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王府密室
“…什麽意思?”
王伊寧眉頭怒蹙道,“焦宮主,你懷疑我王伊寧?”
今日他被秦瑝錯怪,早已窩了一肚子火氣。
又在此刻,被焦宮主親自找上,被一股隱藏在體內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何緣故的焦宮主的內力,而再度被冤枉。
想解釋都不知該從何說起,王伊寧是愈發感到不悅。
“哼,不然呢?”
焦燁放下了手指,卻仍好似不肯放過的樣子,“你剛才不是自己也說,《炙炎心法》是初次見,火麒麟桃是初次吃,除此外再未練過其它功法麽?那麽,你又該如何解釋在你體內的,我焦燁的內力呢?”
“我無法解釋,因為我自己也不知是怎一回事。”
王伊寧搖搖頭、堅決否認道,“信或不信,就隨你了,總之我王伊寧絕不會故意做出這種事。這些功力你若需要,你隨時取回去都行。”說罷便轉過身了去,不想再看焦宮主。
“取回去?開什麽玩笑。”
焦燁冷嗤了聲道,“我要是有這種武功,我何必這時才來找你?我豈不今天在府邸裏就吸回來了?”
王伊寧轉回身來、不耐煩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麽樣。”
焦燁神情冷漠道,“要知道…即便隻餘七成功力,我一擊‘龍舞赤炎’照樣可以將那黑翳琿打殘,逼得他必須吃一枚雲白仙果、才可繼續與我交戰。那麽,若是我真能全力施為,也許當晚便已解決他了。”
王伊寧盤起手,對此不想回答。
焦燁繼續道:“所以,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當真以為,自己是在‘行俠仗義’或什麽‘以德報怨’了!畢竟正因是你吸走了我功力,我隻差那麽一點,我才沒能攔住他!”
“火龍宮滅門、上千子弟的死,你王伊寧…也是有責任的!——”
“而我焦燁,在經此一劫後,仍既往不咎,對你吸走功力之事不做追究,反而還贈你們功法、劍術及靈桃,就是要來提醒你,催促你,趕緊加快調查案情的!越拖下去,元凶越容易脫身,真相就越難重見天日…”
這些話語,焦宮主說得是像模像樣。
但王伊寧,卻是再難以隱忍下去了——
“焦宮主!”
隻見他厲喝一聲,打斷了焦宮主,似是連同白日時積壓的情緒一同爆發開來了般、神情極是憤怒的指著焦宮主喝道,“我王伊寧還以為,經此一難,你這家夥的性情會有些改變,結果還是這般的令人厭惡!難得你會送我們這些,原來也不是真心相送,而是指望著能占口舌之利呢!”
焦燁登時被王伊寧嚇了一跳,登時也眉頭緊蹙而起。
“那我可跟你說,這些東西,我原本就不曾想要,你也隨時可以拿回去!但是你火龍宮的滅門案,我仍會繼續全力協助調查。”
王伊寧厲喝道,“我也早說過,我幫你們不是看在你的麵子,而是為了晁大哥與熒夢師姐,還有無辜慘死的火龍宮長老、弟子及焦氏族人們,我隻是在幫他們而已!對我而言,這就是俠義之舉,輪不到你這老頑固來幫我詮釋!”
“而你,居然還敢說,你攔不住那神秘人是因我吸走了你功力,還把責任怪罪到了我頭上…焦宮主,你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實在是令我王伊寧惡心!”
“先且不說,我到底有沒有吸你功力。”
王伊寧嚴肅道,“即便是真有,甚至就算我是故意的,可那又如何呢?滅門那晚,難道我沒有去幫忙嗎?我同他鬥了幾百回合,你難道當時瞎了嗎?你為何會被我吸功力,難道你沒有想過嗎?!你說是在替你解毒的時候,好,那輪到我來提醒你——”
“我之所以給你下毒,完全隻因被你們的‘麒麟大軍’包圍、而必須設法脫身而已。”
王伊寧繼續道,“而我又之所以會出現在火龍島,更是隻因你出於自己的私心,囚住了阿浩、安姐姐及水手們,而我必須要救出他們而已!更別提,你甚至還殺掉了範船長及官兵大哥他們,焦燁,你自己手上的血債、可是也要償還的!”
“而曆經這麽多我還願意幫你,我才是大慈大悲、菩薩心腸的那個!”
