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四強確立
大內金槊在王伊寧手中靈活的上下旋轉著,漆成玄色了的櫸木硬杆猶如製造出了一道道黑、金二色的旋風般,將武笑酒那招‘八龍劍訣’嚴密的隔絕了住,不僅完好的控製著距離、招架下了每一次不論任何方式的進攻,甚至還能屢屢反打回去、逼得武笑酒退開…
王伊寧此時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就連他的夥伴甚至長輩們也皆驚住了;
不論是在第一輪就已出局、如今與兒子一道坐回了清州座區中的薛元柏,還是台上正在與他過招的武笑酒,還是此時已晉級四強、在候場區中靜觀侄兒比武的王鍥,此刻的眼神,都是驚訝中帶著讚許與欣慰…
百斤重的大槊揮舞起來的速度、幾乎與武笑酒用著寬刃大劍時還一般快,還配合著接連施展出來的各式精湛的棍法與槍法,常人皆難以應付的軟骨奇絕…
王伊寧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打出了幾乎完美的發揮、展現出了自己絕對的硬實力!
曾經是看武笑酒出劍、都震驚得幾乎要站起的觀眾們,輪到了是看王伊寧舞槊快過了武笑酒,居然為他是再度站了起來、各皆驚呼嘩然著…
在交打了數十合後,王伊寧終於將武大伯逼到了擂台的邊緣處、一招挑飛了他手中的龍王霸劍、當啷一聲掉到了數丈外的台上另一處,緊接著再一槊接出、抵在了他頸根與肩部的位置——
這一刻,勝負已然揭曉:
鐺!
銅鼎敲響,第十一場比試正式結束,王伊寧收回槊來,退開了半步。
“比試結束,第十一場比試,王伊寧,勝!”
在赫連國師的高聲宣布中,王伊寧持著長槊、抱拳向武大伯行了一揖,“武大伯,承讓了!”
“可以,不錯呀,伊寧!”
武笑酒兩手叉腰的大笑罷,拍拍胸脯罷,便走上了前去、與先前的諸多選手一樣,伸出手與伊寧握過了一道。接著,二人便一齊在台下觀眾們的歡呼、鼓掌與喝彩聲中,轉身向北,先去撿起了龍王霸劍,而後沿著北部的台階走下、離開了擂台去…
隨後,全場觀眾的目光、便順著二人的去向,轉到了候場區中。
正此時,還未待赫連國師念到名字,下一場比試的兩位選手——勞仁關與秦蕙這對師姐弟,便已站起了身來。
……
赤裸著如冰峰般健碩上身的勞仁關,與穿著一身豔紅長裙、形象上幾乎與他是完全相反的秦蕙,此時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去。
勞仁關的神情是平靜的,隻是如今他這副模樣的‘平靜’在他人眼裏,便已是有如死屍一般的令人驚悚、膽寒了。
而秦蕙見到,卻沒有絲毫的懼怕或是緊張。
“…師姐,好久不見呐。”
勞仁關看著數個座位外的秦蕙、氣色沉重的問候道,“這幾年…別來無恙吧?”
“嗯,我很好。”
秦蕙同樣平靜的應罷,便低下了頭,而後轉看向了擂台。
勞仁關見狀,於是也昂首看向了擂台…
“第二階段比賽,第十二場比試!”
赫連莊高聲宣道:
“渚州勞家村勞仁關,對陣,南海隼陽島秦蕙!”
“請二位選手上台!”
話音落罷,勞仁關與秦蕙便同時踏出大步,邁下候場區,走向了擂台去。
途中,二人還與往候場區回來的王伊寧擦肩而過。
勞仁關露出笑容、對伊寧點頭致意,王伊寧則同樣微笑點頭。
而秦蕙卻一如往常般、隻要一看向王伊寧、便始終是露出那副蹙眉擔憂的神色…
隨後,王伊寧便回了候場區的座位去。而勞仁關與秦蕙也在全場觀眾的注目下、皆登上了擂台,而後分別走到了往東西兩端、相隔了約十丈左右遠的對應位置上。
“決賽第二階段,第十二場比試,勞仁關對秦蕙,現在開…”
“等等!”
