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稚嫩孩童
‘鐺鐺鐺!’
此番出手太是突然,王伊寧急忙反應、兩手揮槊,都隻可擋下來三柄,然而適才刹那,唐宜所發出的飛刀、卻是不止三柄…
‘噗呲!’
隻見在黑暗中,悄無蹤影的第四柄,直接沒進了他左肩!鮮血飛濺灑出——
“呃!”
登時,這猝然間的劇痛、不得不使王伊寧單膝跪下,左手伸來、緊按住了那傷口處…隻見那刀刃已陷入其中,近寸餘之深!
隻可說,縱使他王伊寧臂力再是大,練習再是久…這大鐵槊在輕盈的飛刀麵前,都‘笨重’了太多!
此刻,他傷口處的血正在‘汩汩’流出,而他則抬起頭,警惕地蹙眉、看向前方去。然而比此更可怕的是,在這一片黑暗中,剛才還在眼前的唐宜、已是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姓唐的…你跑哪去了…”
王伊寧咬牙堅忍著,環視四周、卻是什麽也瞧不見。
片刻,卻聞道輕盈的腳步聲間,一隻執拿著柄飛刀的纖嫩細手、忽地即繞出在了他右肩邊上,而鋒利的刀刃、則也已抵在了他頸旁…是到了隻需一個手抖,便能割開脖子的地步!
緊接著,身後傳來了唐宜的聲音:“不要亂動喔…否則你的小命,今晚就先沒了。”
“嗬嗬…你…真想殺我麽?”
命懸一線的王伊寧,隻得故作鎮定、咧嘴嗤問著說道。
“殺你?哈哈…我殺你作什麽?”
唐宜笑著道,“一個毒不死的,可放心拿來煉毒、做試驗的身子,就這麽殺了,豈不是虧大了?放心,我之前是開玩笑的…我不僅不會殺你,接下來的每一天,你要是哪兒‘不舒服’了,我還會用靈神尺救你呢!哈哈哈…”
“好哇…”
王伊寧眼神堅定,嘴角揚起說道,“那你…可得說話算話了!”
“嗬!”
唐宜冷嗤了聲罷,隨後,隻見從王伊寧的左背上方、她另一隻手也毫無聲息地伸了過來,似是撚著什麽細小玩意,竟直接從王伊寧的那傷口塞入了其中!隨之,王伊寧便察覺到了一陣,如白天練《五毒邪功》時、那被群蟲噬咬的痛感,開始從左肩傷口處傳來…
隻是這回,這撕裂感是在他的傷口裏,十分詭異地正不斷遊離、蠕動著,在他的體內亂竄著…且還越陷越深!
不僅如此,甚至連他的‘蛇鱗’此時也沒有浮現出來、為他恢複傷勢。
“你…你做了什麽…”
王伊寧咬牙,一邊堅忍著、一邊問說。
然未待唐宜發話,他卻是在劇痛當中、餘光一瞥留意到:自己那傷口處的血、竟然迅速地止住了。
“這東西叫作‘蠱’,簡單來說,就像小蟲子一樣。”
唐宜嗤笑著解釋道,“不過呢…有的蠱帶毒,有的則沒有,也就是說,蠱和毒並不相同。王家人麵對‘毒’字、雖可無敵於天下,然隻需換另一種玩法,你們便無可奈何了。用蠱要殺你們,還是挺輕鬆的——巧的是,這樣的蠱,我們五毒堂裏也多得是。”
“嗬…嗬嗬…”
忍著連陣怪痛,王伊寧不由問道:“所以…你要做的什麽‘試驗’,這就開始了麽?”
