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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事情敗露

  與此同時,在鴆毒林中的另一處。


  一株有十餘丈高、盤根錯節的曲折老樹邊,隻見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從密林中走出,現身於此,正是呂白與安雅。二人背負著各自的兵器,呂白舉著照明的火把,安雅則手提一個包袱,皆仰頭望向高處的樹幹而去。


  在五毒堂之外,越近五毒堂地界的叢林、便越是顯得陰森詭譎,乃至於到明明是烈日當空的正午,也是能被遮蓋得一片黑暗。


  此刻在這株樹前,正是在這樣的黑暗當中。


  一條粗大的樹枝上搭了間小木屋,被用茂密的枝葉遮蓋著,加之此地的‘天然偽裝’,若是不帶著火走到樹前,當真是難以讓人發現。


  呂白、安雅二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點點頭後,便走上前去、動身沿著樹幹向上攀爬,往樹屋爬去。


  二人行動是十分小心,似乎是生怕驚擾了什麽。


  皆來到了樹屋門前後,呂白將火把遞給安雅、而後叩叩敲了幾下門道:“前輩,是小呂。鞋上是幹淨的,沒有沙子。”


  片刻,便見屋門吱呀一聲打開,站出來了個蓬頭垢麵、胡子拉碴、滿臉是傷的中年男子,他一言不發,忙揮揮手示意二人進屋去。將二人迎進屋後,男子還環視了會四周、隨即才關上門。


  走進屋後,安雅呼地一聲吹熄了火把,蹲下將之輕置到了地上。


  屋子很小,屋內的擺設也簡陋無比,除了一張桌、四張打地鋪的棉毯、地板中央的小型篝火堆、以及堆在角落的幾把兵器外,便什麽也沒有了。但除了有一張空毯,另外三張毯上都分別盤膝坐了個滿臉是傷的中年男子。


  加上走進屋的呂白與安雅,此時屋裏便已有了共六人。


  此時,安雅打開包袱、將包袱中的幹糧與用竹筒裝著的飲水紛紛拿出放到桌上,桌上則還有照明與取暖用的油燈。


  “怎麽樣,最近?計劃可準備好了嗎?”關上門後的中年男子轉身問向二人道,“這事越拖下去,對你我可是都越不利啊。”


  “我知道,前輩。”


  安雅點頭應道,“勞煩前輩們等候如此之久了,隻是我們…的確還未找到那個被唐宜捉去的夥伴,我們不能落下他。”


  坐在毯上的其中一男子歎道:“唉…我們都明白。有你們幾位有勇有謀的少俠願意幫助我們,哪還能說是勞煩呢…”


  呂白恭敬作揖:“前輩過獎了,我們隻是奉旨行事而已。”


  另一人則咬牙切齒地說:“唐宜那妖女…殺我們兄弟六十餘人,又毒瘋了三十幾個、下落不明,隻剩我們四人能逃出…如不將她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實是難消我心頭之恨!”


  最後一人眼神睚眥欲裂,卻隻是咿咿呀呀的叫著、比著手勢,從那眼神與手勢間能看出他也激動不已。但從他張嘴時便看到了,他的舌頭已被割去、這才說不出話來。


  呂白道:“而且根據我們另一夥伴提供的情報,這五毒堂裏那個比唐宜更厲害的‘祖師’,十有八九便是當年遁入鴆毒林的‘陰四龍之首’李蒼榮,若是遇上他阻攔…我們是真要全部喪命了。”


  適才開關門的男子走了過來,與眾人一道圍坐在了篝火堆旁,開口問道:“找了這麽久,連我們幾個都找到了,你們那夥伴都沒找著…是不是有可能,真被五毒堂人給殺了?”


  呂白神色凝重:“應是不至於…這段時日我都有打聽到的,五毒堂的人一直都想要王家人的身子來作試驗,如今有個‘送上門’的,哪舍得殺掉呢…我們唯獨隻怕他難堅持下去,早早瘋掉…”


  安雅一邊將早餐分發遞給各位前輩、一邊也說道:“不過他們有靈神尺,瘋了也能治好的。”


  “最好如此。”


  其中一位前輩應道,“還是老規矩吧,若是情況有變,或是計劃開始了,記得來通知我們。”


  呂白作揖應道:“那是自然,前輩。”


  一旁安雅也恭敬作揖,二人隨即便起了身。此時正坐著吃早餐的前輩們便說道:“那就不久留你們了,路上小心,不要被人發現。”


  “明白。”


  “明白。”


