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秘林真相
隨著這鱷魚從水中突然衝出、又轉瞬撲下，那掀起、砸開來的泥沙與水花，是頃刻間即灑滿了河岸上眾人的全身，地上也淋得到處都是。隻見此刻，它半身浮在水中，轉動著的血色豎曈、加之那超出平常鱷魚近五倍的體形與身長，無不是令人提心吊膽、驚恐萬分。
而猩猩泡泡見到，則是一掃先前的凶煞神情，咧嘴笑開，擺出了人類的那一套抱手姿勢看向水中巨鱷去。
“哈哈哈——”
頓時，隻聽得‘馭鱷尊者’周藍那爽朗的大笑聲，便見站在岸邊的他轉頭過去，看向少年們咧嘴笑道：“這下…你們該是開夠眼界，該是知道老夫不是‘徒有虛名’的啦！”
然令他意外的是，少年們不僅沒有任何驚訝、更是沒有一個有露出好臉色…
就連剛才最是期待的禾木，此刻，也因被泥沙與河水給弄髒了一身、而神情難堪地嘖嘖嫌棄著，並與在場的另一個女孩安雅一樣，都在不斷拍打著身上以及衣物上沾到的髒汙…
周藍的笑容逐漸消失，此時，幾乎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著、誰也沒開口說話，現場的氣氛一度尷尬住。
過去了許久，周藍才神色平靜地問道：“你們…就這個反應麽？”
眾少年們都互相看著彼此，不知該說些什麽。
呂白則苦笑著道：“呃…雖不知還能否有下次，如果有的話，還是希望周大俠下次若要叫您的‘帝王大鱷’出來之前，至少先提醒我們一聲，讓我們可以躲到不會被淋到的位置吧。”
“行行行。”
周藍無奈道，“隨後轉看向泡泡說道：“那個…泡泡，就麻煩你多跑一趟，回去幫咱把行李物什之類取來吧。”
泡泡俯身抱拳以應，這猩猩模仿起真人的動作來、真是惟妙惟肖。
而後，即見周藍舉指運功，在其頭頂上‘嗡！’造出了一道傳移之陣來，隨即，便見泡泡屈膝一躍、進入了其中。目送走了泡泡後，周藍轉望向少年們道：“行了，先‘上鱷’吧，咱們今天就乘著它、沿河深入就行。待會在路上，想知道的我都會一一跟你們解釋清楚的。”
呂白搖搖頭道：“周大俠，我們現在隻有最重要的第一個問題想知道。”
周藍道：“什麽？”
呂白道：“那個地方，它到底叫什麽名？”
……
“五…毒…堂？”
武浩聽到這三個字，笑容便也消失了、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唐宜則隻抱手輕笑道：“是啊，‘五毒堂’！小武少爺，想來你也該不是個不識字的粗人，能想象出是哪三個字吧？”
武浩眉頭深蹙著道：“當然。”
隨著小舟們的繼續前行，深林中的氣息愈發陰森而詭譎。與同一時刻、遠方的周大俠與眾少年們一樣，在此乘舟前行的唐宜、武浩及六位少女，也沉默了那麽片刻…
不過多久，唐宜便轉身朝著武浩，在他麵前坐了下來。
而武浩神情凝重，抬頭看向她去。
唐宜盤著膝，一手擺在白嫩的長腿上，另一手則肘靠著舟舷、托撐住下巴，便這麽斜看著武浩。二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唐宜才開口道：“怎麽，小武少爺怎麽突然不笑了呢？”
武浩也不避諱：“因為我一想到接下來…伊寧將要遭遇的，我就笑不出來。”
“明白，理解，畢竟發小嘛。”
唐宜笑道，“我們這兒的兄弟姐妹們，全都是鴆毒林裏土生土長的，沒一個從外邊進來，人人都是發小呢！”
“哈哈…宜姐說的是呀！”
“哈哈哈…”
宜姐話音未落，正撐船的幾位少女們便都被她的話語給逗樂了，唐宜也轉頭過去、看向她們，咧嘴微笑起來。
武浩細思一陣，雖也明白、然也隻有是“唉——”長歎一聲罷。
現在他正被綁著、要帶回她們‘五毒堂’去，他也能想明白，宜姐說過的‘條件’，呂大哥他們也是不得不答應了。就算他們三個不答應，但他能想得到，伊寧定會為了救他、而自願接受，而後被送進來交換的…
