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奇唐青
二天後,販馬的隊伍準時出發了。張飛借來了五千多匹馬,李立在涿郡城裏買齊了所有的長槍、弓箭、絆馬索、絆馬樁、鐵夾等裝備,而張世平也購置了必需的布匹,而蘇雙則購買了必要的生活用品。
販馬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大漠開去,一路上引得路人不停的回頭,大家都在心裏嘀咕,朝廷官軍又要與胡人開戰了?一時之間,沿途的百姓都在議論,更有些膽小的百姓準備跑路了。
就在大家興高采烈地往大漠開進的時候,張世平卻是一臉的憂鬱,突然變得鬱鬱寡歡,整天也難得說一句話。就連蘇雙也看出了不對,幾番三次地問他,可是不管怎麽說,他隻是笑笑,再三說沒有什麽事。
可是他越說沒有事,李立越是不放心,雖然李立也知道,張世平是個好人,可是誰也不能保證,好人也有辦錯事的時候,是不是張世平采購的布匹有問題?要是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到時候胡人要是說布匹不好,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
在隊伍臨出發的時候,張世平為李立請來了一個貼身保鏢唐青,交給李立就走了。那個貼身保鏢唐青大約三十歲左右,高高的個子,單薄的身材,精瘦的臉上布滿了滄桑,而兩隻大大的眼睛卻炯炯有神。李立怎麽也不明白,這個貼身保鏢除了有些精明外,實在是看不出還有什麽武功。既然張世平好心送給了自己,李立也沒有拒絕。
二天的時間,張飛借來的五千匹馬全部到齊。現在的隊伍可以說是全副武裝,每個人一匹馬,長槍、大刀、弓箭樣樣齊全。還買好了全套裝備,為防馬賊,連絆馬繩、絆馬樁之類的都準備了不少。以至於李立也感到納悶,這究竟是去做生意,還是去打仗?
出了涿郡,就是幽州的上穀郡。這也是最北邊的一個郡,方圓一千多裏,卻隻有五萬多人,真正的人煙稀少,大片的土地閑置,就是再移來五百萬人,也無法把上穀郡的土地全部開墾出來。
走出上穀郡,就是幽州北部的大漠,此時還是烏桓人的天下。烏桓人原為東胡部落中的一支,原與鮮卑同為東胡部落之一,漸漸地分成了鮮卑、烏桓、夫餘等部族。各部族又分成若幹部落,各自為政,一直沒形成統一的部落聯盟。他們主要是以遊牧為主,馬、牛、羊甚多,多與漢人交易。
進入大漠,視野頓感開闊,才感到天地之大。萬裏大漠,萬裏雪原。天空中飄著雪花,在北風中飛舞,整個世界全是白的,白茫茫一片,連棵樹也沒有,無邊無際。一直連到天邊,遠處的天地竟然粘聯在一起,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就象到了世界末日。
“喲嗬嗬……“
來自李家山莊、李家山莊、王家山莊、許家山莊和烏龍山的小夥子們可是開心得不得了,他們長這麽大,出門就是大山,視野從來沒有這麽開闊過,興奮得他們縱馬在雪原上狂奔,大聲吆喝著,互相打鬧,雪團扔得滿天飛。
“天啊,這就是大漠啊,天下竟然還有這麽開闊的地方!”
“這真是好地方啊,我們將來就在這裏住嗎?豈不是想種多少田就可以,我們自己就可以當莊主了,嗬嗬。”
“這裏的土地沒有人要嗎?為什麽沒有人來種田呢?大漠上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就在小夥子們開心地大叫的時候,華佗和他的十幾個小徒弟騎馬趕了上來,他們對這大漠雪景,卻沒有小夥子們那般開心,看到這白茫茫的世界,似乎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華佗不由得埋怨起來。
“李立兄弟,你說讓我們來大漠找藥材,可這白花花地一片,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你讓我們到哪裏去找?還說讓我們來看大漠風景,這遍地是雪,你就讓我們來看雪嗎?”
