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盜壽者(三)
關磊關好窗回來坐下,直接打了個冷顫。
感覺屋子裏的溫度反而更低了。
他的視線正對著門口,他清晰地看見,門口地上均勻的糯米粉上,多了兩個腳印。
那是男人的腳印。
腳印正往病床走來,很慢,似乎在試探。
幾個小孩不敢說話,直勾勾地盯著爺爺。
李金生感覺到有人摸他的天靈蓋,他順勢站起來。跟著往出走。
他也走的很慢,基本同頻的步子。
眾人仿佛聽見一個胖子的濃重的呼吸聲。
就在李金生順利跟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關磊的小兒子忽然小聲說:
“爸爸,我憋不住了,我想尿尿。”
關磊嚇得汗毛倒豎,趕緊捂住兒子的嘴。
頓時,走廊裏一陣旋風刮起,夾雜著“嗚嗚”的哀嚎聲。
病房的門晃了數下,被大風連帶著“咣當”關上了。
孩子們嚇得不輕,鑽進大人的懷裏瑟瑟發抖。
關磊的小兒子直接“哇”地一聲哭出來。
一股熱流順著關磊的褲腿流下來,原來是兒子太害怕。
直接尿了!
“爸爸,我怕!”孩子抽噎著。
關磊拍著兒子的頭,“不怕,爸爸在。”
關石一臉凶相,回頭看了一眼門口:
“三叔暴露了,不知是安全不安全。他讓我們不許動,我們就隻能等他回來,真是急死人了。”
關磊媳婦站起來,看著醫院的大門口。
子夜時分,並沒有人進出。
李金生也沒見出去。
眾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一分一秒地熬著時間。
門口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今天半夜的風真大啊,嚇死人了。”
“可不是,剛才一個幹瘦的小老頭,被風刮了好幾個跟頭,摔得頭破血流的。”
“在哪兒啊,我怎麽沒看見?”
“就在停車場啊,我剛剛看見的。”
……
吳迪把衣服領子立起來,小跑來到房車旁邊。
章弘昱說:“你去問一下前台,還有沒有足夠的房間。”
吳迪在手機上查了查,說:“這是本地最貴的星級酒店了,希望能有房吧。”說完轉身向正門跑去,邊跑邊腹誹:你要是不走走停停的,能這麽慢嗎?怎麽至於半夜才到?
“你好,請問還有房間嗎?”
“沒房了。”前台揉著惺忪的睡眼,愛搭不理。
“是什麽房型都沒了嗎?”他又問道。
前台斜了一眼吳迪,挑釁地看著他:“隻剩總統套房了,隻能現金,你要嗎?”
這就是妥妥地刁難人了。
這服務員,她要是在京都,早就被開除了十萬八千次了。
吳迪從拎包裏拿出一塊紅磚,放到服務台上。
“三間套房,先押十萬,謝謝!”
服務員看著嶄新的十萬元現金,瞬間沒了睡意。
她懷疑地拿起錢,抽出一摞,在驗鈔機上過了一遍。
然後她立刻換上標準的職業微笑,鞠躬對吳迪說:
“先生,請您出示一下入住人的證件,我幫您登記。”
吳迪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她:“先登記我的,其他人的,後補,先把房卡給我。小孩子不能受涼。”
“好的您稍等。”
行雲流水般,入住辦好了。服務員推著小車,來幫眾人搬行李。
“先生,這房車可真氣派。在我們這兒根本都看不見這樣的稀罕物。”
吳迪冷若冰霜,沒理她。
這個白淨的小前台仍然自顧自地找著話題:
“這幾天是怎麽了?我們這縣城來了好多大人物,而且都好巧不巧地住在我們酒店。”
甘甜卻對這句話產生了好奇:
“哦?是哪路大人物?”
見有人接話,這前台就來了勁兒。她說: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總之是福建的身份證,有一個老人,是被抬著上樓的。這小縣城,哪兒有什麽好醫院呀?也不知為啥往這兒來。而且,一住下,就不走了。”
女孩越說越興奮:“跟你們一樣有錢,這麽一個病人,可是三輛勞斯萊斯送來的。了不得呢!”
甘甜禮貌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她心裏惦記著李三叔,一路上給三叔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來到這裏,她不知下一步去哪兒找他。
上次,周姨告訴她,三叔救了自己以後,一夜之間多了半頭白發。可見三叔每次救人,都是要消耗心神的。這次,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眾人上樓以後,章弘昱和小祐一間,甘甜和周絲萍帶兩個寶寶一間,吳迪帶兩個司機一間。
躺下後,甘甜收到章弘昱的信息:“別擔心,早點休息。有事明天再解決。”
甘甜心中一暖,回道:“好,晚安。”
放下手機,緩緩睡去。
小祐坐在床上,猶猶豫豫。
章弘昱看著他:“為什麽不睡?”
小祐對他說:“爸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才在走廊裏,聞到了一股味道。”
“什麽味道?”
“這個味道,我在一塊玉琀上聞到過,師父教我觀聞之術,去辯識玉琀的真假。隻是,在剛才,這個味道特別重。”
“你是說,你聞到一股死氣?”
“對的爸爸,我不敢說,我怕你訓我胡說八道。”
章弘昱笑了笑,摸了摸小家夥的頭,說:“睡吧,你想多了。”
當聽見小祐綿延的呼吸聲,他坐起來,陷入深思之中。
玉琀,多是一隻蟬的形狀。是古代含在已故之人口中的一塊玉。
因為蟬褪殼成蟲,有轉生和再生之關聯,古人取這個寓意,以寄托暫死複生之念想。
現在古玩商人造假,為了做舊,使人相信它是一塊古物,多把形狀做好以後,漚在糞坑裏。過了許久再拿出來。企圖以假亂真。
騙不了同行,總能騙幾個人傻錢多的大款。
可是,小祐為什麽在走廊裏聞到這個味道呢?
他穿鞋下地,來到外間。
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咳嗽聲。
“換我吧,你出去透透氣,總是你來,嗓子和肺都受不了。”
“不行,我們都不能離開了,那胖子就要回來了,我們得盯著。”
“好吧,也就兩天,再兩天,我們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