  二人應罷後,呂白隨即拾起地上的火把、用篝火堆將之再次點起,安雅也收拾好包袱,兩人同前輩們道過別後,便就此皆出了門去。從屋外將門吱呀一聲嚴實蓋緊、再用枝葉遮蓋起後,此地就仍仿佛什麽也沒有了、隻是一堆茂密枝葉般。


  隨後,二人下了大樹,鑽入深叢中、往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


  廢棄練武場處,唐宜仍在旁靜靜觀察著。


  而與‘弟子’唐止一道,皆將手插在蟲盆中任由噬咬、以修煉著這《五毒邪功》的勞仁關,在安靜的修煉中,時不時的總向唐止詢問起關於五毒堂的大小問題。從細小的往事、陳年的舊事,到唐止知道不多的機密之事、高層之事,勞仁關總在提問著。


  甚至還有許多,是唐止最近才跟姐姐問起、得知情況之事,他也都一五一十的回答給了這個所謂的‘師父’!

  盯著這兩人聊了許久,唐宜越盯越是氣憤、明顯的察覺到了不對,終於知曉為何這大塊頭要教她弟弟武功了…


  原來,是在利用他換取五毒堂的情報!


  “可惡…這個傻小子,這都兩個多月了,不知有多少情況都被他們套到了!”唐宜心想道,“看來…我必須得製止了!嘖,可是這家夥現在自創這個怪招,靈神尺又不在我手,我、我…算了,顧不得那麽多了!”


  隨即,隻見唐宜伸手到腰間的飛刀囊中,取出一柄數寸長的飛刀來,瞄準了底下勞仁關的頭,隨後嗖地拋射出去——


  而勞仁關就仿佛是無意的一般,隻稍一低下些頭,那飛刀便從他腦勺後邊射空過去,砰地一聲打中在了他身旁、練武場的石地上。這一著引得唐止從沉浸的修煉中瞬間驚醒,但當他一看到飛刀,便認出來了。


  唐止驚恐無比:“是、是姐姐!姐姐發現我們了!”


  勞仁關卻嗤笑一聲、仿佛早已料到了般:“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隨即與唐止一道、師徒二人皆抬頭看向了飛刀射來的方向,勞仁關朗聲喝道:“下來吧!唐宜!——”


  隨即隻聞嘩地一聲,唐宜果真從竹冠中落出、輕巧著地。


  待起身後,便見她唰地一聲、兩手即分別從身後各抽出來了把四尺來長的彎刀,神情怒不可遏地盯著勞仁關,“看來咱們是彼此彼此呢,我抓了你們的好夥伴,你們竟然還能抓到我弟弟,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們…”


  “姐姐!我、我…”


  唐止焦急無比,忙將雙手從蟲盆中抽出。然當他正要起身、往姐姐處奔去時,卻是啪地一聲,被身後的勞大哥一隻大手按住了肩膀,登時即是全身動彈不得!隻見勞仁關蒼白的麵孔上、露出了陰冷的嗤笑說道:“關於這一點…唐宜,你可要搞清楚了,你若不相信可以自己問問你弟弟。我可是在自己安靜修煉的時候,你弟弟自己找上我的。”


  “臭小子!你!——”


  唐宜驚怒地看向弟弟,而唐止已是嚇得渾身冷汗、一句話也抖不出來了。


  勞仁關冷笑道:“唐宜…你抓了伊寧去煉毒,這是交換條件暫且不說。可你弟弟擾我清修,我不計較便罷,反還將我的自創獨門武功傾囊相授!若不是我,你弟弟的武功可能有今日的進展麽?你不但不感激,現在反倒還來追究我的責任。嘖嘖嘖,不愧是五毒堂的高人,可當真是美婦的外表下…蛇蠍的心呀!”


  “放開…我弟弟…”


  唐宜眼神中已是怒火中燒,手上兵器雖已就緒了,卻仍是不敢輕舉妄動。


  “嗬嗬,你弟弟分明天生是個修練毒功的好材料,可你這當姐姐的…為何要將自家的絕學毒功封死,一個字眼兒也不肯教他呢?”勞仁關嗤笑道,“唐宜,你若不信可再問你弟弟,這些功夫是不是他自願跟我學的?是不是他每天早上自己來找的我,我從未強迫過他?”


  唐宜聽罷這番話、再度看向了弟弟去。


  而麵對著姐姐那令人膽寒顫栗的眼神,渾身已冒冷汗的唐止、唯有緩緩點了點頭,這時他也看出來要出事了,不敢再撒哪怕一句的謊…


  “可惡!”