王伊寧放下手指,盤起手、看著焦宮主道,“而你這個老頑固…從頭到尾是如何?嗬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
焦燁被王伊寧一番回答,嗬斥得是無法反駁。
無論從氣勢上還是道理上,王伊寧看似都已贏了他。
“多餘的話,我也不與你囉嗦了,焦燁。”
王伊寧眼神冷漠道,“我今夜還準備去王府一趟,勞煩你不要再站在此處,擾我清修,亂我心緒!從哪來,回哪去吧!——”說罷擺了擺手、便轉過身去,不想再理會他。
“王伊寧,你小子…”
焦燁自知理虧,便也不再多說了。
再者,黑翳琿與火龍宮的事都未曾解決,這王伊寧吸他功力之事,可還得往後排了。
於是,他便也搖搖頭、轉過身,抬腳在正脊上邁開了數步去。
隨後,便見他運功施法,一如剛才一般、製造出了一道一丈來高的火柱傳移之術,踏入其中後,隨其一道消失無蹤。
而在他消失離去的同時,王伊寧則轉回了身去。
看著瞬間變回一片空蕩的正脊,他心中頓時是若有所思,甚至是漸生遲疑。
自從那道被他們誤以為是煙花的信號彈炸響開始,他趕去火龍宮,與神秘人交手,跳崖救阿梅,直到後來的展開調查、以及數次潛入王府搜找線索…明明他所在做的,就是在尋找真相,在為查出事實而努力。
火龍宮會被滅,他從頭到尾皆是不知道的。
可是今天,他卻會被秦瑝怪罪,甚至被焦宮主怪罪,莫名其妙的擔上了責任、甚至成為了‘元凶’,這…他該要如何是好呢?
若是現在撤出,不僅於公於私都下不來台麵,更是要違背自己的想法…
可若是堅持下去,自己會繼續被誤解成何等形象,更是無法預料。
這樣做,到底值得嗎?
對此,王伊寧陷入了猶豫當中。
而就在片刻後,另一道傳移之術,卻就在他麵前的正脊上出現了…
……
嗡地一聲,伴隨著旋轉著的烏黑光球,一道高大魁梧、白色長發的老者身影從中踏出,那熟悉的身形與內力氣息,讓王伊寧一眼即認了出來。
正是說好了今夜在此會合的,當朝聖上,黑翳泉。
盡管氣息不曾變化,但又與上次見麵不同的是,這回的聖上,則是把衣著裝束給換了一通:
隻見這次,聖上終於披上了他那繡滿祥雲的黑底金紋絨領大氅,穿著的是遍布五爪金龍的寬大龍袍,純金的三節棍配在腰間。除此外,兩手還有四指帶上了玉戒,雙腕皆有金鐲子,而最顯眼的,莫過於他戴在頭頂的,那座搖動起來便發出叮當響聲的‘十二旒天子冠’了。
這次,他終於是把自己的皇帝氣派展露無遺了。
隻是仍然令王伊寧覺得奇怪,這副裝束…真的是去幹‘秘密潛入’這種事情的嗎?
“參見聖上。”
王伊寧當即恭敬俯身,作揖一拜。
“免禮。”
黑翳泉應罷,卻在到來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辦正事,先談起了別的事來,“王伊寧,你覺得這個焦燁,他是罪不至此…還是罪有應得?”
王伊寧驚訝:“剛才的話…聖上聽到了?”
黑翳泉點頭。
“好吧…”
王伊寧思慮片刻、而後答道,“說實話,我也覺得很難說。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火龍宮與焦氏,為了自己家族產業的立足與崛起。他能做到這個地步,我是很佩服的。隻是…我還是無法認同他的想法,以及他的做法。單憑範船長他們的死,我…就這輩子也無法原諒他。”
“雖然範船長與官兵大哥們死在了火龍島,可還有更多火龍宮的長老、弟子及焦氏族人們也慘遭了殺戮,他們…都是無辜的。”
“總之,火龍宮的案還得繼續查,而焦宮主的罪,也必須得到審判。”
“好,不錯。”
黑翳泉點了點頭道,“真相很快便會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焦燁,也會得到他應得的一切。而這,就看我們今晚會發現什麽了。”
“那就走吧,聖上。”
“走。”
隨即,便見二人先後走入了烏黑光球內,而後,伴隨嘩地一聲,光球便卷攜著這一老一少、憑空從樓頂消失了。
……
與此同時,渚州王府內。
王府大殿一樓的大堂內,香爐煙氣飄漫。堂內燭燈微晃,四下空蕩得似是無人,但就在最深處的高座前,卻有著最後的兩人。
外披金紋黑氅、內穿淡紫絲袍,須發皆白的渚州王‘黑翳琿’在條案後的大椅上正襟危坐,神情肅穆。
“…整件事就是這樣,王爺。”
而與他相隔約一丈遠的麵前,單膝跪在長毯上的,正是一身輕便黑衣、雙腕佩戴鋼刃,正拱手作揖的秦瑝!