盡管此刻，有了剛才誤會的一點愧疚，可他武浩對呂大哥他們三個，仍抱著最起碼的謹慎。
然對伊寧，他是完全信任的。
看著那坐在船尾、兀自低著頭的武浩，唐宜又輕笑道：“對了，小子，你知道嗎？不是我唐宜亂說，這事呢，一開始還真不是我提起的。你可要知道，昨晚上我跟老周談好的內容，他說的可是不動他徒弟、加上保你們‘四’個，而你的發小伊寧，是可隨我處置！”
“嗬嗬，你的話…暫且不論真假吧…”
武浩冷嗤了聲答道，“若照你這麽說，我之前沒砍錯人咯？的確是他，一開始就想殺伊寧？”
唐宜搖搖頭道：“不不不，你別又誤會了。他當時可是拍著胸脯說，任我怎麽試，我絕對殺不死那個伊寧！哈，我當時還好奇呢，他卻一定要跟我賣個關子。我這才想到提這個條件，直接把那小子抓回去試試的…嗬嗬，反正任你們在五毒堂裏慢慢查，也絕查不出什麽來。”
“這…”
聽到這番話，武浩沉重的神色間、不禁浮起了絲絲遲疑來：若宜姐所說為真，那周大俠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思考了陣，武浩遂開口道：“宜姐。”
唐宜笑應：“小少爺，怎麽說？”
“我想知道，你們得到伊寧後，要怎麽‘煉毒’？”
武浩眉頭緊鎖著問說，“還有…你們五毒堂在這林子裏躲了四百多年，都幹的是些什麽？”
“嗨呀，煉毒嘛…還能怎麽著？”
唐宜笑答道，“不就是把他鎖著，拿他來做些試驗嘛！像是什麽，配了什麽新毒、新藥呀，用他身子來試試效果和反應啦。或是我們養了一大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動物們，試試它們的毒性如何呀，就諸如此類啦…”
這些話，唐宜都是麵色不改的、輕鬆的笑談而出。
然武浩在麵前、卻是越聽越不忍心，瞳孔愈發瞪大，她笑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麽刺耳…
再想象出那一幅幅情景，更是誇張、恐怖無比…
唐宜繼續笑道：“至於我們五毒堂都幹些什麽，都說這麽多了，聰明的小少爺也該想象到了吧？”
武浩隻搖搖頭：“我想不到，請你說明白些。”
“嗬嗬…”
而唐宜則隻撲哧一笑，同時，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鋒利起來…
……
“四百多年前，當時的‘鬼羅怪盜’唐古與國師李博，都是毒功、醫術、武功俱列巔峰之人，所以天下安定以後，他們住進鴆毒林、走進最中心來，便聯合創立了這五毒堂。將他們的功夫、知識、財寶之類…都傳承了下來。再加之後人的慢慢豐富，這便有了這今日的五毒堂。”
周藍詳細地解釋著，麵前則是正認真聽的少年們。
此時此刻，眾人正盤膝圍坐在那厚實、堅硬且寬大的鱗甲鱷背上，一點兒也不覺擁擠。不僅不擠，在鱷背上的另一處，更是還能堆放下他們那些、已由猩猩泡泡取來了的行李兵器之類。
而猩猩泡泡適才忙完這一出後，便由周大俠‘收回’去了，至於回了哪，沒人知道。
帝王鱷浮在河道上，緩緩且穩當地、左右搖擺前進著。
比起泛舟前行的少女們，這邊行進的速度乃是要快一些，而且與守夜的兩隻紫蠍一樣，仍是絲毫不費他們氣力的那種。
少年們每個就仿佛是在聽長者講故事般，而周大俠也繼續講著：
“除了封閉排外，五毒堂基本同武林中的其它門派沒什麽分別。甚至在這，他們也是家族掌權，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了，是唐姓與李姓。那既然是個門派，平時還能幹些什麽呢？無非是練功了。毒功、醫術你們都知道了，沒什麽好說的。至於江湖上五花八門的武術，五毒堂練的又是啥呢？”
“飛刀唄！還能是啥…”
勞仁關撇著嘴冷嗤一聲笑道，“這還用您說？這都領教過多少回了…”
