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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流州王府

  “這點就不勞聖上操心了。”


  秦蕙應道,“我此前曾拜‘馭鱷尊者’周藍為師,學習毒功與馭獸術。眼下無事在身,這便動了念頭,想要去那認真修煉一段時日。”


  “誒,既如此…”


  黑翳泉撫頷笑問,“那你不如…隨朕同行吧!江湖凶險,怎麽說,你也隻是個年紀還小的小姑娘,還是有些危險。就當是一路上,朕替武哥…保護你一陣好了,你看如何?”


  “這…”


  秦蕙一聽,登時驚喜了一瞬,但轉瞬卻又陷入了猶豫。


  她很開心能與王師弟同行,也並不討厭溫柔的安姐姐,隻是偏偏就不喜歡他們當中…那個凶巴巴的武浩。


  “多謝聖上收留!”


  不過也懶得顧那麽多,反正武浩也不會對她怎樣,秦蕙如此想著,便直接俯首作揖應了下來。


  “哈哈,好,好。”


  黑翳泉撫著白須、慈祥地笑罷,便轉看向身旁一名士兵說道,“去再牽一匹千裏寶馬來吧,她這匹太瘦了。”


  “是,遵命!”


  士兵作揖應罷,便拽動韁繩、踩鐙啟程,沿街道返回城中去。


  秦蕙見狀,便也在微笑著抬起了頭,這時的她一下即注意到,武浩的表情果然是立刻變得比剛才凶多了:


  “哼!你哥哥沒法跟了,換你來跟是嗎?”


  武浩聲色凶厲地喝問道,“我看你修煉是假,時刻給你哥哥報告伊寧的動向才是真吧?!”


  “小武,對小姑娘怎這樣凶呢?”


  “阿浩,別這樣…”


  黑翳泉與王伊寧見狀當即阻止了他,不過秦蕙卻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並未被他這一厲喝給嚇著。


  “秦蕙…師姐。”


  王伊寧此時則拱手作揖、叫起了她的名字說道,“昨日對你哥哥下毒,我表示抱歉了,畢竟他一直堅持認定元凶是我、要揭發我,我不堪其擾才隻能將他毒暈。當然,我也知道你一定會替他解毒,所以未下重手。”


  “是嗎?那你應該下重手的。”


  秦蕙輕鬆地笑應道,“他這家夥,整天就叫著要打敗你,要一雪前恥,都叫了好多年了。我可是早就希望你能再教訓他一次,讓他死心了。”


  “這…”


  師姐的這個回答令人出乎意料,王伊寧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哈哈哈…說得是呀。”


  黑翳泉撫著長須笑道,“隻不過…想讓你哥哥死心,估計是沒那麽容易,這小子,也算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了。他這次被打跑,肯定是隻會繼續記著,然後下次再來挑戰的。不徹底贏一次,他絕不會收心。”


  武浩聽罷眉頭微蹙道:“那該如何是好?”


  “這個你們放寬心吧。”


  黑翳泉應道,“他現在被朕禁足九個月,即便讓他知道伊寧的足跡與動向,又能如何?他在一個伊寧的手上、都過不了一招,又如何能闖過五百精兵的看守?依朕看,秦蕙你甚至該多寫一些信,就專門寫伊寧又變更厲害了之類的話,讓他看到,刺激他。”


  “好…好的。”


  聖上的這番話,令秦蕙不禁是噗哧一笑。


  ……


  隨後,眾人便繼續在城北門邊等候。


  在黑翳泉聖駕的隊伍到來匯合、並帶來了為秦蕙準備的寶馬後,時逢下午申時,眾人便正式出發了。


  盡管等了他們許久,但到正式出發之時,卻還是沒有與他們同行。


  隊伍分成了兩隊,一隊全部騎著一日千裏的寶馬,由黑翳泉領頭,王伊寧、武浩、安雅、秦蕙及七名士兵,共十二人向海州進發。另一隊則拉著聖上的大馬車與其它多餘的行李,直接回京城去。


  就這樣,前往鴆毒林、討伐李蒼榮的隊伍,便終於是正式出發了。


  此後,過去了不知多久。


  一個烏雲密布的深夜,近萬裏之外,流州封城城郊,一座龐大的府邸當中。


  在府邸最中央處、最高大的一幢殿閣,與府邸內已熄燈了的其它地方不同,此處仍是燈火通明。


  大殿一樓的大堂內,頂上各處掛滿了燈籠。


  大堂的最深處可見一高座,座上桌案的兩旁,香爐當中仍在煙霧飄渺。而香爐邊的兵器架上,則擺著一副純銀的,每節長四尺、每鏈長一尺的三節棍。


  條案後的高座大椅上,有一青年男子正襟危坐。


  該男子頭發向後束起,外披金紋黑氅,內穿淡碧絲袍,頭係長簪、戴九旒王冠,穿著十分華貴。此時,正借著通徹明亮的燈光,眯眼細讀著手中一張指頭大小的信紙。


  其麵相看來是無比的陰戾凶煞,雖看似才四十左右,但滿頭的毛發已是雪白。其五官與容貌,更與當今聖上‘黑翳泉’有九分神似。


  此青年男子不是別人,便正是黑翳泉的皇四子,當今流州王——


  黑翳玿!

