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攤牌亮劍
此時,呂家屋廳中。
黑翳玿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眉頭再度蹙起,兩眼直勾勾的盯向呂千鈞去。
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對麵的呂千鈞依舊是紋絲不動、泰然自若,神情平靜地看著黑翳玿。
“呂大俠,看來你才是裝糊塗的高手。”
黑翳玿開口道,“說著是一套,做著是另一套,嗬嗬,你以為…你在想什麽,本王能不明白嗎?”
“哦?是嗎?”
呂千鈞撫須輕笑道,“那王爺…都明白什麽呢?”
“本王不屑耍小手段,也不想…與你玩猜謎。”
黑翳玿手指敲了敲桌麵、神情冷淡的應道,“呂大俠,你既然在提了密詔之事,那你是否有想過,本王若在得到你與三途鼓之後,帶你去向父皇領賞,會怎麽樣呢?”
“這點…呂某當然早已想到了。”
呂千鈞笑答,“但正因我了解王爺,才敢這樣提,因為王爺必不可能這麽做。王爺若這樣做了,那便是真糊塗了。”
“嗬,也對。”
黑翳玿輕嗤一聲、繼續說道,“既如此,那本王剛好有個想法,呂大俠…不妨聽聽看?”
呂千鈞臉上笑容消失:“王爺請說。”
“憑借本王在這江湖與武林中人的情報關係網…找個不會武功的平民百姓,不是什麽難事。”
黑翳玿笑道,“本王可以去替你找到這個張南浩,或者,直接通過他,將三途鼓找來給你,換你歸順本王。但是如你所說,若是本王拿三途鼓來換、叫作‘一舉兩得’的話,那你投誠後,三途鼓就得歸本王所有了。”
“不過…本王可以省點力,將三途鼓留給你,畢竟你剛說了你想要。”
“那麽可以換作,本王隻負責找到這個人,由你呂千鈞自己,去從他身上查出三途鼓的下落,然後,三途鼓歸你,你投靠本王。就如何婉霄與曹先索他們那般,將自己的佩劍留在身邊。”
黑翳玿咧嘴笑道,“如此…呂大俠以為如何?”
“嗬,當然可以。”
呂千鈞點頭應下。
“好。”
黑翳玿笑道,“那本王…很快便將此人給你找來,之後的事,呂大俠便自行處理了,不過在這之前,為防變卦,本王還需要與呂大俠…互相留下一件東西為質!本王願以南麟劍及上河劍,交換呂大俠的青蓮劍,不知呂大俠…意下如何?”
“王爺莫要說笑了。”
呂千鈞笑道,“王爺應該知道,呂某的青蓮劍在犬子之手,而犬子…迄今尚未回到流州,甚至不知在何方…”
“不,呂大俠。”
黑翳玿否決道,“本王說了,不想與你猜謎了。你兒子呂白,早已帶著青蓮劍回到荒塔村,青蓮劍就在你手!你…還是爽快些,趕緊做決定吧。”
“王爺…”
呂千鈞看著黑翳玿,不禁眉頭微蹙起來。
……
近半裏外,小客棧內。
“…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
韓鎮鈺一睜眼一開口,眾少年便紛紛湊上去、想詢知是何情況。
“黑翳玿說知道小呂已回到荒塔村,他是怎知道的?”
韓鎮鈺撫須沉思著說道,“他若是來之前知道,不可能隻帶這點人。他若是來了才發現,那更不可能,因為小呂從剛才到現在、氣息都控製得無比穩定。他這是…什麽意思?”
眾少年麵麵相覷,彼此也感到十分怪異。
“原本…他們二人就快談成了的。”
韓鎮鈺解說道,“剛才都已說到,要交出張南浩了,可轉眼又想互相留下質物,要拿小何與小曹的劍換青蓮劍!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
“什麽…談成?這、這不能談成啊!”
周青頓時疑惑起來,“黑翳玿隻帶了這點人來,而且又被我們搶占先機,先解決掉了一個在那,如不趁這個機會動手,待他跑回去、做足了準備…我們還要何時才能救出那位張兄?我…我又何時才能為父報仇?”
他這一番話,引得眾人皆看向了他去。
“周兄,我們今天說過了。”
武浩嚴肅提示道,“黑翳玿他畢竟還是流州王,你想殺他為父報仇,可這個罪名,你難道讓我們九人一起背嗎?還是說,你覺得你一人能辦到?再者,他若死,他的那幫手下必將流州攪得天翻地覆,到時所造成的後果,你能承擔得起麽?”
