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盛怒龍顏
隻見正是秦瑝右手伸出的腕刃、刺入了黑翳泉的體內，由於角度的精準把控，這還不是單純的刺穿過去，而是從右腎沒入、向上勾連…穿透兩肺，幾乎直抵要心口的程度！
??若是常人受此重傷，哪怕那刃上沒有半分內力，都要立斃當場！
??然而，成功刺進去後、秦瑝卻並沒有喜悅。
??隻因在造成這一擊後，眼前這個老家夥的氣息、卻沒有絲毫的動蕩，甚至就連那道傷口處、都不曾灑出一滴血來！
??“…哦？”
??黑翳泉轉回頭去、看清了秦瑝，“什麽意思？”
??“什、什麽？”
??眼見這老家夥此時竟是這等反應，秦瑝以及正在遠處看著的赫連莊二人，此刻是皆驚得兩眼瞪大了：
??長有數尺的鋼刃、從腰部完全沒入他體內，為何他還能如此麵不改色？
??究竟…這是何等情況？
??緊接著，還未待二人從震驚中走出之際，黑翳泉便親自‘解答’了他們——
??砰！
??頓時，便聞一聲輕響、隻見他整個魁梧高大的白色身影，都瞬間炸散開來，化作了發著白光、飄滿四處的銀屑與鐵粒，而後，緩緩消散無蹤…留在原地的，隻有秦瑝仍抬舉著的右手，以及佩戴在上邊那潔白且幹淨的腕刃！
??“不好！”
??早料到行刺不會如此容易，秦瑝便立即控製情緒、恢複了理智，而後唰的一聲、拔出劍來，同時腳下一點、俯衝出去，眨眼便趕到了數丈之外，那個剛剛進行過一番全力對決、此時氣息尚且虛弱的赫連國師身邊去。
??“當心！他還未走，還在附近！”
??赫連莊嚴肅提醒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
??秦瑝冷靜應罷，下一刻，便聽得又是哄的一聲響，與適才的赫連國師一樣、瞬間施展開了自己渾身濃鬱的火象內力，騰繞到全身上下，在兩邊肩臂上更是憑空顯現了一雙赤色的長翼來——
??而正是這雙赤翼，曾在六年前世家武林會上、成功擋住了王伊寧從高空中全力擲下的一記‘金蛟破海’，讓他秦瑝當時隻是力竭昏厥、毫發無損！
??二人互相靠背、手持兵器，環顧四周、神情凝重，絲毫不敢懈怠…
??“…秦瑝，赫連國師。”
??正此時，黑翳泉那渾厚、蒼邁且遒勁有力，深沉有若龍吟般的聲音，響徹在了夜空下二人的周邊，“朕問你們呢，這…是什麽意思呢？”
??秦瑝眉頭蹙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還請聖上恕罪！”
??赫連莊則舉起劍、朝天恭敬作揖道，“若不使此卑劣手段，臣實在不知該如何了結夙願，見識到聖上真正的‘最強武功’！”
??“可是…朕也說過了。”
??黑翳泉的聲音繼續響亮著，“既然你的武功到此為止，你就怨不得誰…等你夠本事了，你…才可以見到，才有資格見到呀。難道…朕方才的囑咐，眨眼你便忘了嗎？”
??“臣…”
??“夠了，別再廢話了！”
??赫連莊才打算繼續回話時，便被秦瑝厲喝一聲打斷了，接著，便見輪到是秦瑝抬起了頭、厲聲叫道，“我就不與你兜圈子了，黑翳泉！我秦瑝，今夜正是串通了赫連莊，前來行刺你的！——”
??話音喝畢，夜空中毫無任何回應。
??“你可別覺得奇怪，黑翳泉，我要殺你，可是數得出太多理由了。”
??“十四年前…白蟒山上，我接連打敗了六個紈絝少爺，也不見你於我祖父麵前誇我一句、替我挽個麵子，倒是那王伊寧，趁我疲累、無視規則，上來將我打倒後，得到了你的獎賞！”
??“你們黑翳氏的《衡道心法》，我盼了二十多年、都不曾見到！而他王伊寧，竟能如此輕易、便由你手中取得！”
??秦瑝繼續喝叫著，卻是念起了這些陳年往事來。
??“七年前在火龍宮，你包庇那王伊寧，無視我提出的、他所有的嫌疑，完全不對他展開調查，而是直接罰了我，令我秦瑝…當眾顏麵掃地！”
??“六年前的流州之亂，那王伊寧…就連抓了你的三兒子、當堂頂撞你，甚至後來殺了你的四兒子！你居然…都隻是將他放官還鄉，讓他還能得以安靜修煉六年！”
??“甚至…就在一個月前，他與呂白打算闖進皇城，你也隻抓了呂白，而放他安全離開了京城去！”
