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再也回不去了
燈火通明的房間裏，縈繞著令人舒適的檀香味道。
黃煥之有些睜不開眼。
他是不太喜歡過於明亮的燈光的，畢竟他常年都遊走在陰暗的角落裏。
被扭到這裏已經兩個小時了。他到此刻還沒有明白，究竟是什麽人，能夠悄無聲息破了他的三層布防，放倒他的保鏢，還能準確無誤地找到自己。
腳步聲傳來，一雙女氏愛馬仕運動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這個牌子他太熟悉了，因為他曾經練手，就拿這個牌子做過。
所有的國際大牌，就沒有他黃門做不出來的。
他再次抬起頭，明亮的燈光下，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黃煥之，我們見過。”章雪純坐在黃煥之對麵的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用跪在那兒了，給他搬個椅子來。”
待到黃煥之坐下時，麵對章雪純犀利的目光，忽然就有些拘謹。
“黃煥之，我記得你在江氏勤工儉學的時候，很內向，很老實。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黃門的族子。
不過，你是以什麽為參照，能做出一個那麽像我的人？”
黃煥之兩手交叉，手指亂繞，顯得局促而慌亂：
“實習生測評時，我護理和手工修護第一名，你給我頒獎的照片，我還留著。”
章雪純啞然失笑，搖搖頭：“原來如此。”
“訂婚現場，章弘昱突然異常，是你搞的鬼吧？”
黃煥之笑了笑：
“沒什麽必要去說了，你們已經發現了，我自然也沒辦法再繼續下去。”黃煥之搖了搖頭：
“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章弘昱自己心裏沒有魔障，我自然也無從下手。”
他麵對章雪純，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和藹的中年人。笑容和煦，如沐春風。
章雪純歎了一口氣：
“你喜歡彩麗這件事，當年大家都知道，但是沒想到你會這麽極端。不過，愛情的事有情可原，你為什麽要對江氏不利呢？江總當年對你，並沒有虧欠。”
黃煥之“哼”了一聲：“沒有虧欠？那為什麽要區別對待？我當年那麽辛苦，他資助全國各地的學生，他都不肯給我一分錢，他不就是瞧不起我，他看扁了我！”說到最後，黃煥之已經聲音顫抖，聲嘶力竭！
這件事成為他十年來揮之不去的陰影，他把不甘化作仇恨，立誌要搞垮江家衛一生的心血。
章雪純看著黃煥之激動的情緒，淡淡地說：
“那你的學業是怎麽完成的？”
黃煥之抑製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幹癟地說：
“後來，學校看我可憐，就減免了我的學費。我的老師還給我錢，讓我給尿毒症的媽媽治病。如果不是我幸運，我媽不可能多活了那麽多年！”
章雪純靜靜聽他說完，問道：
“你的學校，在金陵不屬於資金充沛的高校，為什麽會給你這一批貧困學生全部免掉學費？你的老師屬於工薪階層，他怎麽會有30萬拿給你讓你去給母親治病還不求你還錢？”
黃煥之猛然抬起頭：“你怎麽知道是30萬？”
章雪純笑了笑：
“江總知道你的身世，不想讓你覺得生活太容易，他想讓你明白，隻有自己奮鬥來的才會正當。所以，他想幫你，又不想讓你看出痕跡，隻有采用了一個折中的法子，以學校和老師的名義去幫助你。沒想到，你如此介懷。”
黃煥之愣愣聽著，心跳停止，思維凝固。
他顫抖著說：
“老師說的，他在那個有錢的親戚那裏，借到錢給我媽治病……他那個有錢的親戚……就是老爹？”
章雪純點點頭。
黃煥之不可思議地站起身，搖著頭，顫抖地走了兩步。驟然想通了很多事，意誌瞬間崩塌。
一直以來我都是錯的？
我沒有被歧視，沒有被拋棄？
我竟是完全會錯了意，帶著不甘和仇恨生活了這麽多年。
“啊啊……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以為……我竟然誤會了這麽多年……”
黃煥之“噗通”一聲跪在章雪純麵前，哭得撕心累肺！
“江總……老爹……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啊！啊………”
……
江乙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裏。
司機小盧站在章弘昱麵前，低著頭。
章弘昱把幾頁紙和幾張照片放到小盧麵前：
“你看看吧。”
小盧拿起資料。
梁采采，某PUA組織成員，表麵是曆飛的人，其實家族是黃門出身。
她並不是梁子楠的閨中密友，她的出現就是一個局，她靠近小盧隻為利用。
照片中，她和十數個男人的親密互動，深深刺痛了小盧的心。
此刻躺在懷中的求婚戒指，無比的滾燙。
“你在取項鏈那天，曾被梁采采看到了項鏈，對嗎？”
小盧支支吾吾：
“她說這輩子也買不起這個鏈子，能不能拍個照片留個念想……”
章弘昱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最信任的的司機給自己帶來的震驚和暴擊。
真諷刺！
章弘昱利用王成裏的司機做突破口，別人為什麽不能用你章弘昱的司機做局呢？
手段用到最後，還不是回到自己身上。
“你當時沒有及時把身份證送回，是為了給梁采采提供方便嗎？”
小盧趕忙搖頭：
“老板，身份證一直在我口袋裏，我沒有拿給她。我真的沒有。”
章弘昱點點頭：
“但是，甘甜的身份證被調包了，她家裏的這張，是個無磁性的假貨。真的身份證，至今還沒找到。”
小盧胸膛起伏，想起那天梁采采無端的邀請，主動的投懷送抱，和軟磨硬泡地要看項鏈……
他一切都明白了。
小盧想到這裏，伸出手我“啪啪啪”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他蹲在地上，捂住臉，痛哭流涕起來：
“嗚嗚嗚……老板……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錯了……”
吳迪在一旁，不斷地歎氣。
老板把二人的婚房都給準備了，隻等結婚的時候就給鑰匙。
小盧這不是作死麽！
章弘昱沉默半晌，開口說：
“你去財務結算工資吧，你不適合留在江乙了。到4S店選一輛家用車，算是全了我們的情分吧。”
小盧沒敢求情，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章弘昱心中鬱結。向後一靠，閉目養神。
吳迪不敢打擾他，退了出來。
傍晚時分，吳迪急促地走了進來，痛惜道：
“小盧開著你送他的新車，衝進了運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