李立的老臉也有點發燒,本來就不是讓你們來找藥材的,當初也就是這麽一說,誰知道你華老先生當了真呢?這冰天雪地的,你上哪去找藥材,搞不好找不到藥材還要我們去找人。
“嗬嗬,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大漠現在還在下雪。不過華先生,你們也不必著急,說不定過幾天雪就停了,到時候我陪先生去找藥材。”
華佗輕輕地笑笑,不再做聲。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也懶得說破,就當跟著李立來看了一趟大漠雪景。可是華佗的小徒弟小青卻不滿意了,他撅起嘴,氣哼哼地看著李立。
“騙人,李立大哥騙人。這茫茫草原,怎麽會有藥材,你就是想騙我們給你們當醫生。”
“嗬嗬,小家夥,嘴還挺厲害。”
李立雖然沒有學過醫學,但是他也知道很多動物、植物是可以入藥的,草原上也不例外,隻是一時想不起草原上究竟有哪些藥材,不過有名的幾種他還是聽說過的。
“你知道冬蟲夏草嗎?就是夏天的時候是草,冬天的時候是蟲。曾有人詩雲:‘冬蟲夏草名符實,變化生成一氣通。一物竟能兼動植,世間物理信難窮’。那可是上好的藥材,就生長在草原上。”
“師傅,李立大哥說的是真的嗎?”
嘴上雖然逞強,心裏卻在打鼓,也不知道這時候冬蟲夏草這玩意有沒有被人發現。那小青還是有些不信,可是李立連詩都背出來了,不得不向師傅求證。
“是有這麽一種藥材,挺貴重的。要是能找到一些,也不冤枉來草原一趟。”
在華佗的眼中,幾乎沒有什麽動物、植物不能入藥的。他當然知道草原上藥材不少,如果能找到幾種,說不定還能豐富自己的藥書。隻是這遍地是雪,到哪裏去尋?要怪也隻能怪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別說尋找藥材,就是尋找烏桓人的部落也費了大力。那烏桓人四處漂泊,也沒個固定住址,茫茫雪原,哪裏有人煙?整個雪原,別說是販馬,就連個馬蹄印也沒有看到,李立不由得有些著急了。
“兩位兄弟,我們都走了好幾天了,怎麽連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對於這種情況,蘇雙見得多了,他並沒有著急。望著茫茫的雪原,蘇雙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對李立說道。
“烏桓人也不可能老呆在一個地方,不過他們總在一定的範圍活動,慢慢找,會找到他們的。”
張世平靜靜地聽著李立和蘇雙說話,臉上有些不自然地笑著。過了好一會,他仿佛下了好大決心似的,突然對李立說道。
“李立兄弟,我們從公主嶺往北走吧。”
李立倒沒什麽,蘇雙卻是吃了一驚,張世平是他的老搭檔,應該知道公主嶺的危險,他怎麽能提議走公主嶺呢?他回頭來,盯著張世平看了好一會,臉上充滿了疑惑。
“世平兄弟,你怎麽想起從走公主嶺走呢?”
話已經說出口了,張世平的臉上倒是異常平靜,為了他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也顧不了許多,他看了蘇雙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都說公主嶺是險要之地,一般人不敢走,可是從公主嶺走路更近,而且我們還有這麽多的人,難道還有什麽可害怕的?”
李立也不知道公主嶺是個什麽地方,聽蘇雙和張世平爭論,還以為公主嶺就是個比較險要的通道,自己這麽多人,難道還怕誰不成?
