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轉

  禦風騰雲行萬裏,撥開雲霧,姑逢山漸入眼簾。


  溪辭掙脫束縛,欲轉身回鬼域陰間,卻被薄情一把拽住。


  她雙眉微揚,慍怒的掰開薄情的手,薄情不依,一來一往二人過起了招。


  從天上打到了山腳,激起清湖數丈水柱,驚得林中百鳥各自飛。


  溪辭負氣的衝他送出一掌,薄情沒有一絲猶豫的接下後,被震得眼前景色漸遠的飛出,接連撞斷好幾棵樹才停下。


  “你是認真的嗎?”薄情嗔怒的從地上爬起來,質問道。


  溪辭冷著臉,眸光卻好似有火一般忿然“那你呢?說的那些又意欲何為?”


  薄情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卻依舊生氣“我是在救你!”


  “救我,就要衝我潑髒水?”溪辭啼笑皆非道。


  “是花簇帝君讓我這麽做的,但他並不知道你是清歌的轉世,為了確保你無恙,我隻得借此機會到鬼域陰間去,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你帶出!”


  薄情想證明自己是真的在保護她,可說著說著卻愈發的委屈。


  他覺得溪辭不僅讀不懂自己的用意,還背叛了自己對她的信任。


  他在姑逢山等了她那麽久,她都沒有回來,沒想到是和沉舟在一起。


  這一世,她依舊被沉舟虛偽的外表迷惑,已然不顧殺父滅族之仇了嗎?


  可在溪辭看來,他分明可以更加妥善的去應對的,偏偏選擇了這個方式,究竟是為了救自己,還是為了時幻鏡?


  “你保護的,究竟是我,還是在你的臆想中,被我藏起來的時幻鏡?”溪辭紅著眼眶問道,清歌對薄情的記憶,在不斷的左右著溪辭的情緒,怨他,又不能棄他。


  “所以,你覺得我是為了時幻鏡才去鬼域陰間的?”他覺得溪辭此刻有些不可理喻。


  溪辭沒有接話,而是定定的注視著他,答案卻顯而易見。


  這一刻,薄情突然覺得,自己在不斷的證明被傷害。


  他嗔怒的靜默了片刻,咬牙質問道“那好,我也想問你,你為什麽不願意交出時幻鏡?你在擔心什麽?是擔心沉舟會死嗎?”


  “我沒有時幻鏡。”溪辭斂了斂自己的憤怒,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他臆想的。


  但薄情明顯不吃她那一套“我猜對了是嗎?那父君算什麽?父君在你眼裏,還抵不過一個結識了兩三萬年的夫君?”


  溪辭很明顯被他這句話刺激到了,她愣怔的深吸一口涼氣,遲疑了一霎,如鯁在喉道“我的名字叫溪辭,我的爹爹叫秋野,我家住在姑逢山頂的紫藤小築……”


  “住口!”薄情大發雷霆的怒嗬道“你分明記得在魔界的點點滴滴,怎麽?換了一副肉身就想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要不是因為你引狼入室……”


  “對,都是我的錯,所以我不想再回到過去,我不想再重來一遍,我隻想守護我當下所擁有的一切!”溪辭淚眼潸然的衝他大喊道。


  遠離世間紛擾的姑逢山,是清歌那一世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上一世,清歌沒有等到沉舟許給她的恩愛兩不疑。


  這一世,溪辭擁有的都是清歌所望塵莫及的,沒有奪嫡紛爭與無止境的神魔之戰,隻有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隻要將秋野和鳳陽救出,就帶他們遠走高飛,躲避一切紛擾。


  薄情一臉不可置信的注視著她堅韌的雙眸,難以接受的紅了眼眶,因內心受傷而委屈的搖搖頭“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背叛我,背叛父君,背叛魔族,一定是沉舟搞的鬼,一定是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後退,可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發出巨大的聲響,神力及仙氣如氣浪般一圈圈激蕩。


  薄情猛然回頭一看,隻見一把金光熠熠的戟,幾乎要刺穿溪辭的身體,他顧不得方才的爭吵,大驚的脫口而出道“清歌!”


  溪辭吃力的撥出刺中自己的戟,她記得這把兵器,是戰神的龍牙戟。


  當薄情向她走近一步,溪辭立馬感知到危機將至,便衝他大聲喊道“別過來!”


  果不其然,一隻巨大的鎖妖籠將溪辭困在其中,薄情尤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時,龍牙戟飛回了主人手上,南修款款從樹林裏走出來,笑吟吟的掃了受傷的溪辭一眼,目光落在薄情身上“還記得我嗎?先前交過手。”


  溪辭捂著腰間的傷口,隱約間覺察到此時的南修與先前有所不同,不知鬼域陰間發生了什麽,他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薄情雙手抓著鎖妖籠,試圖將其掰開一個出口讓溪辭出來。


  “想救她,不如與我談談吧!”南修臉上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對他說道。


  “也好,先殺了你,再救她!”


  說罷,薄情祭出自己的長柄刀,快速出刀攻擊了過去,而薄情猶如鬼魅躲過他的刀,以幾乎鼻子碰鼻子的距離出現在薄情麵前,殺氣騰騰的微微一笑。


  南修揚起龍牙戟,就是一記上挑,跟著一個連突刺,薄情被攻擊得措手不及,索性他躲過了致命一擊,傷勢還不算重。


  薄情剛想反擊,就被南修一腳踹飛得老遠,一片樹林就在眨眼間被蕩平。


  在鎖妖籠內的溪辭目瞪口呆地凝睇南修,才短短的時間他是怎麽變得那麽強的?


  從他跟薄情的交手來看,功力幾乎在自己之上,溪辭斷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才使南修有這般近乎脫胎換骨的變化。


  薄情趴在地上,吃力的想要爬起來,一雙戰靴映入眼簾,他順著靴子從下往上看,南修正輕蔑的瞅著自己。


  南修趾高氣昂的伸出手道“與我為伍,換她無恙,如何?”


  薄情愣了愣,看著鎖妖籠中受傷的溪辭,咬咬牙道“我不信你。”


  “你怕是沒得選,除非你去求沉舟來救你們。”南修冷笑的說道“你願意去求他,還是跟我談買賣?”


  “你想要我做什麽?”薄情借此拖延時間調息。


  “與我攜手殺了天君,嫁禍給沉舟。”南修毫不掩飾的說道。


  “你說什麽?”薄情不敢相信的再次問道,就連溪辭都被他的那句話給驚得啞口無言。


  “你沒聽錯,幫忙殺了我的父君,助我要坐上天君之位!”南修麵無表情的說道,聲音裏也沒有一絲溫度,仿佛這一切與自己無關。


  上任魔尊還在世時,薄情也是位養尊處優的太子爺,平日裏不管吃多少苦他都從未想過要殺害自己的父君,或許是因為他一直被偏愛著,沒有那種失望與放棄的決絕。


  但為了確保溪辭不再受到傷害,與其遵從原則,不如將計就計,借機拖延時間,再隨機應變將溪辭救出。


  “好,我答應你。”薄情緩緩起身,與他麵對麵道。


  南修就是看中了薄情的魔族身份,才找他來幫忙栽贓沉舟的。


  聽到他答應了,南修滿意的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溪辭,仿佛再說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利用價值。


  溪辭嗔怒卻又擔憂的看著他們兩個結盟,她不滿薄情的這個決定,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勸得動薄情。


  薄情似乎對誰都殘忍凶狠,可唯獨族人才能獲得他所有的溫柔和奮不顧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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