  死死攥緊著手中彎刀,唐宜眼神怒瞪得如銅鈴般大。


  “喂,徒弟。”而勞仁關則朝向麵前、被自己按住了的唐止笑道:“你姐姐發現師父偷偷教你武功的事了,現在她想接你回去,還想把師父和師父的朋友們都殺掉。你想想,要是師父們不在了,以後,可就再沒人傳授你、陪你練這門武功了喔,你現在要怎麽做呢?”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唐止早已嚇得動都不敢動,哪還敢回答這個問題。


  然正當唐宜覺察到這個二人皆有分心、便欲突衝上前救出弟弟之際,勞仁關卻又反應了過來,當著唐宜的麵狠掐了一道唐止的肩膀,“啊!疼啊!”被勞大哥的大力捏疼了的唐止叫了出來,使得唐宜才邁出了半步、便又刹住了步子,又不敢輕舉妄動。


  勞仁關看著唐宜、嘴角輕揚著道:“唐宜,若要我放了你弟弟,你知道條件是什麽的。”


  “這!我…”


  唐宜聽罷、慌亂之間,心中隻得飛快編了個借口,“這…你們的‘王小兄弟’早就被我們五毒堂的堂主給接走了!我、我已經很久沒…”


  “你撒謊!——”


  勞仁關聲音雄厚、當即喝斷了唐宜的話語,“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唐宜,你在我麵前還想耍這花招,你可知道,你弟弟早就全告訴我了!”


  唐宜驚詫不已:“什麽?!”


  “哼哼…我知道,你們五毒堂有個祖師,你弟弟在見到我的第一天便告訴我了。”勞仁關冷嗤笑道,“曾經我們幾個疑惑了一段時間,為何在如此隱蔽、卻又規模龐大的堂堂一個‘五毒堂’裏,卻連一個名副其實的堂主都沒有。但是好在,這位堂主,他有一個傻弟弟!”


  “唐宜,你就是五毒堂的堂主,我們已經知道了!——”


  “哼,你們姐弟倆的父親是前代堂主,但過世得早,膝下隻有你們兩個,無法擔起這處理全堂事務的大職。所以,他就把堂主的名頭掛給你,但實權,則都委托給了你們那位強大而神秘的祖師,求他來輔佐你們管理五毒堂!但隨著你這毒婦一天天的長大,你早就想除掉你的祖師,親自掌握堂主大權了!”


  唐宜聽罷,神情驚恐不已。


  她心中隻料想著,這些事明明弟弟是並不知道的,可堂中其他人又不會被這個大塊頭騙取情報…


  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而在對麵,眼看著唐宜陷入驚愕、沉思之中的勞仁關,也如適才的唐宜一般,察覺到了進攻的機會,當即扔掉手中的唐止,一步即猛地躍過丈餘距離、兩三步間即飛快地來到了唐宜身前,烏黑的右手張開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五爪,劃出了黑霧猛地撲向唐宜而去——


  砰!

  唐宜慌忙反應過來、抬刀抵擋,隻見鋒利的彎刀被勞仁關生生用手擒住,卻是難傷他分毫,連他的表皮都割不破!且那股突進猛撲而來的衝勁、透過刀傳到她的全身,更是令她全身都震顫了那麽一陣。


  且也就在她的刀剛被攥住時,適才被勞仁關扔飛的唐止、也同時撲通一聲落地。


  “喔?這刀挺不錯的嘛,竟能擋得住我這一撲。”


  勞仁關用陰冷、犀利的眼神瞪著唐宜嗤笑著說,“…真不愧是堂主用的刀哇,為了防毒,而采用純銀熔鑄。隻可惜,能擋住一個‘毒’字,卻是擋不住結合了‘大力’的毒字。”


  唐宜疑惑著道,“莫名其妙…你、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


  勞仁關笑道,“大…力…之…握!喝啊!”隻見他喝罷,登時右手發勁,那渾厚的力道與濃鬱的毒功一瞬間都匯聚、融合到了他的右掌上,同時,隻見唐宜手中被他抓住、攥緊的那把閃著寒光的銀製彎刀,登時開始喀喀喀碎開了裂紋,隨後,不過眨眼之間…


  砰!

  整把刀刃,都被他勞仁關僅用手力、便給完全捏碎!炸裂開來的銀片、碎粒,登時爆飛四處,嘩啦啦的聲響中散落了一地,看得唐宜是驚詫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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