就與適才的第七場一般模樣,赫連國師站在擂台中央、還未及宣布開始,便被擂台東端的秦蕙給叫住了。赫連莊疑惑刹那、看向秦蕙去,又很快想到了什麽,立即轉頭看向秦瑝——
遠處候場區中的秦瑝,這時是架起腿、盤著手,神情悠然愜意,見赫連莊看向他來、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隨即,赫連莊便又看向了秦蕙去:“秦蕙選手,你該不會是…”
“是的,赫連國師。”
秦蕙還未打開腕刃,便已先舉起了右手、看向他去說道,“我要放棄這場比試,我申請投降。”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當即又引起了台下萬眾的一大片震驚與嘩然,就連台上對麵的勞仁關、候場區中的王伊寧、朝廷區中的太子及其眾近侍、甚至是渚州座區中的眾秦氏族人,都不約而同露出了或疑惑、或詫異的神情…
赫連莊沒有應答,而是神情嚴肅、語氣莊重,轉看向了另一邊的勞仁關去。
“我無所謂。”
勞仁關盤著兩手答道,“隨她的便。”
赫連莊見狀,便又看向了秦蕙去。
“秦蕙,你想申請投降,你確定嗎?”
赫連莊嚴肅問道,“你可以投降,雖然你仍可以名列八強,但你將…”
“確定,清楚,明白!”
在萬眾矚目之中,這位秦正武的長孫女、隼陽門副門主、秦氏副族長‘秦蕙’,就此語氣堅定的打斷了赫連國師,並點了點頭、重複強調了自己的這一選擇。
“…好。”
赫連莊遂也不再猶疑,轉頭抬望向裁判席,點頭向他們示意一番後、便直接高聲宣布了道:
“秦蕙,投降!”
“比試結束,第十二場比試,勞仁關,勝!”
鐺!
隨著敲銅鼎聲響起,這第十二場可以決定四強選手名額的比試,就這樣還未開始便匆匆結束了。
這回,不再是有什麽歡呼,而是整個會場內外、都喧然起一片的唏噓聲來了。
決定國師的決賽這天、竟有兩場比試都有人未戰先降,再是愚笨的將官、武者或群眾,都已能察覺出今年這屆天下武林會的‘不對勁’了。
在這片喧嘩聲中,勞仁關轉朝向北,走下擂台,返回了選手候場區。
秦蕙則是向南,回了渚州座區、坐滿了秦氏族人的那一片位置去。
……
第十二場比試的結束,也代表了決賽第二階段的結束、以及四強選手的產生,接下來,就要進入四進二比賽,即第三階段的半決賽了。
赫連莊手捧著帛書,再次宣布了四強的名號、以及各自的對決順序:
第十三場,勞仁關,對陣,秦瑝。
第十四場,王鍥,對陣,王伊寧。
很明顯也很刻意,所有的一切都在推導著那呼聲最高的二人、在最後的擂台上決出最終的勝負,以及國師人選了。
隨後,便又是一刻鍾的半場休息時間。
此時,隻見那選手候場區中、此時是隻剩下了一位老伯與三位青年。
而那位在先前的兩場比試上、都要與人借兵器上場的‘老伯’王鍥,這回卻是安坐在座位中,甚至還與秦瑝是一樣的姿勢與表情,架起腿、盤著手,盡顯從容愜意。
王伊寧注意到鍥伯的反應,頓時疑惑不已。
“鍥伯?”
王伊寧看向他去問道,“你…接下來要與我對打呀,我可不能再借你槊了,你…不去找一把來嗎?”
“不去。”
王鍥搖了搖頭道,“用不著。”
“啊,為什麽?”
王伊寧訝異道,“難不成…你也要跟武大伯一樣,直接送我上去…與那秦瑝對打嗎?”
“阿武…嗬!他可不是送你上去的喔。”
王鍥爽朗的笑道,“他不像咱們呐,更沒法像皇上…頭發完全花白、眼瞅著奔六十的人了,還手拿那樣一把重劍,再加上常年酗酒成性、氣虛體弱,還有多少力氣能與年輕人、尤其是你這樣的鬥呢?自信點,你是真的把你‘武大伯’打敗啦!”
“這…”
王伊寧聽罷,想起從小到大、二十多年來武大伯的模樣與變化,曾經的他…二十歲出頭時,就以一把破鐵劍,在封城郊外的河穀裏,在招式上將當時名滿江湖的‘陰陽八龍傑’都逐一擊敗了。
如今的他卻已是頭發花白,與自己同站到這張台上,連曾經看著長大的後輩、都已再不是敵手了…
王伊寧想到,不由亦是感慨萬分、唏噓不已…
“那…”
很快,王伊寧便調整回心態、又想到了正題上,“鍥伯究竟是為何…”
“因為這場,我仍然要借用你的槊。”
王鍥看向王伊寧來,眼神堅定、絲毫不像在開玩笑,“而伊寧,你,就用空手…來與我對打。”
“什麽?!”
