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接近年關，馬上就是二十八，往年過年的炸貨都早就炸出來了，今年忙著掙錢，什麽都沒來得及弄。
大清早的，一家子就忙起來了。
說是一家子，也就幾個大人在忙。剁肉的剁肉，切菜的切菜。
“河光，你去地裏拔點芫荽回來，等下炸菜丸子要用的。”
“哦。”
芫荽就種在自家門口的那半畝地裏，拔倒是跑步費勁，難就在洗上麵。
芫荽就是現在吃的香菜，他們種就是得了種子一把撒地裏，在潑點肥也就完事兒。等到了時候，長的好就好罷，長得不好也就罷了。
這露天長的，就有一個特點，就是難得洗，葉子裏麵的泥土特別多。
陳荷花要芫荽是用來炸菜丸子的，白蘿卜切絲，加麵粉，裏麵再加點香菜，放油鍋裏麵炸過後，在農家是一道珍貴的過年菜。
家家都必備。
今年李老太也闊綽，還割了三四斤肉剁了，準備炸個肉丸子。
“老大，你把那個大公雞殺了，今天就打整出來。”李老太一邊剁肉，一邊吩咐兒子。
“娘，今年咱們家整得多熱鬧。”李梅子切著蘿卜，冬天的蘿卜正是水分十足，一刀下去，都能聽到刷刷的清脆聲音。
“日子肯定是越過越好，明年我去抱兩窩鵝回來，養到過年，來個鐵鍋燉大鵝。”
“那感情好，娘，你好多年都沒養鵝了，我記得我七八歲的時候，你養過一次，四隻小鵝，給李嬸子家的狗禍害得就剩下一隻，你怕這隻也遭殃，還沒長大就幹脆殺了吃肉。”
陳荷花聽了，接話道，“娘還養過鵝？那東西賊凶，我爹說還能看家護院，又不像狗還要喂糧食，給把草就能活。”
陳荷花說著無意，李老太聽者有心。以前他們家的確是沒有什麽可以惦記的，但是現在不一樣，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秘密的，還有床底那一罐子的銅錢。
心裏更加肯定了要去抱幾隻小鵝回來養的決心。
“說起養鵝，好像就隻有王莊那邊有一家人養，提供給鎮上的食肆的，每年都能夠掙不少錢吧！”
“那還用說，整個村他們家的那棟青磚瓦房的算得上有名頭的。”
一屋子女人，一聽青磚瓦房，頓時眼裏都是羨慕。
“青磚大瓦房住著好啊，寬敞又明亮，下雨都不怕漏水了。”
“何止啊，住著還穩當，這牆壁見天的落灰，青磚大瓦房就不會。”
其實啊，她們哪裏知道這些，又沒有住過，就是聽村裏蓋了青磚大瓦房的人家說過幾次而已。
李老太默默地剁著肉，通草花這聲音繼續做下去的話，青磚大瓦房不用兩年就能修建起來。
忙忙碌碌就是一天，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八。
這天吃團年飯。
李家的團年飯是和隔壁李二叔家一起的，今天他們家二十八，明天就是隔壁李二叔家。
“弟妹，你過來了啊。”
李二嬸不見外的直接進了廚房，“我帶著長明媳婦過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你這是都整理好了。”
“都差不多了，就差煮個飯，弟妹你幫我把飯煮了。”李老太剁著豬蹄兒。
“行。”
“那我今天來燒火。”長明媳婦看見婆婆煮飯，她直接就去燒火了。
“要得，今天你就當個燒火匠。”李老太打趣一聲，把泡發的菌菇清洗幹淨，這個是用來燒雞的。
“大嫂，你這是今年撿的菌子？怎麽沒賣？今天的雨水不夠，菌子少，賣得可貴。”李二嬸今年夏天那會，就看著菌子，掙了好幾百個銅板子。
“也沒有才多少賣不了幾個錢，幹脆曬幹自己留著了。”
“你是拿來燉豬蹄兒，這菌子燉著吃好吃。”
“菌子拿來燒雞，豬蹄有海帶。”李老太又從一個盆子拿了一個片海帶出來，前兒鎮上買得，說是海邊的東西，燉湯涼拌都好吃，她想著乖孫還沒有吃過，價錢又不貴，就買了兩斤回來。