“秦瑝,你確定…你所說的,為你親眼所見?”
黑翳琿撫動著下頷上的碎胡,眉頭緊鎖,“你應該知道,欺騙本王,同犯‘欺君之罪’區別並不大,且會是何等下場的吧?”
“知道。”
秦瑝神情堅決道,“臣下願以全族性命擔保,適才所說,今日所見,絕對屬實!絕無半分虛假!”
聽到這,黑翳琿不禁仰頭閉眼、長歎了一聲。
隨後,便見他站起了身,緩步沿著梯子、走下了高座來,嚴肅的眼神間逐漸變得鋒利起來。
“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那王伊寧?”
秦瑝持續看著琿王爺,繼續問說道。
“本王…還在想。”
黑翳琿背著手、踱步走在長毯上,前後來回的徘徊著,“本王自會有辦法,這你就不必操心了,隻不過…”
“不過什麽?”
急性子的秦瑝繼續追問。
然而,還未見王爺回答時,秦瑝便注意到了,王爺是十分‘剛好’的走到了他殿側香爐旁的那一座兵器架上,並且在言語遲疑著之間,一隻右手已伸出大袍、搭在了架頂上,一副純金的三節棍上。
“隻不過…若是這一幕,被你見到了的話…”
隻見黑翳琿一邊說著,一邊手掌逐漸握住了三節棍,似乎是正要將其拿起來的動作…
這一幕是看得秦瑝,忽地即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琿王爺的言語及動作間,傳出了濃烈的殺氣!
“稟王爺,臣下告退!”
秦瑝當即俯身一拜,而後不等琿王爺示意、便直接自己起身,而後一跳便是數丈之遠的,迅速地即逃出了大堂、離開大殿而去——
其動作可謂是飛快無比。
而這時候,黑翳琿的右手、才剛將三節棍,拿起一二寸而已。
“哼…雖不知,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黑翳琿自言自語說著,將三節棍放回了兵器架上,“但是…無論如何,讓人發現了,總歸是不好。況且,還是秦瑝這小子,這麽一個麻煩的家夥。”隨即搖了搖頭,轉身要走回高座上去。
正在這時,黑翳琿才鬆開不久的眉頭,卻是忽然又瞬間鎖緊!
“這是…父皇的傳移之術?!”
黑翳琿驚詫得兩眼都瞪大了,“他這時候來王府…不來找我,是來做什麽?他這是…去了密室?”
“等等…不止他一人…不好!”
待反應過來後,黑翳琿當即便轉身、伸手抓起了三節棍,直接便從大堂的側門衝了出去,那身影與步伐比之剛才的秦瑝是快出了許多——
……
“聖上是如何知道…那個什麽‘王府中庭的大樹下’,藏有一間密室的呢?還知道那裏機關森嚴?”
“當然知道了,那個密室,可是朕自己修建的。”
“什麽?!”
“很難理解嗎?對了,你也許不知,朕在登基即位之前,受封便正是渚州王。盡管隻當了幾年,二十歲就做了皇帝,但至少也當過。朕就是在當著渚州王時,親手在那府邸裏修的密室。”
“這…好吧。”
轉眼片刻,傳移之術便將二人帶到了另一處。
二人抬腳踏出烏黑的光球,踩到了堅實的岩地上,來到了一處陰暗幹燥的室內空間,這裏僅有四周牆壁上、光亮微弱的火把提供照明,且還發出劈啪的響聲。而他們麵前的地上,正有一樽七尺長寬、三尺餘高的石製大箱。
王伊寧環顧四周,發現背後是一扇封閉的石門。
“我已省去了所有不必枉費的腳程,直接略過前邊的機關,來到了是密室的最深處。”
黑翳泉指著石箱說道,“若要說這密室裏,還有什麽地方能藏東西的話,也就隻剩下這個石箱了。嗬嗬,看起來還挺懷念的,它和五十多年前的差別並不是很大。”
“這麽…直接的嗎?”
王伊寧眉頭緊蹙,隨即俯下了身來,而後又轉回頭、望向聖上問道,“所以…我們隻需打開這個石箱,就可以發現些什麽了,是嗎?”
黑翳泉點頭。
王伊寧轉看向石箱,眉頭緊鎖。
而後兩手伸出上前,憑著他的巨力,緩緩地將石箱蓋推移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