“不,還沒有。”
唐宜笑道,“我剛才給你種的…隻是一條,能讓你好好聽話的蠱而已。你接下來還要麵臨的、比這千百倍更甚的疼痛,還得明天才開始呢,哈哈…”
話音剛落,她持刀抵在王伊寧頸邊的右手,便就此拿開了。
同時,他左手也伸上來、替王伊寧將他傷口上的飛刀、給硬生直接抽扯了出來——
王伊寧終於得以站起來,遂當即轉過身去,而唐宜正站在他身前。
此刻,二人相距不過尺餘。
王伊寧正眉頭深蹙、神情凝重地盯著唐宜,想開口,卻又不知說些什麽。而唐宜則是一手叉著腰,眼神冷戾,嘴角上揚、露出著輕蔑的微笑…
二人就此般、各自靜佇著,誰也不說話。
現場的氣氛,繼續進入了一陣詭譎並陰森的沉默當中。
……
次日,十月十一。
清晨,天剛蒙蒙亮,住在竹樓裏的眾少年們、便依次睡醒起身了;呂白與安雅帶上了各自兵器,一早便離開了住處,動身開始去‘逛’起五毒堂來——尋找關於失蹤被害的大內精英百人的蛛絲馬跡。
武浩緊隨其後,也背上他的寬刃大劍出發,不過他是與呂、安二人分頭行動:
他要去找的,是那被宜姐帶去不知何處‘煉毒’的伊寧。
最後,周師父帶著勞仁關與禾木出門後,先是找了一處練武場,給阿達安排、指導了關於今天《五毒邪功》的練習後,便將他一人留下,而後自己帶著禾木出五毒堂去、到林子裏帶她練習馭獸術去了。
才辰時許,這眾人居住的竹樓、便已空空如也。
之後,過去了不知多久。
五毒堂中,在某處練武場內,布滿切痕的木樁、密麻刀孔的靶子,在這數丈方圓的場子裏遍地都是。而除這些外,整個場地中央僅有一人、是個正盤膝坐著的大個子,其外便是空曠無比;
此時,隻見這個大個子,正將兩手齊放入在一樽放滿了‘五毒’的瓷盆內。
‘喀喀喀…’
盆裏那些密麻的、仍在翻滾或是爬動著的小蟲們,也正一刻不停地、如饑似渴的噬咬著他的手掌。
他兩手的肘部以下的皮膚,已是在鼓脹、爆起的青筋間,變得是一陣紫黑。
而此人,正是修練著《五毒邪功》的勞仁關。
這時的他正兩眼緊閉、努力堅忍著…雖經了昨天半日的練習,這些蟲咬已習慣了許多,可繁密襲來的錐穿刺痛仍然存在的,仍需令他咬緊牙關。
況且此時,他也不斷想起伊寧,自己總是無法靜下心來。
他人現在到底被帶到哪了?
他正受著怎樣的折磨?
一想到這,勞仁關便總是愧疚不安,無論昨天那些心安之言、說出過了多少回…當這一刻真正到來時,他的心緒仍無法平靜。
“呂哥…小雅…你們一定要快些,要快…啊…”
一邊想著,勞仁關是一邊眉頭緊鎖,漸漸沒法再定心凝神了。
片刻之後——
“喲?你是哪兒的,怎麽以前沒見過你呀?”
隻聽得一道稚嫩孩童的聲音、從背後傳出,驚醒了正修練中、心緒紊亂著的勞仁關,令他是登時兩眼猛睜。
轉頭一看,乃是個還不到六尺高的小男孩,來到了他旁邊。
隨即,勞仁關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小男孩看起來,不過八九歲模樣。身穿布衣,披散著才及肩的褐發。幾柄飛刀用繩子串起、係在腰間,和他的小個頭一比,簡直像是手持用的短匕一樣。
而他的脖頸與手腕間、則與平時的唐宜一樣,掛滿了獸齒、項鏈等飾物,動起來相撞、還會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響聲…
勞仁關漠然問道:“…你是誰?”
小男孩卻是:“嘿!我先問的你,你怎還問起我來?”
“嗬嗬。”
心情鬱悶的勞仁關、便隻冷嗤了一聲,“愛說不說,不說便罷。”隨即轉過頭去,繼續平定心緒,不再理會這小子了。
“你這家夥倒奇怪了!”
小男孩疑惑著,便繞來了勞仁關麵前。但很快,他便留意到了勞仁關的兩手、以及他正做的事,不由繼續問說:“咦?你正做什麽呢?這些東西…你哪兒弄來的?”
勞仁關沒有理他。
小男孩頓時急了:“嘿,大個子,我正問你話呢!怎麽不理人呢!”
勞仁關終是有些不耐煩了,遂睜眼應道:“小屁孩,我一定得理你嗎?再說,你不是這‘五毒堂’的人麽?我在做什麽,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嘁!瞧你這話說的!”
小男孩嗤笑了聲,“…我要是看出來了,我還問你嗎?”
勞仁關道:“那你為什麽看不出來呢?我看是你平時,都不好好用功修練吧!真是,你可把你們這個響當當的名聲敗光了呢。”
“你、你啥意思呢?!”