“就從公主嶺走吧,近一點更好。”
見李立也答應了,蘇雙也不好再說什麽,他看了看李立和張世平,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們就走公主嶺。”
連走了五天,風雪越來越大,販馬的隊伍在一個避風的土坡後麵紮下營來,決定休整一天再走。一路跋涉的隊伍人困馬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第二天早上,李立還沒起來,那個貼身保鏢唐青走進了李立的帳篷,把李立從被窩裏叫了起來。
“李老爺,請跟我來。”
這個唐青這些天一直神神秘秘的,說是李立的貼身保鏢,可是從來也沒跟在李立的身旁,總是一個人單獨行動,李立也沒在意他在做什麽。今天突然讓李立跟他出去,李立不由得有些好奇。想想他那瘦弱的身體,李立也沒放在眼裏,就跟著他走出了營地。
營地的北邊,就是為營地擋風的黃土高坡。兩個人爬到坡頂,李立才發現,原來這裏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坡,而他們站立的這一個,卻是這一片茫茫大漠的最高點。極目遠眺,片片雪花在空中慢舞,整個荒原雪景盡收眼底。
正當李立站在高坡上欣賞高原雪景的時候,那唐青卻趴在了地上,把臉貼在雪地裏,高高的撅著屁股,靜靜地聽著地上的動靜。過了好一會,他才爬了起來,朝著滿臉驚訝的的李立點了點頭。
“李老爺,在我們營地的北麵二百五十裏處,有一夥騎兵,大約五千騎。在我們營地的南麵二百五十裏處,也有一夥騎兵,大約三千騎。”
“啊……”
李立嚇了一大跳,前後都有騎兵,這不是被包圍了嗎?不過,二百五十裏處有騎兵,你就能知道?而且連人數都這麽清楚,這也太神奇了吧,李立狐疑地看著唐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說得準確嗎?”
“當然準確!”
“哦,你是怎麽知道的,能不能教教我?”
“你趴在地上聽聽,看能不能聽到什麽。”
李立按照他教的方法,也趴在地上,認真聽了起來。然而,除了呼呼的北風,他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
“我什麽也聽不到。”
“我說的肯定是真的。北邊二百五十裏處,有五千多騎兵正緩緩地向我們走來,而在南邊的二百五十裏處,大約有三千多騎兵正在朝我們開來。按照他們的進度,估計他們會在公主嶺一帶把我們圍住。”
這是真的嗎?
這個保鏢怎麽有這種遠距離探視能力?難道他天生有這種異能?李立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唐青,一下子來了興趣。
“你究竟是誰?怎麽會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唉……”
誰知那個保鏢長歎了一聲,仿佛有什麽難言的苦衷,若有所思地看著李立。雪花飄落在兩人的臉上,誰也沒有在意,任憑那涼意慢慢地浸入心底。
“李老爺,看你也不是個普通人,我跟你說實話。在這大漠裏,有不少人能聽出幾十裏,甚至上百裏外的動靜,這並不稀奇。而我們家幾輩人與大漠打交道,更是練就了這種非凡聽力。如果四周寂靜,我們最遠可以聽出三百多裏的動靜。”
“可是也就是這種能力,害了我們一家人。馬賊為了搶劫方便,強行抓走了我的父親,在與烏桓人打仗時被打死了。我和哥哥四處躲藏,後來馬賊又抓走了我的哥哥,結果又死在烏桓人手裏。我一直隱性埋名,才活到今天。為了報答張世平大哥,我才答應幫忙。不過我的真名不叫唐青,這是後來取的名字。”
在芸芸眾生之中,總有極少數奇人異士,在某一方麵有超群的特長。而眼前的這位,就是個奇人,一定要抓要手裏。為了安全起見,他不說名字也罷,唐青就唐青吧,今後對任何人也不再提起。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呆會。”
唐青聽話的轉身走了,留下李立一個人站在黃土高坡上,心情猶如奔騰的洪水,久久難以平靜。神奇的唐青麵對現實,可以選擇逃避,躲進茫茫人群,隱姓埋名,享受孤獨,默默無聞地度過一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而我呢?
站在高高的黃土坡上,望著茫茫的大漠雪原,李立心中一片茫然。北風依舊刮著,毫無阻攔地衝上土坡,風力絲毫未減,卷起一簇簇雪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軌跡,炫耀著她們最後的絢麗。
我是誰?
