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嫌疑逆轉
“在場穿黑甲的、鎮南晁將軍所屬衙役下的士兵們,當晚可是都曾及時趕到火龍宮的。他們每人也都可以作證,當時琿王爺也在宮中,且正代替晁將軍,指揮他們一道救災善後!”
秦瑝的一通言論說得有頭有臉,神情更是也自信十足。
“對哦…我想起來了…”
“是啊…”
“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是…”
而這番話,登時是又引得殿內四下,諸多的衙役士兵們皆開始蹙緊眉頭,回憶起了當晚之事來…細想著間,好像當時晁將軍領著他們趕到時,琿王爺確實也很快趕到了,而晁將軍的戰鬥,又在很久之後才結束…
這一道,則是更加深了焦燁對王伊寧的懷疑。
引得晁天雲、熒夢、張南浩、安雅等眾少年都想到了這一茬,是皆神色擔憂的看向了他去,生怕他在這個關頭,態度突然反轉。
“嗬嗬,既然琿王爺已在前山指揮衙役禦敵救災,又怎可能同時出現在後山,與焦宮主、王大人他們交戰呢?”
秦瑝看著王伊寧、聲音洪亮地說道,“再結合此上種種…王大人,你能解釋清楚,這些都是怎麽回事嗎?”
王伊寧看著秦瑝,雖眉頭怒蹙、卻是無言以對。
自己為取得火麒麟桃,與火龍宮焦氏發生過衝突,這已是世人皆知了。
而更詳細的方麵,自己是絕不能再透露的…
隻因他答應過熒夢師姐與焦宮主,絕不泄露火龍島的秘密!
可是不說出來的話,又該如何解釋那兩次衝突?該編出一個怎樣的謊話、來把秦瑝這些無中生有的說辭描繪清楚呢?
畢竟若是處理不當的話,今日被審判的…可就真的要從琿王爺,變成自己了!
這一回,站在金毯上萬般無奈的,已從黑翳琿變成了王伊寧。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是都聚集在了王伊寧身上,都在等著他開口,然而這當中,卻隻有他的夥伴那寥寥幾人,了解他是清白的。而這時,他們自是也在為王伊寧而擔憂…
隻是這一刻,卻有一人是再也站不住了:
“秦瑝…你這家夥!”
話音未落,便聞唰地一聲、是人群當中的武浩,衝動的拔出劍來,朝秦瑝快步走了過去。
其他士兵以及秦瑝,見了這一幕都退開了半步去。
“阿浩!不要衝動!”
“冷靜啊!”
“冷靜,阿浩,把劍收回去…”
隻是這次一如既往,他仍被夥伴們攔住了。隻見正是迅速趕上來的晁天雲、熒夢、張南浩、安雅四人合力,將他擋了下來。
“…哼!”
在眾人的注視下,武浩雖心有不服,可也隻有怒叱一聲、收劍回鞘。
“武欽差,稍安勿躁。”
高座上的皇帝黑翳泉則是鎮靜得很,“秦瑝,你這一通言論…說得倒是頭頭是道的,可是隻憑這些,還是完全不能解釋,為何滅門案與王大人有關。你還須講得更清楚些,王大人這樣做的動機何在?還有,是否有更有力的證據?”
“好!”
秦瑝仍信心滿滿,隨即上前一步,當麵對質王伊寧說道,“說到動機,很簡單!大家想一想便可知曉了!最主要的,這火龍宮滅門一案,從頭到尾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琿王爺,而是他王伊寧!——”
“什麽?!”
在場所有人,除了王伊寧與黑翳泉、聽到這話皆是虎軀一震。
焦燁更是驚到了,這秦瑝小子完全說中了他剛才的想法。
“秦瑝,你這話從何說起?”
王伊寧盤起手來,盡量鎮定著反問道。
“嗬,這還不是明擺著的的嗎?”
秦瑝氣勢淩人的繼續解釋道,“首先,王大人,我問你。火龍宮是渚州最強的武林門派,有幾千號人,若你是渚州王,難道你會允許‘滿門屠盡’這等,既令你失去一大筆稅收、又減少你在百姓心中之威望與信任的醜事,發生在你的地盤上嗎?”
“其次,你與這門派的宮主是相爭多年,江湖人盡皆知,一旦發生此事,最主要的嫌疑會第一時間指向你,那麽,你會如此放一把火、燒自家後院嗎?”
“再者,火龍宮沒了,曾經由他們進行掣肘的其它武林世家、江湖門派趁勢崛起,逐漸威脅到你的地位…”
“那麽你,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嗎?”