周藍也連連點頭、無奈笑道：“是是是，的確是飛刀…不過呢，除飛刀外，包括射術在內的、各式獵獸的技藝也是他們專長。再除去這些，五毒堂中其實也還有懂‘馭獸術’之人，雖然少，僅有幾個，而且比不上老夫我，但有還是有的。畢竟這種功夫，本來也就不是我的獨家技藝…”
呂白點了點頭應道：“…嗯，可以想象。”
而此時，在旁的王伊寧也已明白的點了點頭。才剛蘇醒沒多久，他已能理解明白、師父所講的一切了。
從適才初登鱷背起，‘馭鱷尊者’周藍便開始先同‘小王’講解了在蛇蠍沼發生的事，從唐宜的現身與解釋、提出的條件，到阿浩的誤會與被擒，再到他陰陽相衝、走火入魔的詳細情況等等。
而說到這，王伊寧也終於把自己的‘秘密’分享出來了。
至此，夥伴們便都知道了：六年前伊寧被皇上單獨找過、那時便得到了《衡道心法》與兵符，以及居住在宮中兩個月，在皇上親自指導下、將此門心法完全練成等之事。
同時，王伊寧也得知了，在金象靈榷被封的情況下，自己運功已無法使出金象的內力——
也就是說，他已無法再運動《衡道心法》了。
畢竟，這門心法會與毒功衝突，為免自己第二次相衝、再發生危險，也隻有作此法了。
講完了伊寧的事，周大俠便繼續跟少年們講回五毒堂了，這才終於到了剛才的那番話語。
不過，他並未說出伊寧的那‘蛇鱗’之事。
“五毒堂的人們呢，在如此險要的鴆毒林住了四百年，把這地兒都幾乎摸透了的鑽研著他們的毒功和醫術。唐大俠與李國師那些絕頂的毒功、醫術，也隻有他們得到了真傳，放眼全天下，若論醫術，是絕無人能與五毒堂爭第一的。”
安雅點頭應道：“是啊，畢竟有李國師的真傳，醫術這方麵，不必想也能理解。”
禾木則是好奇問起：“啊？那毒功的第一呢？”
“哈哈…”
周藍大笑著，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指向了麵前、正盤膝在那深思著些什麽的小王去，“正是他們‘白蟒山王家’！”
這一著，引得是在場少年們全都看向了伊寧去——
禾木頓時驚呼：“什麽？！”
勞仁關也驚得兩眼瞪大、抬頭看著師父：“不、不是吧？他們不是已經…已經是什麽‘天下第一長兵家族’了嗎？怎麽毒功又…而且、而且還…”
呂白、安雅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場，惟王伊寧自己，是聽到後低下了頭來。
他已能想象到，興許是因為《蛇功四式》中‘劇毒式’、以及他們那‘蛇皮’的關係，許多毒功的確對他們王氏無可奈何…
而這是流淌在血液裏注定之事，他也隻能承受著，沒有任何辦法。
“師父，我大致明白是怎一回事。”
王伊寧看向師父說道，“不過…這可都是我的家族機密呀，就算不問您到底如何得知…可當著如此多人之麵，您真的…要說出來嗎？”
周藍大笑道：“沒關係啦！這能有什麽秘密，以後你練成了，不照樣得亮出來給人見到嗎？再說，大家啥關係了呀？這連我一個外族人都知道了的事，真沒啥好再藏著掖著的了。”
眾少年頓時紛紛看向這二人，都知道他們此刻在說的是伊寧的那些‘蛇鱗’。
王伊寧疑惑道：“那…師父您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嘿嘿…這就得說到，老夫年輕時，闖蕩江湖認識的一位好友了。”
而隻見周藍撫了撫胡茬、笑著答說道，“他可不是別人，正是一位你們王家的高手！像是什麽鱗、皮、爪，他都有！都變得出哩！對他而言，都不在話下。我也是通過他，才得知你們王家除了軟骨外，血統裏還有這些千奇百怪的東西…”
“家族內的…這般層次的高手？難道是…”
王伊寧心想著，但很快已有了猜測。
遂是，他便繼續追問道：“請問師父，可還記得那位高手姓甚名誰嗎？說不定，有可能是弟子的某位親戚呢——”
“噢，這當然啦！畢竟活躍於江湖上的王氏高手可沒有幾個呢…”
周藍爽朗大笑道，“你師父我認識的這個，他就叫‘王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