  而在他麵前、高座下的金毯前,則有一全身穿著漆黑、用麵罩遮住口鼻、一副斥候裝束之人,正單膝跪著。


  除此二人外,殿上再無其他人。


  “嗯…嗯。”


  看完了信後,黑翳玿小心翼翼地將信紙卷回一卷,隨即從條案上拿起一副小竹筒,將信塞入其中、再將竹筒收入了自己的右手袍袖內。


  “立刻傳喚三大高手來見我。”


  黑翳玿開口吩咐著,其嗓音是一副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沙啞。


  “是!”


  斥候作揖一應,遂起身回轉,一躍即飛過數丈,眨眼之間,身影與氣息便從這空曠的大堂完全消失了。


  留下了這位王爺,孤身一人在此。


  僅過去約一刻鍾時間後,殿上的寂靜便被打破了:隻聞是同時的‘嗡嗡嗡’三道響聲傳出,就在金毯上斥候原先跪的位置、竟同時有三道傳移之術同排出現,從大小看,皆是有人趕來。


  而其間的內力氣息更是濃鬱且深厚,似乎便正是王爺口中的‘三大高手’了:


  位於正中間的,是一道拔地而起、近丈來高,卻又沒有絲毫炙熱、更沒有燒著金毯的‘火焰之柱’;

  在其左邊的,是一團淩空呈漩渦狀流轉著的、銀色的波濤;


  而另一端右邊的,便是一些憑空浮現、翻動著的砂石與沙粒,逐漸凝聚成球狀,隨後砰地一聲炸開來…


  隨著三道傳移之術紛紛消散,借此趕來的、麵朝著玿王爺單膝跪下的‘三大高手’,也已各自露出了真容:

  在中間使‘火柱’傳移之術的,是一位赤眉鳳眼、膚白貌美、穿著華貴,看起來與玿王爺年齡相近的青年女子。


  在她背上所負的,是一杆長有六尺,雕琢精美華麗、鑲有金鳳的赤鞘寶劍,從外觀上看,幾乎與焦燁的‘南麟劍’是一模一樣。


  而使‘波濤’傳移之術的,是位黑白相間的長發披散及腰、長須紮成辮狀,劍眉星目,穿淡藍色道袍,與周圍其餘眾人相比、看似是年紀最大的中年男子。


  其背負的則是一座厚重的深藍色劍匣,看來也是個使劍的。


  最後使‘沙球’傳移之術的,則是一身杏色長褂,戴翡翠手環、頭頂雀羽大冠,體態肥胖、留著圈稀碎的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與身旁兩人皆不同的是,此人兩手空空,並未帶任何兵器。


  此第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周青、熒夢、秦蕙、王伊寧四人的師父,精通馭獸術及《五毒邪功》、江湖人稱‘馭鱷尊者’的周藍!


  “參見王爺。”


  三人異口同聲地紛紛行禮,因是深夜,並且皆知曉、三人同時叫來必有重要的大事,便故意壓低了聲音。


  “行了,起來吧。”


  “謝王爺。”


  黑翳玿擺擺手示意後,三大高手便一齊起身。


  此時,還不等三人開口詢問何事,眉頭深蹙著的玿王爺便先直接發話了:

  “最新得到的緊急消息,火龍宮滅門案告破,元凶是我大哥黑翳琿,已被我父皇削除王爵、放歸故裏,並廢掉一身武功了。”


  黑翳玿說道,“焦燁還活著,新南麟劍回到了他手上,現在渚州由那個幾年前大哥提拔的小子、叫晁什麽的管事,他已被升作渚州總兵。父皇從宮城離開後往東北走,多半是去要找李蒼榮麻煩了。”


  座下三大高手聽罷,便各皆是眉頭深鎖,心中似有所深思,不知該說什麽。


  “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黑翳玿神色嚴肅、眼神決絕地繼續道,“大哥退出,三哥仍不知所蹤,現在還有資格與我爭奪太子之位的,就隻剩下五弟了!接下來隻需全力擊倒五弟,這位置我黑翳玿便坐定了。”


  周藍作揖問道:“請王爺明示,如何擊倒?”