“武兄,你…”
周青聽著便轉看向武浩,神情間漸顯怒意。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武浩繼續斥責道,“事關重大,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然後一切聽韓老家主與呂前輩的指示!否則…”
“呂前輩…”
周青怒瞪著武浩,一邊說著、雙拳居然一邊在攥緊著道,“武浩,你當然可以冷靜了,要是一年前被殺的是…”
“閉嘴!”
韓鎮鈺一聲曆喝,打斷了周青即將講出的字眼,“小武所說不錯。周青,他雖不能體會你心裏的深仇大恨,但他明白莽撞行事的下場。今夜的情況,是能別開打就盡量別開打,你若是克製不住自己,我便像弄暈這家夥一樣把你弄暈,到時你自然就冷靜了。”
“韓老家主,你…”
聽到韓老家主這樣發話,再看到眾人向他投來的眼神,周青被逼無奈,也隻有自行安靜了下來。
但他心底複仇的怒火,卻依然是難以壓抑…
“這麽說的話…可能是虛張聲勢。”
“什麽?”
“什麽虛張聲勢?”
正在房間內氣氛冰冷至極之時,湊在窗邊、一直靜觀著半裏外小破屋的王伊寧突然開口,引得眾人又皆轉頭、看向了他去。
“我說,王爺這樣說是在虛張聲勢。”
王伊寧回頭看向眾人道,“我們在試探他是否知曉張大哥之事,他也在試探呂前輩,究竟有多少埋伏。看似是快談成,實際上是快談崩,就看兩邊誰先暴露了。”
“對哦…”
“那這樣的話…”
眾少年聽罷皆是恍然大悟,然伊寧提到的‘快談崩’這三個字眼,卻也同時加重了他們心中的緊張…
“應是如此。”
韓鎮鈺一聽便明白了,當即閉上眼,發動‘傳音入密’之術繼續給半裏外的老呂傳達著。
……
“王爺這話,呂某就不明白了。”
聽到小韓的傳話,呂千鈞便安下了心來,刻意露出了坦然的笑容說道,“小兒呂白在京城供職,自從為密詔之事離家,已有兩年未回了。王爺若是想互留質物的話,將南麟劍與上河劍留下,而後去京城找小兒要來…不就行了?”
“嘁!”
黑翳玿見到呂千鈞的表情變化,立時便也猜了出來,隻搖頭嗤笑說道,“他們給你傳音提示了,是吧,呂大俠?”
呂千鈞臉上笑容再度消失,沒有回應。
“罷了,罷了。”
黑翳玿嗤笑道,“本王都說了,咱們還是開誠布公吧!本王明白,你是不論如何也不可能歸順的,之前那麽多年,態度都如此堅決。怎可能因一個外人,就立場都整個反轉呢?攤牌了吧,本王一開始就是來一探究竟、你們到底準備了多少人的。”
“…好。”
呂千鈞聽罷、隨即沉下臉來,不再裝出任何客套,“那王爺…現在知道了,想要如何?是回去帶更多人來,在這鬧個大動靜?還是答應我們的條件,趁機會趕緊脫身?”
“你們的條件?”
黑翳玿嘖嘖歎道,“你說的這個張南浩,本王確實從未聽說過,他失蹤了半年、恐怕早已成了一具路邊枯骨了!這天下之大,活的八龍傑本王都難找到,死的平民百姓,本王要從何處找起?”
“那王爺…是想來一場了?”
呂千鈞平靜道,“王爺,你應該明白,咱們可不會放你回去帶人的。你應該一開始,就該帶夠人來。”
黑翳玿越聽著,兩眼越是微微眯起。
漸漸地,他右眼眼角開始抖動起來,那正是怒火噴薄欲出的征兆…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就沒得談了。”
黑翳玿說著站起了身,“想想…也不奇怪,畢竟你老呂仍是通緝犯,敢對本王這樣說話,還算合理。這樣吧,本王不想驚動村民,咱們另找個開闊的地,到旁邊的大沙漠裏了斷吧。”
“另找個地?”
呂千鈞冷嗤一聲、也站了起來道,“黑翳玿,你真當老子是來跟你比武的?”
“…嗬嗬。”
黑翳玿盤起手嗤笑道,“那呂大俠想怎麽著?”