“你運氣倒是不錯，這東西隻有海邊才有，上次想著讓長明帶點回來，結果沒看見有買得，隻有運氣好，碰上那邊的商人也才能買得著。”
李老太倒是不知道這些，她也就是看有人買，才稀裏糊塗的也跟著擠了進去。
“這麽說，這還真是好東西了，那待會兒大家都多吃點。”
“是啊，奶，這海帶還真是好東西，可以預防大脖子病。”李河光進來就聽見她們的議論，也跟著說。
“啥，這還能治大脖子病，那還真是好東西，大家等會兒都多吃點，湯都不要剩。”李老太一聽，多少高興了，他們村子就有的大脖子病的，看著老嚇人了，好不了。
“河光，你咋知道的呀！大脖子病老嚇人了，咱們村以前也有人得過，看起來老嚇人了。”
“就是聽路過的行商說的呀！”李河光理所當然的說道，仿佛這就是真相。
李老太倒是猜到了一點，不想讓他再說關於這方麵的事情，於是說，“你把蔥花都寫好了，現在沒你的事情了，出去和妹妹們玩吧。”
李河光放下蔥，就離開了灶房。家裏人忙活的人這麽多，真的不缺她這麽個半大小子。
幾個女人在灶屋裏麵忙活，二叔公和幾個堂屋則在院子裏跟李老大他們吹牛聊天，小孩子的事早就玩到了一起。
李河光一直覺得，像明淵這樣身世的，多多少少都要會被欺負嘲笑一陣子的，事實上也是如此，除了家裏的兩個堂妹，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人願意搭理明淵的。但是就在明淵展現出會武功以後，那種隔閡就消失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王小二也過來了，他自然不可能是空著手過來的，手裏還拎著一壇子酒。
“二叔，大哥……”王小二一一打招呼。
“小二啊，你過來了，肉賣完了？”
王小二把酒遞給李老大，這是昨天晚上李老大讓他帶過來的酒，王莊有一個釀酒的師傅，要比鎮上賣的便宜一點。
“沒有，我看快中午就過來了，明天再繼續賣。”
團年飯的慣例是，從中午過一點就開始吃，一直要吃飯快晚上的時候。
女的扯家常，男的就是喝酒吹牛，
“明天到叔家裏吃飯吧？”
“明天我要回我爹他們那邊。”
李二叔知道王小二他們這邊的事情，也沒有再勸說。
“娃他爹，桌子搬過來了沒有？飯菜都好了，改上桌了。”李二嬸出來吆喝道。
這邊隻有一張長桌，是坐不下兩家人的。以往吃年夜飯的時候，桌子都要從李二叔那邊帶過來，到李二叔家吃飯的時候，這邊的桌子也要抬過去。
“就來，就來。”
中午的一頓，算的上是李河光來到這邊吃的最豐盛的一頓。
有紅燒的素丸子、清蒸的肉丸子、冷切的臘月、臘肉、蘑菇燒雞、海帶燉豬蹄、菜幹紅燒肉，紅燒鯽魚，素炒白菜，最後每桌還來了一缽子花生。
一大桌子菜，味道不好說，但是算得上分量十足。出了一個炒白菜，其他的都算的上大菜了。
不說其他，就連李老大也給自家今年的大手筆鎮住了。今年怎麽都是大菜，九個菜，八個都是大菜，就隻有一個炒白菜。往年都不是這樣的，往年九個菜有四個菜是素菜。
“二叔，來坐上麵，我給你倒上。”李老大拿起酒碗，滿滿的倒上一碗。
“長華，少倒點少倒點。”
“二叔，咋們一年到頭的，能喝上幾回，今天就不拘束了，喝個滿意。”李老大又給王小二和其他幾個兄弟倒上，“咱們哥幾個，一年到頭的各自忙活，少有這麽坐一起閑嘮叨的，今天可要不醉不歸……”
“喝了……”
男人一桌，剛好八個人。
李老太看他們喝上了，也不去管他們的，就如老大說的那樣，一年到頭有幾個這樣子放開喝的？回頭一看，一窩孩子也早就在另外一張桌子坐下了開吃了。
於是，招呼起弟妹和幾個侄媳婦也坐上了。
“弟妹，長春媳婦，長明媳婦，都快坐下，你們都忙活一天了，都別客氣，一家子，今天都放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