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池中魚
等到出門之後忽然想起納蘭茹一直癡戀景雲,雖然這人對她一直有些木訥,但是說不定能讓納蘭茹有些感覺呢?
可自己到底是個外人,與景雲又說不上多好的關係。
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去找上門實在是唐突至極。
歎了口氣,還是決定作罷。
朝堂上也聽聞此事,皇帝勃然大怒,斥責京兆尹沒有治理好整個汴京城,竟讓山匪流竄入城,還害了納蘭家的小姐。
當即剝了京兆尹的烏紗帽,還責罰了相關的一幹人等。
又耐心安撫納蘭將軍一番,允他回府照料女兒一個月,期間不必上朝勞累了。
隨後又把景雲和徐詹留下,詳詳細細的聽說了整件事情,然後就不了了之。
果然,死無對證,毫無線索,隻能擱置。
背地裏那些人說一句納蘭茹倒黴,嘖嘖咂舌說幾句可憐話便過了。
景歌那日後就不怎麽出現了,好想是刻意躲著所有人,就連傅青風也不見了。
說什麽怕自己克了傅青風,把他趕走了。
傅青風隻好灰溜溜的來找黃秋寶。
而黃秋寶現在不僅關心納蘭茹的身體狀況,還得隔幾日就入宮一趟。
烏野代真雖說能吃東西了,但還是胃口不佳,身體虛弱,皇帝要把隔段時間就去宮裏做一次藥膳。
今日去的時候烏野代真一臉惆悵的望著天幕,說了好些傷春悲秋的話,好像是在為納蘭茹的事情而傷感,黃秋寶也隻是靜靜的聽著,說了句:“世事無常。”
烏野代真看著她回味了這句話。
苦笑一聲:“世事無常,人亦無常。”
黃秋寶總覺得烏野代真心裏裝了很多不開心的事情,卻又不知道如何抒發出來。
大抵美人都有些自己的怪癖吧。
等烏野代真吃下後黃秋寶就出了宮殿準備回去的,卻一不小心意外的和皇帝走到了一條道上。
現在折回去未免太刻意,隻好硬著頭皮跪地行禮。
這古代就是這點麻煩,跪來跪去多疼啊?
皇帝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立馬叫她站起來說話,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空碗,挑眉:“今日做的是什麽東西?”
她做的是海南椰子雞,但是這地方哪來的海南?
“回陛下,是椰子雞。”
皇帝一怔,好奇問道:“椰子雞?”
“與文昌雞的做法差不多,隻是加入了海產的椰子,湯味清甜回甘。”
這麽一說皇帝還真有點想吃了,輕咳了一聲打消掉這個想法,低頭看她:“傅進去渤海多久了?”
黃秋寶怔住,想起傅進心中一酸。
“回陛下,三個月了。”
“你可怨朕,讓你夫妻二人分隔兩地?”
怎麽可能不怨?
不過黃秋寶怎麽可能這麽老實的承認?
“夫君是奉皇命為南朝做事,妾身榮幸還來不及,怎會怨呢?”
皇帝冷哼一聲:“撒謊。”
黃秋寶嚇得渾身一抖,又想跪下去卻被皇帝一把拉起來,語氣不順道:“你何時成了這膽小如鼠之人?朕是惡虎嗎?”
不,您比惡虎還可怕。
路上碰見老虎,丟兩塊新鮮的肉她都能逃脫,但是皇帝這個人,一旦說錯了話那就是砍頭的事兒!
當即咽了口唾沫,幹笑兩聲拍馬屁道:“陛下怎麽是惡虎呢?要是也是百獸之王嘛!”
皇帝看她那神情就好笑。
明明害怕的看都不敢看他,卻還要故作輕鬆的與他說話,竟是與他那老古板的爹一點也不像。
歎了口:“你陪我去禦花園散散步吧。”
黃秋寶瞪圓了眼睛啊了一聲,可是皇帝已經先她一步出發了,身邊太監停在原地催促著黃秋寶趕緊上去,所以她不跟上去肯定會被算作違抗聖旨的。
隻好苦著臉跟了上去。
抬眼看見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的男子背影。
那人雖然年過半百但是背影卻出奇的挺拔,身上的黃龍張牙舞爪的怒視著她,他卻生生的將這龍的凶氣給壓了下去,好像比起穿在身上的龍,眼前的天子更加令人害怕。
二人無聲的走著,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禦花園的蓮池邊上,皇帝也終於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池子裏鮮豔的魚兒。
說來也奇怪,明明沒有人要喂食,可是那些遊魚卻偏偏全都過來張大了嘴巴。
皇帝側頭看黃秋寶,問道:“你覺得奇怪嗎?”
黃秋寶回神,道:“倒也是不稀奇,養在池子裏的魚知道靠近過來的人大多是來喂養他們的,所以一旦有人靠近他們便以為是來喂食了。”
“是啊,池子裏的魚,就是笨。”
黃秋寶蹙了蹙眉頭,怎麽覺得皇帝這話裏有話啊?
果然,下一瞬又聽皇帝道:“可是這笨魚卻也是最讓人放心的魚,他們跑不了,丟不了,朕想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黃秋寶臉色一變,緊張的望向皇帝。
“陛下。。”
皇帝回頭看她一臉嚇壞的樣子,忽然哈哈大笑:“逗你呢,朕又不是暴君。”
黃秋寶勉強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起來。
“朕子女緣淺薄,二郎幼時就夭折了,老三老四又遠嫁樓蘭、遼國,六郎又早逝,如今膝下哪幾個,又有哪一個是省心的主?”
都說皇家無情,可是皇帝卻記得他每一個孩子如何的模樣,到底也隻是個父親,隻是坐上了這個位置多了一個君臣的隔閡。
所以又不能將孩子隻是看做孩子。
黃秋寶無法理解皇帝這種複雜的心緒,隻好閉嘴不言,等著他繼續說話。
卻見皇帝忽然轉頭看她,雖然是在笑著,可眸子裏全是審視:“在你看來朕的哪個兒子能坐上皇位呢?”
話音剛落,黃秋寶立馬低頭高呼:“草民不敢議論。”
“朕,允許你議。”
“。。。”
這是要把她往死裏坑嗎?
傅進是站隊景雲的,可是景雲作傻那麽多年就是為了不讓皇帝覺得他有心爭奪,其餘的兩個她又說不出口,叫她怎麽說嘛!
要是萬一說的不合皇帝的心意,不會把她當做是那人的黨羽吧?
她咬了咬牙:“草民隻是一介商賈之婦,夫君在時自當聽從夫君的,如今夫君遠赴渤海,秋寶隻想料理好家中後宅和生意,至於皇儲之事哪能是我等能想得到的,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安排,秋寶目光短淺說不出來。”
她說完後空氣就安靜了。
皇帝背著手靜靜的看著她,眸子裏全是精明。
片刻後,終於笑了一下:“你這說了,當白說。”
“陛下恕罪。”
“罷了,你何罪可恕?朕那幾個兒子,本來也沒什麽出挑的,選不出來倒也是正常。”
這是在嫌棄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