秦瑝從言語到氣勢皆是步步緊逼,甚至還說得是有那麽些道理。
連王伊寧都有些驚訝的佩服他,這也能編得出來了。
“大家可再結合我所說的第二點,仔細想想。”
秦瑝隨即轉過身去,麵朝著殿上的其餘眾人及士兵們、高聲繼續道,“這王大人正是借了琿王爺與焦宮主相爭多年這一點,將嫌疑完美地轉移到了琿王爺頭上。畢竟和自己相比,琿王爺跟焦宮主的仇怨可是要大得多了!”
“而且,還遠不止如此——”
“雖然當晚,王大人確實有上山助焦宮主退敵,可這也隻是他的計劃之一而已。因為當晚領導進攻、並與他們交手的,確實也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位同夥。隻不過…此人到底是何人,目前帶了南麟劍與金盔甲去了何處,這茫茫天下,早就不得而知了。”
“而當他在‘擊退’他的同夥後,焦宮主被他這所謂‘以德報怨’的精神感動,就在昨日,便交給了他一筆贈禮。火龍宮幸存的弟子、洛家樓的跑堂夥計們皆可作證,共有十幾箱之多!”
“最後,就在他拿到這些東西後的次日,他再在聖上麵前‘解決’這起大案,加上他尋到藥材的功績,最終,為自己換到了從武功到官位、再到人情的三重回報!並且事後,還能全身而退,從此與這些事再無瓜葛。”
扯了一大堆後,秦瑝轉過身來,直接指向王伊寧、自以為得勢的繼續道:
“綜上所述,王伊寧,你就是這起案件的元凶,已是情報確鑿、線索齊備、板上釘釘之事了!——”
此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王伊寧去。
隻是這回,他們所看到的王伊寧,卻與剛才是截然相反了:甚至在秦瑝眼中,此刻王伊寧的反應,詭異得令他感到甚至有些驚懼!
“嗬嗬…是嗎?”
王伊寧閉著眼、盤著手,臉上是一抹一邊嘴角歪咧而開的、自信萬分的嗤笑。
沒有別的原因,隻因在此期間,他已想出來了對付秦瑝的招數!
……
“嘖嘖嘖,秦瑝啊…”
王伊寧搖搖頭道,“我早說了,你來此,就是任性的胡鬧了一番而已。你剛才的那些話,盡是些廢話,全都是站不住腳的…”
秦瑝聽得登時是眉頭緊鎖、難以置信:“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秦瑝,你還沒發現嗎?”
王伊寧說著,當即猛睜雙目、露出了他那攝人心魄的金色豎曈,抬手指向了秦瑝,用起比他剛才更響亮的聲音、反駁著道:“你剛才的話裏…全都是破綻!——”
“什、什麽?!”
秦瑝被這一句驚得登時退開了數步去。
“現在,輪到我來反問你了!”
王伊寧瞬間扳回了局勢,指著秦瑝、厲聲喝問起道,“你說我是這起案件、最大的受益者,這我可就不明白了。在座的諸位,十有八九都是這宮城人。大家可是都十分清楚的明白一件事的,那就是:火龍宮雖是渚州最強,但是若要同你隼陽門相比,可是遠遠不夠的!”
秦瑝驚詫:“你!”
王伊寧繼續道:“自四十餘年前、你祖父秦正武當權起,秦氏在他手上曆經了多年發展,早已強勢崛起、雄立南海,成為整個黑翳王朝的海上霸主了!然而,你們的霸權隻停留在海上,在群雄並立的五州大陸上,你們的勢力可說是星火薪柴、螢火微光而已。”
“可惜,秦前輩直到去世,也未能再踏出更宏偉的下一步了。而作為這樣一位當世英雄的長孫,你秦瑝,是不容許自己絲毫有損先輩的名聲的。秦氏能繼續崛起,更是你秦瑝心底的願望。”
“而距你們最近的,可說就在你們‘家門口’的、第一顆必須拔除的釘子,便正是焦宮主所在的火龍宮。正是有他們焦氏在宮城立踞,才大大阻礙了你們秦氏,向大陸打開門戶的這第一步。”
“相比之下,我一人的‘升官上位’、‘武功進步’,怎堪與你們秦氏無數子弟千秋萬代之基業所相提並論呢?這到底哪方利益更大,大家夥們看得明白嗎?”