王伊寧聽罷震驚,差點要從座位上站起、又立即被鍥伯按著肩膀壓了下來。
旁邊的勞仁關與秦瑝都注意到了此刻二人的反應,麵露疑惑的朝他們看了過來,秦瑝隻看得到是那王氏族長對王伊寧說了些什麽、才導致他反應如此誇張,但剛才不曾動用內力,因而是未能聽清具體的內容…
而觀察到秦瑝的反應後,王鍥接下來,則是換成了發動‘傳音入密’之術——
嘴是緊閉的,話語聲則送到了伊寧耳內。
“不論那秦瑝…到底在想些什麽,你今天所要做的,自始至終都很簡單,就是…打敗他!”
“而且,越能挫敗他自尊心的方式,你就越是要用!”
王鍥語氣堅定道,“現在的他…盡學了他爺爺的那一身本事,全身掛滿各式刀兵上去與人過招,雖有他爺爺的那幾分樣子,但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你用一丈長的長兵打敗他,世人隻知是長克短,且你也用同樣方式贏過他已兩次了,反響並不會有多高。”
“但是…若你放下長兵,用他們秦家最引以為傲的手上功夫,去與他過招的話,不僅對觀眾而言、都已是耳目一新,若是打贏了的話,對他秦瑝本人、甚至他們整個秦家,都是最有效的挫傷!”
“因為,不論長短,不論是十四年前還是今天,你王伊寧都代表著王家、把這位代表著秦家的秦瑝…給完全打敗了!”
“那樣,他們折去的麵子,就遠比什麽‘你王伊寧當上國師’要多得多!”
“而在與他對打前、就要你先空手與鍥伯對打,便正是給觀眾的一個預告,亦是對他們秦家的一個警醒。”
王鍥強調道,“警醒他們,咱們這條白蟒…也是有一雙能高飛的翅膀的!”
“好…我明白了!”
聽罷鍥伯的一番解釋,王伊寧恍然大悟,原先臉上的驚訝頓時一掃而空,轉而全部化為了對戰鬥的渴望、以及對全麵大勝的信心。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秦瑝看出來了王氏族長已改成了說‘悄悄話’,便也不再刻意關注,而是坐回了原狀去、繼續等候著休息時間的結束。
卻見在這時,他接下來的對手‘勞仁關’來到他麵前、主動向他搭起了話:
“喂!”
勞仁關居高臨下的看著秦瑝、態度嚴冷而高傲,“你小子,剛才叫我師姐投降,打的是什麽算盤?嗬,是怕我將她踹疼了嗎?”
“喲,還‘師姐’呐?”
秦瑝抬看向勞仁關、嗤笑著應道,“你們師父‘周藍’墳頭草都不知幾尺高了,你倒是還挺念舊情的。不過一看你這樣子,便知是練《五毒邪功》練過了頭,嗬,倒也不奇怪了。”
“再說了,踹疼?”
“要我說啊,大個子,你剛才那一腳…踹的是你們自己人,你當然會覺得自己夠厲害啦。”
秦瑝得意道,“換成阿蕙呀…要是來真的,你的腿在半空中時,就已經被剁下來了!你還想‘踹疼’她?你以為她這二把手的位置,是我當哥哥的給她走後門上來的麽?她若是沒有真本事,能服眾麽?”
“嗬。”
勞仁關冷厲的應道,“…要是來真的,我能一拳將你的頭打得爆開來…連粒肉沫也不給你剩下。”
“哈哈,好好好…”
秦瑝大笑道,“那你待會最好讓我好好見識一下吧,看看你這個不肯學兵器的莽夫,練三十年的拳頭,能硬到哪去吧!對了,可千萬別氣急上了頭,被自己練的毒功反噬,又變回了鴆毒林裏的‘野人’了喔!哈哈…”
“…嗬,秦瑝,你放心好了。”
作為一個外人、尤其是他秦瑝,對著自己當麵提起此事,勞仁關頓時是兩眼微眯、雙拳攥緊,心中是已同樣生出了對他的殺意,“反正伊寧今年來參賽…隻是要阻止你奪冠當國師而已。若是隻需我來便能阻止你、根本不必他出手的話,那我倒是很樂意全力以赴…把你‘打敗’的。”
二人彼此互看著對方之際,又是幾乎話語間便廝殺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