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為死（9）ii.

  第四百一十六章為死（9）


  褪下殷紅的天色，悄然間入夜地那麽安寧，今日平常，無甚可言。


  禾二刀站立在欄杆前，沒有撐住欄杆靠在上麵，背手而立，不如鬆般直，隻如花謝時那般枯朽，眺望天際，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沒入雲端，夜色逐漸吞沒最後一抹豔紅，這是一次尋常不過的入夜。


  日常真的就是尋常的日子，除開他們生活在雲端的小島上，除開他為了婚禮特地逛遍了整個世界，但餘常的日子裏平淡如死水。他們是兩口子，一對夫妻，過著美好但又無聊透頂的苦日子。


  婚禮上出了點事故，不過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又是一年冬末，島內正在經曆一個豔陽高照卻冷風陣陣的時節，說來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南邊，而南邊這時候正好是夏天，而要具體一點說他們此時的方位，大概在東南邊角，剛從遼闊的海域中出來，進入了同樣龐大的陸地；小島沒有固定的行進路線，但也不是真正的隨機，在禾二刀刻意的布置下，兩年多過去，他們從來沒有進入過極端天氣的地域。


  俞源的病其實對禾二刀的親戚朋友們來說都不算什麽秘密，在她還沒可以隱藏自身情報時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就已經確診了病症，一種常人難以治愈，到晚期便無法治愈的病症，確診時還是初期，但因為種種事宜被拖到了晚期，而她自己也從來沒有體現出想要醫治的欲望，因此說責怪誰也不一定，畢竟就算是禾二刀也是個放縱者，孰能無過？


  不過好在這病症帶來的痛苦並沒太折磨她，這份病症帶來的疼痛在她的授意下被禾二刀強製隔斷，因此對她來說這個過程並不痛苦，但也肯定不幸福，夜裏獨自的哭泣也隻為他一人，但她並不打算改變，這也是絕症沒法治，她也不想治。


  無疑這是錯誤的，但當錯誤與否已經不能說明一切時，她選擇最簡單、最痛苦的方式來應對，也是一種選擇。


  有人試圖阻止她繼續這樣毫無道理的想法，但皆是無功而返，其中張蒜最是迫切，反而柳青清越發淡然、平常，兩者誰過又是誰無視說不清楚的。


  若果要說誰才是罪魁禍首，不說過去種種，現階段來說，禾二刀的罪過才是最大的。


  順應和給出選擇是最大的罪行，自從在確認關係他便不曾勸過她。


  “外麵不冷嗎？”俞源緊裹毛毯出現在三層樓梯口，輕聲問道。


  “冷不冷你還不知道嗎？”禾二刀調笑著回道，“明明裹著毯子出來，還問我冷不冷？”


  名叫俞源的女子自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便加重了語氣再問道：“正因為我覺得冷，我才問你的啊！問你呢！冷不冷？一個人站風口上，受得了？還穿這麽少！”


  禾二刀神色有細微變動，但轉瞬又恢複平淡，輕喊道：“冷啊，冷死了，就拿了一條毛毯？”


  “鬼喲，誰給你拿，冷就下來，不是有地暖的嗎？”俞源瞪眼罵道，然後轉身去了樓下，再留下他一人獨自站在冷風之中。


  小島的風並不是來自外麵，就算來自外麵也是涼爽、潮濕、凶悍又有些悶熱的風，因為南方正是這樣的季節；而自身的風則隨時都充滿了怡人的感覺，不會感覺到寒冷或是悶潮，其實小島上麵一直都是四季如春的，不會存在寒冷和炎熱。


  不過似乎這是兩個人的情調，他們掐著時間穿上該穿的衣服，適應此時家鄉的天氣，對於俞源來說，她的家鄉正大雪紛飛，霜凍寒天，差別就在於小葉城就算是霜寒天也依舊非常舒怡，穿著長衫剛剛好，所以兩人過的是同一個冬天，但卻地處不一樣的地域，當然這樣的差距隻有在夏天的時候要小一點，而讓禾二刀很在意的是，俞源隻在那座北方城市呆了六年，也不見她多提，怎麽還這樣留戀？猜測中禾二刀隻能認為或許她和父母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真的是她此生最溫暖的童年時光吧，每每想到這些中會有些唏噓和心酸，以及無可奈何。


  明顯美人是上來叫人的，禾二刀不敢不從，縮著脖子跟在她後麵下樓去了。


  雖說沒什麽必要，但小房子裏麵各種設施還是一應俱全，最近被政府新推出的隱形風源為他們提供最溫暖的環境，比起前段時間才大火的空調是要好到不知道哪裏去，畢竟這風吹著跟自然風一般，不會太燥，禾二刀無聊的時候還試過冷風，也如熱風一般，開啟後就跟春風吹拂一樣，就是不知道時間一久會有怎樣的變化；而這聽聞是新研科技和某種術式的結合，雖不知道具體如何，但禾二刀聽聞後還是滿意地點頭按讚，也稍微放下心來。


  突然到來的黎淵帶來的衝擊正被這個無比聰明的民族慢慢化解。


  她在看電視，隻是禾二刀知道她並沒真正再看，隻是將電視開著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便多問；或許比起電視劇、電影或綜藝之類的對她來說電視上的廣告更吸引她一點，其次當然動畫，隻是讓禾二刀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之前沒有對於幻想的文化圈，動畫也是最近才流行起來的，廣大的紅虹人開始慢慢將對外界的幻想用畫的形式來表達出來，要知道以前這樣的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畫對以前的紅虹人來說便隻意味著藝術，僅僅隻是藝術，當然不是說現在的畫就不是藝術，但比起從前他們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而不隻是不明所以的欣賞，還有普遍的討論和大眾的接受。


  不過離著真正形成一個小的文化圈還有不小的距離，除此以外還有很多以前沒有的東西在慢慢萌芽，對此禾二刀是很樂見其成的，死板的民族需要一點衝擊才能讓他們真正活過來，才能讓他們不再被內部牽扯力量。


  “還好我們沒養貓。”俞源突然感歎道。


  禾二刀沒有回答，而是沉默而深情地看向她。


  “那沒耳朵的藍色機器貓一點也不可愛，我那時候隻是想跟你證明貓可比它可愛多了。”


  “但它真的還挺可愛的啊。”


  “隻是被賦予了一張可以百變的臉和無數稀奇古怪的怪奇玩意兒而已，哪有真貓可愛？”


  禾二刀有些無言，她說的沒問題，而他也認為自己沒問題，電視上正播的動畫其實出自他手，當然不是他畫的，隻是稍微提點了一下，出於私心，動畫中的主人公不是個小男孩，而是七隻貓，七隻各式怪異，擁有不同性格、特點的機器貓，而那隻沒耳朵的藍色機器貓在這裏還是人氣最高的，明明也沒有可以強調他是主角啊。


  “那這和不養貓有什麽關係呢？還是可以養的嘛。”


  “不行，養了就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