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金鱗

  樸剛的所有事宜,已經辦妥了。


  純樸的鄉親們,能出錢的出錢,能出力的出力,終於還是把事情辦得圓滿。


  樸嫂子萬念俱灰,又瑟瑟發抖。一邊扣扣搜搜地怕村民偷拿她辦白事用的肉菜,一邊擔心著辦完事情之後村長的秋後算賬。


  那些寶貝,是丈夫用命換來的,他們不會強行充公吧?


  她心裏不安,內心鬱結,幾件事繞在一起,硬是嘔出幾口黑血來。


  夜幕降臨,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各自回了家。村長和婦女主任,還有秦簡幾人留了下來。


  “樸剛媳婦,你說說吧,咋回事?樸剛怎麽穿成那樣去水裏?大冬天的冬泳也沒有長時間的,穿上潛水服幹啥?”村婦女主任慢聲細語地問她。


  “嫂子一直都知道樸大哥去摸鱗的事兒吧?”秦簡直接了當:“為什麽你不阻止呢?嫂子也不年輕了,當年那件事村裏搭進去幾條人命你不知道嗎?”秦簡疾言厲色,絲毫不留情麵。


  樸剛媳婦瞪著秦簡,嗓子嘶啞地吼道:


  “我告訴你,你別給我裝人!你別以為你有點條件了就可以對我吆五喝六的!你有房有車的,難道還不讓別人發財致富嗎?你什麽居心?”


  秦簡沒有想到她會這麽不識好歹,冷冷說道:

  “村長,把30年前的事,跟樸嫂子說一下吧。”


  村長看著這個愚昧的村婦,氣就不打一處來,忍了一天了。他從椅子上彈起來,站到樸剛媳婦麵前,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嗬斥道:


  “你說你是什麽玩意兒,樸剛怎麽娶了你這麽個老娘們兒,老話都說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要是他娶個明白人,至於早早兒嗝兒屁了嗎?”


  “村裏幾十戶人家,誰家沒來幫忙?窮的人家帶來白菜蘿卜,富裕人家那是拿著肉和麵來的。沾親帶故的誰沒隨份子上幾錢?你還在這兒哭靈呢,眼睛就往廚房瞄著,你防著誰呢?你當大家夥兒瞎嗎?看不見嗎?誰不涼了心?”


  村長氣得呼呼喘氣,坐回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道:

  “30年前,那時候日子都不太好。大家想辦法搞點副業,支撐家庭。有一天,村子裏來了兩個人,在村口大樹下,喊村民把家裏的古錢幣去賣給他們。大家一聽,趕緊回家翻箱倒櫃兒,那年代,誰家還沒個通寶什麽的?”


  “有的錢幣有價值,賣幾個錢,歡天喜地;有的錢幣沒價值,拿回家去了,垂頭喪氣。那兩個人在村子裏連續收了三天,還真有人家賣了好價錢。比如秦簡他奶奶,就賣了一個秦朝的錢幣,忘記具體什麽樣子了,長長的形狀。”


  “秦家和另外幾家忽然有了錢,村裏的貧富差距立刻就來了。有的人家既沒有古物件,又眼紅人家的錢。有幾個經常湊一塊扯皮的幾個人,找到那兩個古玩商人,就問有沒有生財之道。”


  “其實現在想想,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回收並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他們要的就是等貧富差距出來了,有人忍不住跳出來。”


  “這個時候帶著期望值來找他們的,隻要你許給他錢,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命也可以拿去。”村長說到這裏,眼淚已經充滿了眼眶。


  “於是,這兩個商人說,你們村這小湖底,有寶貝。我提供設備和照片,你們下去給我撈。撈上來一片,給一千,兩片就給一萬。現結。


  這下子,這幾個炸了鍋了。


  一萬?那個年代,那就相當於現在的百萬起!

  大家的目標都是兩片以上。結果呢?唉!東西是打撈上來了。第一次,每人隻帶回一片,第二次再下去的時候,就沒上來了。而那兩個商人,好像知道第二次不會再有什麽收獲,根本沒有等他們上來,也並不可惜那些裝備。直接離開了村子,杳無音訊!”


  樸剛媳婦聽到這裏,嚇得魂飛魄散:

  “那,後來村裏這幾個人呢?”


  “你不用問更多的細節了,細節處理上,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你記住。這幾個,都死了。沒有人活著!”


  樸剛媳婦號啕大哭起來,嗓子啞得猶如被掐住喉嚨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啊村長!他隻是說可以發大財啊!我真的很想在城裏買車買房啊!我兒子就要考大學了啊!樸剛他想發財他有什麽錯?我不知道這麽危險啊!”


  村長聽到她還在狡辯,氣得臉肉突突作響,大喝一聲:“住嘴吧!”


  “去,把樸剛弄來的東西拿出來。”


  “憑啥?”女人“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屋裏眾人:

  “欺負我孤兒寡母是不是?你們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我用火燒過了,這是純金的鱗片,那麽大的鱗片,那要值很多很多錢!那是我家的!”樸剛媳婦近乎瘋狂,她開始砸東西趕人,坐在地上蹬腿撒潑,嗷嗷亂叫。


  村長看著歇斯底裏的女人,無奈地對大家說:

  “我們情分盡到位,話也說到家,她不識好歹,也不怪我們了,秦簡,走吧!各自回家!”


  幾人搖搖頭,轉身離開了樸剛家。


  ……


  偏房,幾個一身疲憊的房客剛回來不久,眾人爭論的最高潮部分全部聽了進去。


  康所長的弟弟馬上從大哥失蹤的悲慟中抽離出來,開始在心裏謀劃一件事情。


  如果大哥找不到,這個任務還得做下去。雇主出七位數來做這個事情,不能白來一趟。


  但是,如果有意外收獲,他不介意順手牽羊。畢竟這房東孤兒寡母,好對付。


  “這房東家裏,還有這種寶貝?”他心裏盤算起來,好東西能不能賣上好價錢,要看下家。


  明天可以問問君老板,這個金鱗,他要不要?


  不過,什麽是金鱗?


  帽子男看著他一臉壞笑,十分反感,獨自回房了。


  老驢摸了摸下巴,聽著房東屋裏女人的哭聲,罵聲,想著他們剛才在爭論的事情。他知道,這裏又要出大事了。


  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歎了一口氣:


  “30年,轉瞬即逝啊!我是該走還是該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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