??“一直以來…你對那王伊寧都過於偏袒！過於縱容！”
??“而對我這個…明明是你曾經摯友長孫的、秦氏真正不亞於王伊寧般的天才，視若無睹！”
??這一刻，秦瑝對著不知藏匿於何處的黑翳泉，喊出來的、卻是他與赫連國師所說完全不同的另一套言辭，“如今…眼看就要輪到他當上國師了，可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還保著他、讓他先當上了太子太保！你這昏君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啊？！——”
??“不過如今，可終於讓我秦瑝…盼到這個機會了！”
??“老東西，我可不會再看著你…繼續縱容他、直至當上國師，而後，將我秦氏宰割殆盡了！”
??“我，要先下手為強！”
??秦瑝喝著，交叉起雙臂、刮了刮兩臂上的腕刃，唰的一聲，發出了一道銳利清脆的鋼鐵摩擦聲響，“我秦瑝…要先殺了你，再殺了你兒子，然後…將那個，你們父子倆保了十幾年的，我秦瑝…乃至我們整個秦氏最大的敵人，王伊寧！給殺掉！”
??“聽到了嗎？！聽到快滾出來受死吧！”
??“你黑翳泉…不是‘天下無敵’嗎？！怎麽，總不至於連我們兩個也怕，被刺一下便不敢現身了吧？！——”
??秦瑝厲聲喝罷。
??他與赫連莊二人、此時仍能清晰的感覺到，聖上就在附近，然而，卻完全無法察知到他的位置…就仿佛被他濃鬱且強大的內力吞噬了一般，置身其中，各個方向到處都是聖上，根本無法判斷他在何方…
??然而，就在他最後一句話音剛落後的不久：
??嗡——
??在二人麵前正上方、十丈高的空中，一道濃鬱的金色光影顯現、緩緩匯聚成了人形，而後，化作了一身白衣的黑翳泉。
??與適才不同的是，此時的他，已將適才與赫連國師‘切磋’時的輕鬆一掃而空，踩在金雲三節棍上、禦棍淩空，轉作了是一臉的沉重與莊穆…
??盡管對於有人敢來行刺自己，他是即便很期待、卻也不曾以為當真會有發生的。
??然而，聽罷了故人之孫秦瑝的一番話後…
??此時的他，看似已是一副、要把‘行刺’之事當真，認真對待的樣子了。
??“…秦瑝。”
??黑翳泉再度開口，聲音依舊如適才那般深沉、透徹且洪亮，“你能有膽子，做出這個選擇，朕不得不說…確實很有勇氣。至於朕…為何要多年來，一直如你所說的、那般‘照顧’王伊寧呢，想必…從你自己的話語裏，你應該已經聽得出答案了。”
??秦瑝登時蹙眉，疑怒不解。
??“十四年前…白蟒山上，不過是一場…幾乎所有人、乃至被你打敗的前六人，都不曾放在心上過的小敗，卻能如此被你記恨，直到今日。”
??“你恨你自己，苦修十餘年，不論是鬥權謀、亦或是鬥武功，都從不曾勝那王伊寧一次…”
??“你恨王伊寧，恨他故意折你麵子，多年來與你作對，為此，你千方百計的想要殺死他…”
??“你恨你祖父，恨他當時不褒獎你連勝六人、反倒還責罰你，因此，十二歲的你，就做出了‘毒殺祖父’這般的事；”
??“你還恨朕與段叔爺，恨我二人不替你挽麵…恨朕多年照顧王伊寧，於是，你今日也要來行刺朕了。”
??“你秦瑝，心裏有太多的仇恨！”
??黑翳泉嚴肅道，“而這，也正是你與那王伊寧、完全相反之處！他，懂得記恩，卻很少記恨！你需知道，那年，他是念在不忍拋下父親，才拒絕遂朕回京，朕才改為賞他《衡道心法》的。”
??“而你秦瑝，是如何對待自己父親的呢？！”
??聽罷此言，秦瑝頓時是青筋暴突、愈發憤怒…
??“朕早知鴆毒林中有五毒堂與李蒼榮，早知南海有焦氏與火龍島，卻仍以抱病為由、欺瞞他們出發，去為朕曆經九死一生尋藥…即便事後得知了真相，他們也無一絲怨怪！”
??“他王伊寧是怎樣人，你秦瑝又是怎樣人，都十餘年過去，你…還不明白嗎？”
??黑翳泉龍顏大怒，“而你，罔顧自己多年來犯下的罪行，卻大言不慚來指摘王伊寧，來指摘朕！實際上安的是什麽心，你難道以為旁人都看不出嗎？”
??“嗬！無非是打著各種旗號與借口，公報私仇罷了！”
??“荒謬，可笑！——”
??聽到這裏，秦瑝兩拳已經攥緊、甚至抖動了起來…
??“說實話，秦瑝。”
