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突破濮陽
看到官軍的瘋狂進攻,卜已也有些擔心了,那些官軍士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奮不顧身地朝上爬。而那些官軍弓箭手更是厲害,隻要黃巾軍的士兵探出半個腦袋,想要放箭,結果往往被官軍射手搶先半步,將他們射倒。
“傳令下去,死戰不退,就是死也要死在濮陽城城牆上。”
卜已陰沉著臉,對著傳令兵冷冷地說道。不能讓黃巾軍的將領們的士兵們有一絲絲的僥幸,不過看到今天的架式,那官軍明擺著要從南城門突破,無論如何,也要與官軍在濮陽城牆上拚一拚。
“砸,狠狠地砸,把他們全部砸死!”
城牆上的黃巾軍士兵們更明白自己的命運,一旦城破,他們生還的希望渺茫。人在絕望中就會更加瘋狂,一個個嚎叫著,不顧一切地往城下射箭,砸石頭,把雲梯推離城牆。
“啊……”
雲梯上的官軍發出絕望的嚎叫,緊緊地抓住雲梯,進行著垂死的掙紮,那一架架雲梯在城牆邊上搖晃著,可是怎麽也承受不住士兵之重,終於站立不住,向著城牆外麵倒了下去。
“呯呯呯……”
一聲聲的悶雷在城牆邊響起,數百架雲梯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聲聲砸在李立的心上。他抬眼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一陣陣悲涼湧上心頭,好幾百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終結,他實在是忍受不住良心的自我責備。
“撤下來吧。”
城牆下麵,官軍士兵們的哀嚎聲不斷傳來,不少的士兵摔斷了腿,更有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無以倫比的疼痛讓那些士兵在地上翻滾,李立無力的搖搖頭,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當當當……”
撤退的鑼聲迅速響起,在士兵們的慘叫聲中顯得猶為刺耳。然而在攻城的士兵耳中,猶如天堂的福音,仿佛聽到了生命的召喚,立即開始往後撤退。大家互相攙扶著,拖著傷殘的軀體,一步步往後退去。
然而,城牆上的黃巾軍士兵們好象打了勝仗,信心更加膨漲,不斷地放著箭矢,追射著撤退的官軍士兵。不少的官軍士兵倒在後退的路上,臨死的時候,他們還往前麵伸著雙手,圓睜著雙眼,直瞪瞪地看著前方,至死也沒有閉上。
負責救護的士兵們迎了上去,把那些受傷的士兵抬了下來。華佗訓練的助手們連忙幫著包紮傷口,安慰著那些喊叫的士兵。然而也僅僅隻是安慰而已,現有的醫遼條件,好多的士兵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失去年青的生命。
“大人,東門、西門的進攻也停了下來,攻城的隊伍正在準備下一輪進攻。”負責了解攻城進程的斥侯跑了過來,報告了其他各門的攻城情況。很顯然,他們也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命令全體歇息,等待命令。”李立朝那些斥侯們擺擺手,那些斥侯飛也似的跑了。眼看著濮陽官軍象潮水般退了下去,卜已深深的長出了一口氣,半天來的鬱悶一掃而空,精神也大為大振。就連天上的烏雲,仿佛也鬆了口氣,慢慢地四散開去,那久違的陽光再次灑落下來。
一時之間,雲開日出,陽光照亮了整個天空,把溫暖送到了兗州大地上,整個濮陽城的房屋瓦礫、城牆沉浸在明媚的秋陽之中。
然而濮陽城裏卻是死氣沉沉,來不及逃走的濮陽城裏的居民都生活中恐慌之中。家裏的男人們都被黃巾軍趕上了城牆,家裏能吃的東西基本上都黃巾軍搜尋走了,饑餓的人們不敢有任何抱怨,女人們則躲在家中哭泣,連孩子們也不敢大聲說話,隻有無家的野狗偶爾狂吠幾聲。
卜已怔怔地坐在濮陽太守府衙的大堂上,渾身沾滿了血跡,散發出深濃的血腥味,兩眼無神地望著太守府衙的大門。這個太守府衙修得太豪華了,誰坐在裏麵都會生出一種威嚴、莊重的感覺,可惜卜已還沒有過足癮,就不得不走了。
雖然官軍暫時撤退了,但是他明顯的感到,官軍不會善罷甘休,新一輪更猛烈的進攻就在眼前,他預感到他的末日就快要到了,心裏一片茫然。參加黃巾起義,是他一生中最得意,也是最瘋狂的傑作。可是沒想到,他就象那天上的流星,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僅僅隻是在浩瀚的夜空中瞬間閃亮了一下,就從空中劃過,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黃巾軍領導人的無能,雖然他們振臂一呼,天下響應,三十六方,聲勢浩大,一時間威震朝野。可是各路起義軍互不歸屬,各自為戰,導致被朝廷各個擊破。
其實三大起義軍相距並不遙遠,張角占據幽州,張曼成占據南陽,波才占據穎川、汝南,完全能互相協調,形成對洛陽的包圍之勢,如果能統一協調,全力合圍洛陽,天下早就定矣。
可是各路起義軍隻顧著自己,連一點互相配合的意識都沒有,就這樣一群廢物還想擁有天下?想到這裏,卜已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現在波才消亡了,張曼成也死了,自己已經是夕陽西下,窮途末路,那張角離死還遠嗎?