唰——
話音未落,便見一抹青光如月鉤般刮出,隱約間更是似乎聽得一道龍吟,隻見呂千鈞那快到在那一瞬間令人根本看不清的右手、從不知何處取出了青蓮劍,劍刃直接已逼到了黑翳玿的喉邊!
而黑翳玿的手,卻才剛剛搭在腰間三節棍上,甚至還未來得及將之拔出…
“你想開誠布公,呂某便告訴你。”
呂千鈞眼神鋒利、神情冷厲說道,“我等埋伏在此等你,隻為解救出張南浩。你黑翳玿自己的爭權之心與貪欲,拿來謀害良民,我呂千鈞隱退多年,也是時候該出山‘行俠仗義’一回了!——”
……
“果然,談崩了。”
韓鎮鈺睜開眼,神情凝重說道,“所有人,做好準備。何婉霄、曹先索,還有另一個雜魚,也都一齊朝這邊過來了。”
“對。”
湊在窗邊的王伊寧看得一清二楚,“呂前輩已經拔劍了。”說罷便從窗邊下來,迅速趕到牆邊,抓起了自己的大槊。
“哼,求之不得。”
周青怒道,“我爹的毒獸們…已十個月沒見過血了!”
房間內的眾少年紛紛拿起自己的兵器,釋放開自己的氣息、運功以做準備。
由於呂白將青蓮劍還給了父親,今夜的他為了也能參戰,便借走了秦小姐的佩劍,雖短了些,但好歹也是世家名門專用的上品。
而秦蕙自己既是毒功、腕刃、馭獸術都更為擅長,借把劍出去,也就自然影響不大了。
“不能在客棧裏開打。”
韓鎮鈺叮囑道,“你們先捅破窗戶跳下去,而後往呂家方向跑,遇上他們後,能多扛一會是一會。先去吧,我暫時還不能現身。”
“明白!”
眾少年應罷,隨後便見王伊寧提槊趕到窗邊,單手提著長杆,對準窗紙、運足了體內的火象內力後便是猛地刺出,就仿佛一招簡式的‘金蛟破海’般,隻聞哄第一聲,一刺便將整張窗紙、在瞬間燒成了灰燼。
窗外夜間沙漠的涼風瞬間刮進,吹動在房間內呼呼作響。
“走!”
隨即,便見王伊寧身先士卒,第一個從窗口躍下,提著大槊落到了客棧的後院去,而後腳下一點,一躍便輕鬆飛出數丈…
接著,便是複仇心切的周青、搶在所有人前邊,第二個跳窗出去,迅速追上到了王師弟身後…
“走了,韓老家主。”
再著,便是安雅、秦蕙、武浩三人輪流從窗戶出去。
最後出去的,便是個子最壯、最大,誇張到還需要擠一擠才能跳出去的勞仁關了,所幸這個過程也並未耗費多少時間。
在與韓老家主告別後,六位少年便皆輪流離開了客棧去。
而韓鎮鈺也在此時站起身來,走到了房間角落、那名已被擊暈的‘雜魚’的身邊。
“…哼。”
在冷哼了一聲後,韓鎮鈺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金鞘長劍來…
……
“呂大俠,你可別血口噴人。”
黑翳玿也逐漸怒起,“本王再告訴你一次…這個人本王從未聽過!你們自己尚未調查清楚,便來找本王的麻煩,本王這裏半個人影也沒有,你們要解救什麽?!”
“還在辯解什麽,黑翳玿?”
呂千鈞冷靜道,“剛才的談話之中,你早已露陷了!”
“什麽露陷?”
黑翳玿眉頭緊鎖,登時疑惑了起來。
“你的性子,我呂千鈞會不了解嗎?”
呂千鈞冷嗤一聲笑道,“你要是已有三途鼓,當然會揭穿我的謊言;你要是沒有,你不可能不答應這條件,然後趕緊去找;而你的做法,卻恰好是把我提出的條件,換作了‘隻帶張南浩’來!”
“那又怎麽樣?!”
黑翳玿怒喝回應。
“因為真相是,你已經抓到了張南浩,卻沒有從他身上搜到三途鼓!”
呂千鈞說出了這一點,驚得黑翳玿是登時兩眼瞪大,“因為三途鼓,早在他離開宮城、躲避你之前,就已經被他藏好在別處了!”
“呂千鈞!你!”
黑翳玿愈發被激怒,甚至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在他背後的房間門口,嘩地一聲、門簾飛掀而起,隻見呂白從中踏衝而出,大手朝著他腰間的三節棍猛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