  “唔…無論名聲還是實力,排在父皇之下的,都還是隻有你們陰陽八龍傑。”


  黑翳玿撫頷沉思道,“還記得…前兩個月有來消息,許闡是已死了。韓鎮鈺他一向選擇避禍,而且手底下有個韓氏,就不必算他了。而李蒼榮,也馬上要被父皇殺,不必再考慮他。那麽…就隻剩下…”


  “回王爺,隻剩三人了。”


  長發道袍中年男子應道,“呂千鈞就在流州,然後是張北寰與鍾升明,此二人仍下落不明。”


  “對。”


  黑翳玿點點頭應道,“據說鍾升明還是八龍傑中最強,卻偏偏他最是神秘…”


  “打擂的話,鍾升明最強。”


  赤眉鳳眼青年女子應道,“但若論實戰,那李蒼榮使出毒功與他的馭獸術,即便我們七個齊上,隻怕也不是對手。”


  聽到這番話,一旁的周藍不禁眉頭微蹙了一陣。


  而黑翳玿卻是搖了搖頭:“他就是能一個打七十個,也沒意義了。碰上大病痊愈的父皇,就隻剩下死…哼,你們可別忘了,我父皇那可怕的武功,你們是都見識過的。”


  “那當然記得了。”


  “王爺說得是。”


  “那自然還是皇上最強了。”


  三大高手聽罷紛紛作揖應聲。


  “據說當年…他甚至曾一人獨戰秦正武與段宗胤,竟都能獲勝。”


  黑翳玿微微眯眼、神情中滿是憧憬,“其實…哪有什麽‘武胤泉’,依本王看,父皇的身手才是無可辯駁的、絕對的天下第一,這也是我們黑翳氏,千年來的唯一一位。嗬嗬…若是哪日,我黑翳玿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便好了。”


  “王爺早一日繼承大統,便早一日可以達成。”


  道袍男子應道,“屆時,天下萬民拜服,王爺更是可搜尋到天下所有的奇珍異寶與武功秘籍,靜心修煉,必有一日能到聖上之境界。”


  “行了…這就不必你奉承了。”


  黑翳玿隨即搖搖頭輕歎了起來,“父皇是二十多歲時,便有冠絕天下之實力了,而我如今年過四十,卻仍隻得在你們之間周旋。這天分上…也是有差距的。再者,父皇的本事也並非全靠珍寶與秘籍得來的,他這幾十年來…是如何靜心苦修,我們幾個皇子,也是都看在眼裏的。”


  “是…王爺說得是。”


  道袍男子應罷,隻得微微俯首。


  “行了,不扯這些有的沒的的了!”


  在憧憬一陣後、黑翳玿迅速便清醒過來,恢複情緒、並扯回了話題繼續道,“既然現在隻剩他們三個,就從他們三個下手。”


  “是。”


  三大高手聽罷紛紛作揖應聲。


  “你們兩個,率王府其餘高手,即日起離開。”


  黑翳玿指著赤眉女子與道袍男子吩咐道,“分作三隊行動。一隊照舊去找呂千鈞,說服或招攬他,無論用任何手段,也要將他拉到我們麾下;不過他青蓮劍似乎被兒子帶走了,一直下落不明,所以第二隊就全力去搜尋他兒子與青蓮劍;第三隊,就去打探張北寰與鍾升明的消息,找到人就設法帶回來,帶不回人就帶鼓、帶劍回來。”


  “是!”


  赤眉女子與道袍男子皆作揖以應。


  “周藍,你就隨我行動。”


  黑翳玿隨後指向周藍說道,“我挑幾位高手,你帶兒子一道,我們便當作這第四隊,出發去搜尋我三哥。三哥我很了解,他雖對太子之位不敢興趣,但是十分勢利、因此很容易拉攏。隻要找到他,有的是辦法將他拉到我們這邊。”


  “…是。”


  周藍猶豫了片刻後,便也作揖答應。


  “好,就這樣。”


  黑翳玿吩咐罷、遂一拍桌案後,看向三人說道,“你等皆退下、回去休息吧,明日便按此計劃,開始出發行動。”


  “是,遵命!”


  三大高手再一次作揖以應,隨後,便各自運功施法,在原地施展起獨屬於各自的傳移之術,而後即直接從王府憑空消失了。


  大殿上,轉而又空曠得隻剩下了這位王爺一人。


  “哼哼…五弟…”


  黑翳玿撫頷思慮著,片刻,臉上便浮現出了一副得意的神情、不禁細聲自言自語起來,“有如此多張王牌在手…看你接下來…要如何同王兄我對抗!”


  不久,便見他起身、走下高座。


  邁著得意的大步,沿金毯緩緩步出了大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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