她真的那麽讓他們討厭嗎？
她忘不了王美鳳看她害怕的眼神，也忘不了南廣全對她拳打腳踢的憤怒，還有剛剛，他剛剛的那句怪物！
房間內，南強等南小五出去之後，就開始四處找尋著方才掉落的彩珠。今天在學堂他看隔壁桌的王磊在玩。
聽說這彩珠可貴了呢，能在陽光下，發出七彩的光芒，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有，想要跟他玩！
他也想玩，想讓人羨慕他，正想著如何開口讓他娘給他買一個回來，卻沒想到南小五這小東西居然有！
現在把她趕出去，那彩珠就是他一個人的了！那他明天也可以拿去學堂炫耀一番！
想到明天他被所有人簇擁著巴結討好的場景，他就不由得笑得渾身肥肉都在抖
在他把屋子裏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之後，他終於在屋子的牆角邊看到了那個彩珠。
但牆邊放著一張矮小的木桌子，桌子上麵放著一壺他那酒鬼老爹最愛的佳釀。
南強原本是打算鑽到桌子底下去把那彩珠撿出來的，卻不曾想，卡在了那木桌裏進不能進，出不能出，這可給他難受壞了！
他掙紮了一會兒，仍舊卡死在裏麵，他喘著粗氣，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他根本受不住，就開始努力的往外鑽，想要退出來。
“啪！”瓷器碎裂的聲音。
“啊！”南強尖叫的聲音。
外頭還在難過的南小五聽到這接二連三發出的聲音，有些擔心的去拍了房門。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哥哥，我是小五呀！”
門方才沒關緊，南小五一拍，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南小五推門而入，就看到南強站在一堆碎裂的瓷瓶麵前發著懵
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地上碎了的，可是他爹爹最愛的酒！
酒瓶摔碎了，整個屋子都飄散著醉人的酒香！
他們都知道，酒和賭是她爹爹的最愛，誰若是敢動他這兩樣，必定是會被他往死裏狠揍一頓的，這種事情南小五深有體會！
南強雖然沒有被打過，但他見過南廣全揍南小五的狠厲勁兒，所以在看到桌子上的酒被他不小心摔碎了的時候，才會嚇到蒙圈！
“孩他娘，今晚打算做些什麽好吃的來犒賞你的夫君啊？”
“別鬧，小心被孩子看見！”
外頭依稀傳來的聲音令二人都僵了，完全忘記了反應，還是南強最先反應過來，張開嘴就猛嗷了一嗓子:“娘！！！”
南小五被他嚎蒙了
他這一嗓子成功把離家還很遠的人，直接給瞬間嚎進了門。
“怎麽了兒子，發生什麽事情了？”
王美鳳先跑進來，手裏提著一些東西，緊接著就是南廣全。
在他剛進來，看到地上碎裂的酒瓶還有那香濃的酒氣，氣的眼睛都爆睜了起來:“誰幹的！”
“你這麽大聲幹什麽？看把孩子嚇的！”
王美鳳說著，瞪了南廣全一眼，抱著南強捂著他的耳朵:“不怕啊，娘在呢！”
“誰幹的！”南廣全又是一聲爆吼，而後看向南強和南小五。
“不是我”南強慫的猛搖頭，下一秒就哭著撲進王美鳳的懷裏。
“娘，我沒有，不是我。”
“好好好，別怕別哭，娘知道你是好孩子，那你告訴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南強在王美鳳懷裏抹了把眼淚才道:“是她！”
他指著南小五:“是她說要和我玩彩珠，是她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把酒瓶打碎的！”
“我沒有”南小五身子抖的像個篩子，弱弱的解釋想要王美鳳能相信自己。
可她還來不及等到她的消息，就感覺到頭皮一陣劇痛，她被南廣全揪著頭發拖出了房間
“你個小東西，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吧！敢動老子的酒，老子打死你！”
南小五咬著牙，看著她被拖出去的時候，王美鳳連看都沒有看她，而是抱著南強關心著的畫麵，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忍受著。
踢打在她身上的疼痛她已經習慣了，也就麻木了。
有些東西奢望的次數多了，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反而會離她越來越遠，她漸漸的也就不會再奢望了。
南小五躺在院子裏艱難的喘著氣，身上新傷加舊傷
這一次她沒有反抗，南廣全出了氣就沒管她的死活，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吃著晚飯。
她聽著南強撒嬌，他們寵溺的聲音，還有南強對她的控訴，他們毫不猶豫相信的話語。
她透過亂糟糟覆蓋在臉上的頭發，看著天上慢慢亮起的星星，眼角的晶瑩從開始的一滴慢慢變成了一條小河流
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悶哼過一句。她在想，是不是她變強了，她的爹娘就會喜歡她了？她也好想娘親說一句她相信她是個好孩子
好想娘親給她一個溫暖的抱抱，哪怕是一個關切的眼神她也心滿意足的。
大門被打開，王美鳳來到院子裏，她把手中的碗放在南小五麵前。
“吃了去把碗洗了。”
她的聲音很冷淡，一點都沒有剛剛從裏麵傳出來那麽柔和。
南小五借著門縫透出來的光看向她，她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聽她說完那句話就轉身要走。
“娘”
南小五叫住她，小小的身子艱難的爬了起來。
王美鳳停下了腳步，並未轉過身，隻不耐煩的道:“幹嘛？”
南小五伸著小手拉住了她的一點裙角:“我沒有打破爹爹的酒，不是我，是”
“不是你是誰？”王美鳳打斷她的話:“別在這磨磨唧唧的，你是還沒挨夠打嗎？趕緊吃了去洗碗！”
王美鳳說這些狠話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她自然知道是誰的錯。
對於南小五的觸碰，她是抗拒和害怕的，這就是她狠心的原因！
如果南小五可以像尋常人就那樣死去，她也不至於如此狠心對她！而心一旦偏了，她就決定偏心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