卞喜、李雙、劉清等一幹將領分站在大堂兩旁,默默地看著卜已,臉色異常凝重,等待著卜已最後的決定。他們都被今天官軍的攻城聲勢嚇住了,要是再這樣攻下去,濮陽肯定是守不住的。
特別是那些該死的濮陽官軍,讓他們心有餘悸。不知道他們是發了什麽瘋,士兵們悍不懼死,拚命往上衝,差一點就攻上了城牆,要不是危急時刻卜已親自督戰,濮陽城恐怕已經換了旗幟。
“將軍大人,我們還是早點突圍吧,就算是堅守住一座孤城,又有什麽意義呢?沒有人會來救援我們,遲早也會被他們攻下。幽州騎兵雖然厲害,但是畢竟隻有三萬多人,而我們有十幾萬人,總能逃出去不少,怎麽也比困在濮陽城裏強。”
李雙已經灰心了,一個沒有救援的城池,又能堅守多久呢?要是被四麵圍在城裏,士兵消耗光了,到時候連保護逃跑的人都沒有,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趁著人多,跑出去一個算一個。
卞喜卻不以為然,他從來都是站在卜已一邊,忠實地聽從卜已的命令,聽李雙說想著突圍,就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他鼻子哼了一聲。
“我不同意棄城而逃,如果有座城池我們也擋不住官軍的進攻,那麽要是到了野地裏,我們怎麽就能抵擋幽州騎兵的進攻了嗎?”
“我們有必要在野地裏與幽州騎兵決戰嗎?他們來了,我們就走,既不守城,也不決戰,我們一直往東撤退,最後撤退到泰山上去,他們騎兵又奈我何?他們幽州騎兵不可能永遠守衛在兗州,隻要他們一走,我們就在兗州抓壯丁、搶糧草,等我們人手夠了,再來攻打濮陽也不晚。”
劉清也讚成突圍,他可不想呆在這濮陽城裏與卜已陪葬,突圍出去怎麽也能找條活路,而守在城裏肯定是死活一條,連忙站出來說道。
幾個將領已經爭論了很久,誰也沒有說服誰。李雙、劉清堅決主張突圍出去,趁目前官軍攻城之機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而卞喜則堅決主張死守,認為就是突圍出去也是被不斷地追擊。
就在大家爭論的時候,卜已猛的抬起頭來,用嚴厲的目光把大廳裏的眾將掃視了一遍,大家都緊張地看著他,沒有人回避他的目光。
“哈哈哈……”
卜已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笑了一陣後,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在大堂裏走了幾圈,然後用手猛的一拍桌子。
“幽州官軍想逼我們突圍,無非是想與我在野地裏決戰。如果我們在此堅守,遲早也會被困死,我們不象朝廷大軍,會有人救援。現在各部黃巾軍已經快被朝廷官軍消滅完了,我們就是守住了濮陽,一旦朝廷大軍消滅了廣宗的天公將軍張角,肯定會來攻打我們,所以,死守也不是出路。我們隻有流動起來,才能找到一條生路。你們聽著,官軍連續攻城後必然疲憊,三天後我們就殺出城去,向泰山突圍。”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露出猙獰的冷笑。李雙、劉清兩人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守幾天城攻再突圍,確實比立即突圍要好多了,至少可以讓官軍增加些傷亡。卞喜見卜已有了突圍的想法,則是一臉的無奈。
“兄弟們,不要泄氣,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有必要與官軍拚命,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就是我們占著濮陽,如果不把官軍打垮,我們又能怎麽樣?我們隻有到了泰山,才能真正占住腳,明白嗎?”
其實卜已早就有突圍的打算,隻是為了堅定大家守城的決心,才一再拒絕突圍。現在大家統一了的想法,卜已走到他們三人的麵前,拍拍他們的肩膀,笑了起來,卞喜這才點點頭,跟著卜已出去守城牆去了。
“嗚……”
低沉而悠長的牛角號聲再一次響起,官軍士兵們紛紛進入戰鬥位置。他們在城牆前麵,排成整齊的戰鬥陣形,兩眼直視著濮陽城牆。凳城隊、弓箭手已經各就各位,歇息了一個時辰,飽餐了一頓,就準備開始新一輪的進攻了。
“投石機械,上!”
上午三千多人的第一撥進攻隻是個試探,結果損失了好幾百個士兵,李立決定讓投石機械上陣了。他朝潘鳳、俞涉打了個手勢,命令攻城的士兵們原地不動,現在該投石機械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