??懸浮於高空的黑翳泉伸出手，指向了下方去、繼續散發著威嚴的說道，“哪怕你毒弑祖父、囚禁親父，是家族私事、朕懶得管。可單憑你十四年來，屢屢與王伊寧以及王家作對，不斷試圖破壞、朕與你祖父努力維持了幾十年的和平，朕…就足可將你逮捕、五馬分屍！”
??“更何況今夜，你還敢勾連國師…前來行刺朕！”
??“那麽，朕也就隻有如你所願，將你們…碎屍萬段了！”
??黑翳泉說罷，便開始運功鼓蕩起了自己的內力來——
??嗡！
??登時，金瞳怒瞪之間，便見一道道金光飄出並騰繞著、比之適才與赫連國師交手的任何時刻都要濃厚！而且，強烈的氣息還在愈發高漲著…
??“…好哇！來呀！”
??見到黑翳泉果然開始激發出了比原先更強得多的武功與內力，秦瑝心中那原本幾乎就快無法扼製的暴怒，轉瞬間融入了陣似是預見到‘計劃就要成功’的喜悅，從而扭轉出來、成了一副詭異的神情，甚至伴隨著戰意興起的亢奮、而變得是愈發癲狂…
??同時，為了等待黑翳泉毒發，他也隻是在大放厥詞之後、僅僅擺出了個架勢，似乎根本沒有打算衝上去與之交手的樣子。
??再度緊張起來的赫連莊站在後邊，手持長劍，無時無刻不注意著高空處的聖上…
??然而，當這位武功與權力皆位列巔峰、天下無敵的唯一之人，真正也龍顏大怒、起了殺心之際，他所施展出的武功，再怎樣做好心理準備的人，也無法不被他所展示出的實力所震撼與折服了：
??轟！
??高空中，隻見黑翳泉兩手在胸前、結成一個‘未’字印後，在他的身邊，便終於開始有一道道更誇張的景象顯現了：
??砰砰砰…
??金光接連炸散著罷，隻見是一道接一道、各約有五六尺左右的、模糊的長形光影浮現，接著，又一具具幻化、凝聚成了劍狀…
??每把劍都形態各異，各自所蘊含的內力、更遠非尋常道術所能企及…
??接著，令秦瑝與赫連莊皆神情大變、瞠目結舌之事便發生了：
??隻見在他身旁的左右兩邊，一陣陣金光消散過後，竟依次化作了‘陰陽八龍傑’兵器當中，青蓮劍、南麟劍、新南麟劍、塢柳劍、飛光劍、上河劍的模樣！而誇張的地方就在於，據二人所感知到的是，這六把並非他用金象道術變出來的，而是他們都曾與之打過交道的、如假包換的真貨！
??最後，第七道劍光在黑翳泉頭部的背後、呈向上的狀態浮現，在嘩的一聲、金光消散之後，顯現的正是他適才所用的‘黑翳玉劍’！
??七把名劍，皆是真品！
??唰——
??隨後，黑翳泉伸出右手指天，便見先是黑翳玉劍向上飛了約一丈後，其餘的六把劍也追隨飛去、圍繞到了黑翳玉劍的周圍，在六道劍尖皆對準向了黑翳玉劍的劍尖位置後，各自的劍身便抬升懸浮、如傘狀的開始圍繞著盤旋了起來…
??隨著盤旋的速度愈發加快，七劍之間，五行糅合的渾厚內力也愈發濃鬱！
??終於——
??“七劍…合璧！”
??隻見黑翳泉厲聲喝罷，鐺的一聲巨響，正旋轉著的七柄劍的劍尖、便同時精準的交觸在了一起，而後在那個交匯點處、瞬間便形成了一個銳利到如日光般刺眼的金色光點！
??緊接著，光點更有如開始爆炸般，瞬間便開始擴散放大！
??下一刻，黑翳泉便禦動了七劍與其頂部的光球，對準了自己身下十丈，沙地上的秦瑝與赫連莊去…
??“這、這什麽意思？”
??秦瑝登時便傻眼了，“都這等程度的招數了，同時禦動七劍，還要合璧，腳下還禦著個三節棍，他…他怎麽還沒發作？！”
??“我說過了…不要小看黑翳泉。”
??赫連莊答道，“你現在該知道…你開的這個玩笑，有多大了吧？嗬嗬，可惜…秦瑝，你已沒有後悔之路了！”
??“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
??秦瑝轉頭嗬斥道，“既如此，那就硬著來吧！接下這一招，逼他使出再更強的招數來！”說罷，便又轉抬回了去——
??而這時，則正見黑翳泉是大手揮下！
??轟！
??頓時，七劍齊發，夜空中隻見是有一道粗有一丈般的金色光柱、仿佛‘金蛟破海’放大了數倍一般，發出著巨響，從空中直接轟向了沙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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