小男孩臉色頓時僵住,指著眼前這大個子便叫道,“你才不用功修練呢!哼,要不是姐姐成天說我年紀還小、拿這個理由來搪塞我,就不讓我碰這些玩意,現在這五毒堂裏還指不定誰毒功最強呢!”
勞仁關道:“嘁!你姐姐?誰?”
小男孩的表情此刻卻又頓轉興奮:“哈!被我抓到了,你果然是外邊來的吧!”
勞仁關不由疑惑:“啥意思?”
見這大個子有此一問,小男孩卻是露出了驕傲,便是抱起手、盤膝坐下,咧嘴笑著道:“哼哼,我告訴你,大個子,這個‘五毒堂’裏,可沒人不認識我姐姐!除了祖師以外,所有人見到她,可都得尊稱她一聲‘宜姐’的!——”
“噢…原來你小子是唐宜的弟弟。”
勞仁關冷嗤一聲笑道,“那…你剛才說的‘祖師’又是誰呢?”
小男孩道:“哼,你先告訴我你是誰,你從哪兒來的,你這是在練什麽毒功,還有,你這些玩意是哪兒弄來的!”
“這有何難!”
勞仁關嗤笑道,“看來,你姐姐還沒跟你說呢,我是這林子外邊的人、隻不過是她‘請’回你們五毒堂裏作客的客人而已,除我以外,還有幾個大哥哥、大姐姐呢,你接下來的日子裏、可還要見到幾個生麵孔。”
小男孩指著瓷盆繼續問:“那這些東西呢?”
勞仁關道:“這個啊?這不就是《五毒邪功》咯,也許你姐姐是怕疼著你、才不讓你修練吧!哈哈,不過可能將來,你姐姐或者你說的祖師會教給你。至於這些蟲子,則是我師父替我找來的。”
“那、那…”
“好了,小屁孩!我可是答夠了,現在輪到你說了!”
勞仁關打斷了小男孩的話語、冷嗤著道,“我知道你姐姐在這地方挺有本事,不過看樣子,好像這個‘祖師’聽起來、可比你姐姐厲害呀!這又到底是怎一回事呢?——”
“我、我…”
小男孩話語有些踟躕,“…呃…其實祖師的事,我是不太清楚了啦。”
勞仁關疑惑:“啥?你…”
小男孩登時急切道:“真的!我隻知道在我們五毒堂裏有這麽個人,我姐姐每天都要給他送‘飯’,可是…別說他厲不厲害了,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長啥樣、是男是女了,我甚至連見都沒見過他!而且更別說我,整個五毒堂裏,好像也隻有我姐姐見過他…”
聽到這,勞仁關眉頭漸漸蹙起。
聽這小屁孩的描述,看來這裏還有這樣一號藏匿著的人物…從每日送飯,到唯一見過麵之人,隻此隻言片語,便足以確定幾件事:
首先,那個毒婦‘唐宜’在五毒堂內,絕對是權利、地位的一把手。
其次,雖仍不清楚其實力深淺,但至少那個所謂的祖師,排位肯定是在唐宜之上的——
不是這五毒堂的堂主,也肯定是什麽位高權重、且實力深不可測之人。
小男孩此時忽道:“對噢,我想起來了。”
勞仁關疑惑:“嗯?”
小男孩道:“我想起來,姐姐跟我說過,我們祖師的確是很厲害。而且,他跟我們這些在林子裏土生土長的人可不同,跟你們一樣,他是幾十年前、從林子外邊來的。”
“什麽?!”
這番話帶來的突然震驚,顯現在了他勞仁關緊鎖起的眉頭上。
但很快,他便平複了心緒。
來到五毒堂的第一天,這個小屁孩的巧合出現,便算是讓他套出了許多有用情報。盡管還沒能回去通知呂哥他們,但至少,心中對伊寧的鬱結終於是成功放下了一些——
將來若要強闖出林,這個‘祖師’,恐怕就是整個五毒堂裏、他們要麵對的最大的麻煩了。
“多謝你了,小屁孩。”
勞仁關微笑道,“你算是給我們立了件大功呀…我要是有什麽獨門秘籍,我都想賞給你了。”
“嗨!”
小男孩卻是一撇手、對此顯是不在意,“別老這麽叫我了,我可是有名字的。再說,老這麽叫也挺難聽的。”
勞仁關笑問:“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小男孩道:“哈!我不就是叫‘唐止’咯!‘止’就是停止的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