王伊寧說罷、收回手來,氣勢上可謂是直接即倒轉了。
就連黑翳泉,此刻都在佩服這小子、能迅速想到這一點來進行反製,從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
而在後邊聽著兩人輪流爭執,被二人的思想與言論牽著走的眾士兵們,這時便也‘人雲亦雲’的開始愈發覺得、似乎他的話更是有道理了。
“而且,還遠不止如此——”
王伊寧盤著手繼續道,“火龍宮的滅亡換來秦家的崛起,這還隻是大局上的利益,於你秦瑝本人,也更是有利。你借著我正好在宮城的時機,想方設法,在這一天到來時、便可如此般的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嗬!但你還是把我王伊寧,想得太簡單了!”
“你!你胡說什麽?!”
秦瑝開始嚐試回駁,“我為什麽要推給你?這些是你自己犯的事,我隻是來破案,來指證你而已…”
“很簡單…因為,你的嫉妒之心在作怪!”
“你說什麽?!”
“沒錯!——”
王伊寧嗤笑著繼續道,“我王伊寧憑實力,當上欽差,取到了藥材,本就該論功行賞。但你秦瑝嫉妒…你來找我比武,卻被我一招製服,你雙腕上還留有十個指印、便是我昨天一擊擒破你留下的!”
“於是…你看到我年紀比你小,武功、官位、功績卻都比你高,妒火中燒的你便終於心生歹意,編出了個這樣的故事,來栽贓嫁禍於我…既能從大局上為秦氏謀利、還能在私心上為自己滿足!”
“而比你優秀的大有人在,你卻為何偏偏嫉妒我王伊寧…這就不得不從更久遠之前的一場比武說起了…”
王伊寧說著,靠到了秦瑝的身前、繼續歪嘴一笑說道:
“秦瑝少爺,現在這個大殿上,還多得是人記得那事、甚至親臨現場呢。你覺得,我該不該撕開你那脆弱心底的傷口,再將那事提起呢?”
然而,當他說到這份上時,便已相當於撕開一半了。
殿上確實有許多當年在現場之人,他這麽一說,各個便已直接想了起來。
並且這時,一直站在一旁圍觀的所有夥伴們,也都完全消去了他們心中的緊張與擔憂。
他們皆已看明白,秦瑝此刻已經完全輸了。
就連剛才衝動得要拔劍的武浩,此刻也已是站在一旁盤起手、十分得意的咧嘴笑著,看著秦瑝那逐漸失控的臉色。
“王伊寧…你!”
秦瑝的表情此刻是憤怒到幾近扭曲,“我…我跟你討論案情,你扯這些事情!你這豈不是…豈不是…”
“行了,秦瑝!”
在他還未往下繼續說出時,便被座上的皇帝黑翳泉打斷了。
黑翳泉的表情也從笑容中恢複為了平靜,麵對著皆轉頭看向他來的眾人,他則看向秦瑝、神色嚴厲的開口道:“秦瑝,你口口聲聲說,王欽差之所以辦此事,是由於他與焦宮主有怨在先。可大家都沒有忘記,要比仇怨,似乎你對他,要比他對焦宮主,可卻是深得多啊!”
“聖上!這!”
秦瑝登時驚愣住了,這話他確實無法反駁。
“所以,又怎能排除,你也是來陷害王欽差的,這一可能呢?”
黑翳泉嚴肅說道,“況且,你說他有同夥…卻又隻說得出他跑了,給我們拿不出任何關於此人的名姓、長相等的線索與蛛絲馬跡,更別談證據了…那麽,這與‘捏造’是有何區別呢?”
“所以,你這些推測,確實是站不住腳,就暫且先打住吧!”
“聖上!——”
秦瑝頓時變得焦急了起來,“您怎麽能這樣!這家夥要栽贓陷害的,可是您的兒子呀,您居然還放任他?!”
“閉嘴!”
黑翳泉登時蹙眉,厲喝一聲,指向大殿一側說道,“給朕站到柱子邊去,直到審判結束,不可再發出一絲聲響!”
“…是。”
秦瑝默默低下了頭,而後轉身,神情黯然的走向了聖上所指的位置而去。
“好了,這小子的胡鬧結束了,咱們說回來——”
……
在眾人的注視下,黑翳泉的神情再度回歸了平靜。
隻見他看回了高座下的金毯前,那個一直雙膝跪地、剛才沒有講一句話的琿兒,開口說道:“那麽,琿兒,對於此事,你可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嗬嗬。”
黑翳琿是連看也沒看他,垂首無奈,搖搖頭輕嗤說道,“我隻想說,真的不是我…可是我怎樣說,又有用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