李立不由得抬頭望向天空,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努力地睜大雙眼,想看穿這天穹後麵究竟是什麽,可是除了這慢天飛舞的雪花,就是那厚厚的雲層,連太陽到了什麽地方,也無法看到。
天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立閉上雙眼,任憑雪花飄落在臉上,再慢慢地化著雪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大腦裏一片空白,忘記了風在吹,雪在飄,也忘記了前後夾擊的敵人,靜靜地佇立在高高的黃土坡上。
李立慢慢地睜開眼,心情異常的寧靜。他突然覺得,自己對生存的意義有了新的感受,上天既然給自己一次機會去感受這個世界,去走一遭隻屬於自己的人生,也許正是因為這世界有太多的東西,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注定了自己的生命要在無窮的空間裏一次次地輪回,所以告訴自己,必須得堅強,就算生命短暫,無法改變,也要把生命中那些不能所左右的東西摔在身後,勇往直前。
在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浩瀚的蒼穹,繁星燦爛,波光漣漪,各自按照自己的軌跡在向前飛奔。不知道它們來自哪裏,也不知道它們奔向何方,更不知道它們為何如此忙碌。
在那蒼穹的深處,有一個巨大的旋渦在飛速旋轉,並快速的向前運動。那旋渦所到之處,形成一股強大的引力,那些來不及逃跑的星體被這股引力吸住,雖然拚命掙紮,卻也難逃厄遠,墜入了這個深深的黑洞。
有一股能量流的運動軌跡剛好與這黑洞擦肩而過,卻也被那巨大的引力所抓獲。那股能量流拚著全部的能量,與那黑洞的引力搏鬥著。幾番掙紮,那股能量流終於逃過一劫,衝破黑洞引力,揚長而去。
失去了運動軌跡的能量流以光速向前逃竄,慌不擇路地衝向了地球,電光火石之間,所有的能量匯聚於一體,一個新生命被重組而誕生了。遺憾的是,巨大的能量把這個重組的新生命送到了一個錯誤的時空。
“我,還是我!”
他突然揮動右臂,緊握拳頭,直指蒼穹,猛地吼了一聲。那吼聲猶如雷霆,直衝雲霄,震得雲層也跟著抖了幾抖,以至於雪花更加密集,猶如天女的花瓣,瀟瀟灑灑地飄落在茫茫的大漠雪原。
猛地,他撥出了腰間的大刀,那閃亮的鋒刃在雪光中發出幽幽的寒光。他突然舉起大刀,指向衝天雲霄,一股豪情從心中升起。刹那間,張飛、典韋、許褚、潘鳳、俞涉、顏良、文醜、林峰、羅永、趙雲、藏霸等人的刀法、槍法、斧法、棍法匯聚於心,情不自禁的舞動起來。
那大刀在李立的手中上下翻飛,虎虎生風,連那紛飛的雪花也隨著大刀翩翩起舞。他不再刻意於動作,隻是聽任心手交應,心隨刀走,刀從人意。隻見那刀光似秋水如長天落下,化作無邊銀河,在他手中翻轉騰挪,在他身上歡暢奔流。時而衝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銀衣流光,時而又散作漫天繁星。
他醉了,真的醉了,仿佛看到了一路的桃花依次綻放,一路的風情千般嫵媚,一路的血流淙淙如水,一路的白骨森森如山。一路刀光,一路劍影,一路烽火,一路血淚……
他舞著,飛快地舞著,三十六路連環槍的心法突然在他的心中化開了,猶如一片清涼的雪花,在他的心房裏突然化了,他感到豁然開朗,周身的氣流在運行,在他希望的地方奔流著,湧騰著,刹那間,他似乎悟透了一切……
高高的黃土破上,李立收刀在手,一個人在那裏靜靜佇立,他抬頭,望天!蒼穹無垠……隻有那把大刀,還有那矯健的身影。他迷醉了,怔怔地看著天空,然後忽然笑了出來,無聲地笑著,仿佛還帶有幾分苦澀。他癡了,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臉上,有幾片雪花,輕輕地化了,雪水拂過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