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靈尺初現
聽罷周師傅的話語，二個少年是恍然大悟、如覺醍醐灌頂，當即是眉頭深皺、沉思起來。見此狀，馭鱷尊者不由也搖頭長歎、同時也走到一旁去，留出時間給二人思考。良久，待二個少年想通清醒之際，再環顧四下、望見周師傅時，已是不知令他等候多久了。隨即，王伊寧、勞仁關二人便走向了正閉目打坐的周師傅去。
此時，先才的《五毒邪功》正攤開著、擺置在馭鱷尊者眼前的空曠草甸上。在那古舊書冊旁，較比先前、還多出了兩樽直徑二尺方圓的小瓷盆，盆內堆滿的是各類數寸大小的蛇、蜥蜴、蟾蜍、蠍子與蜈蚣等，且仍正攀爬、蠕動來去…由瓷盆邊還散落著的些許小砂礫看，應是適才馭鱷尊者在這段時間內，以‘傳移之術’所帶來的。
初見此景，二個少年不免是瞠目結舌，尤其是這蟲盆中還摻雜著陣似酒似醋般的怪味散出，更是令他們大驚的同時、喉間不覺湧上陣反嘔之意…但最終仍是盡量咽忍了下去。隨後，二人即皆望向馭鱷尊者、恭敬作揖道：
“周師傅。”
“周大俠。”
馭鱷尊者聞聲睜眼，隨後拾起《五毒邪功》、站起了身來。注視了二個少年一陣，他便笑著道：“從今日起，你們倆便正式要隨我、開始修練這《五毒邪功》了…以後呢，就不必如此見外、稱什麽‘周大俠’或是‘尊者’了，就叫我‘師父’即可。”
“是，弟子王伊寧見過師父。”
“弟子勞仁關見過師父。”
二人作揖著，當即改口應道。
“好！好。”馭鱷尊者欣慰笑應，撫著嘴邊的碎胡茬繼續道：“…這《五毒邪功》並不難練，加之有我的親自指導，你們練起來會比其他人快上許多。唯有一點，我昨日也已說了，便是這練的過程、會十分的痛苦。不過經了一晚了，想必你們也已做足了心理準備。那麽，這便直接開始吧！——來，像我剛才一樣，你們先盤膝坐下！”
“是，師父！”
“是，師父！”
二個少年再度抱拳以應，不再有半點猶豫。此時，便隻見草地上，三人都同時盤膝坐了下來，王伊寧與勞仁關二人並排、每人眼前是一樽瓷盆，並麵向著師父周藍。
馭鱷尊者道：“脫去上衣！閉目打坐！”
二個少年應聲照做，將上身衣物脫去，露出了他們壯實的臂膀。並模仿起今日及以往所見，閉上雙眼、擺出了打坐之姿勢。
“好！”
隨即，隻見馭鱷尊者左右手各並兩指，在二個少年裸露出的胸肌、腹肌、丹田等各處對應的位置‘啪！’‘啪！’‘啪！’飛快地連連點了十數下。少年們雖不知有何功效，但卻也明白、此舉正是江湖上的‘點穴’之法。
十數下轉瞬點畢、馭鱷尊者收手，而此番，令二人是覺有如一陣渾厚氣息、此刻進入了他們體內般，自天頂至尾椎、如一條長龍沿身脊流竄經過…
馭鱷尊者遂道：“接下來，我將從《五毒邪功》入門的‘外功’開始、將此功法傳授予你們。你們要一字一句、認真聽我的指引而行，萬不可出一絲差錯！不然輕則毒走經絡，重則走火入魔、精神錯亂…乃至身死，連為師也救不了你們！”
“是！師父！”
“是！師父！”
二人保持著打坐的姿勢應道，眉間神色堅毅、毫無懼色。
“好！”馭鱷尊者道：“伸你們的慣用手、作掌式，埋入盆中！——”
王伊寧、勞仁關聽罷，當即各伸了右掌出來。盡管眼前蟲盆令他們反胃，但且不說這是師父的吩咐罷，光是二人各自心中、對練好這《五毒邪功》，也已是思慮良久、在心中留下了堅定的決心的。
自小便聽著他傳奇故事的同鄉武林高手，今得見他本人、得到他的認可，有他親自傳功、甚至成了他的弟子…勞仁關莫說是有多興奮了。
此刻再是痛苦的練法，於他而言、也是全無半點猶豫。
而王伊寧亦然；出山闖蕩江湖、練得一身好本領，而後榮歸故裏、讓那些小時候妒忌他的族人閉嘴已是次要了。能不辜負陛下、爹、鍥伯等長輩對他的期待，或許才真正對得起他這一身的‘軟骨奇絕’…
再加之這段時日，被韓老家主與鍾大王建議莫找焦宮主，被陛下建議莫來鴆毒林，被周師父建議莫去尋火麒麟桃等等…都更是令他愈發急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武功了！
至少功夫練上去了，才能真正為陛下效力，作為一個有用之人、回報得了他老人家！
“喝啊！”
“哈！”
遂是，隻見二個少年同時睜開雙目、咬牙堅忍，隨即怒喝一聲，各自將右掌拍入了眼前的蟲盆內，這一掌拍得迅猛、乃至將幾隻小蟲都被拍飛出了盆來——就在兩人將掌拍入盆內的同時，隻見對麵的師父馭鱷尊者也頓時十指勾作爪狀、‘呼！’地撲向了二人的右手前臂，在那中分靠近腕部的位置、緊緊扣按了住！
“開始了！”
馭鱷尊者喝罷，同時，隻見盆內的毒蟲們各個如發現了獵物、糧食般，興奮地朝著那‘鮮嫩’的右掌爬來…
二個少年雖無猶豫與懼怕，但若眼睜睜地瞧著各種毒蟲爬上自己的手背時，心中擔憂是仍免不了的。不約而同地，二人額上皆滴下了豆大的汗珠…越是這樣，他們越是將氣力要聚在右臂上，欲堅忍住。
此刻，他們卻隻覺自己有如遭萬鈞之力傾軋、力氣全被抽幹了般，一整條右臂都失去了知覺！二個少年頓覺是驚詫無比…隻見毒蟲們在他們眼皮底下，已開始了各自的‘用餐’：蠍子們將各自的毒刺刺下，蛇蜥蟾蜈等其它各種毒蟲也都張口、把那鮮嫩手背啃破出了一個接一個的大小傷口來…
許是師父這怪異氣力的緣故，二人想象中的那般‘痛楚’，此時是完全不覺。
“堅持住。”
馭鱷尊者說道，二個少年紛紛點頭，此時他們右臂並無知覺、要堅持下去並不困難；也許，與師父在適才開始時給他們所點的穴有關，亦或可能是因為這隻是入門外功而已，或是其它罷。
隨著二人手背上，越來越多的傷口浮現、越來越多的毒蟲埋上，兩隻右手背開始浮起了青筋來。而後在表皮上、漫出紫黑之色，並以可見的速度、蔓延而上，逐漸地，將他們的整隻右掌都化作烏黑…直到在馭鱷尊者雙爪所扣之處，這蔓延的烏黑才停住。
勞仁關閉眼仰頭，任由失去知覺的右臂、就此‘交給’師父與毒蟲們去處置。
而因此，他也沒有瞧見，就在他咫尺之遙的旁邊、相隔著的另一盆內，王伊寧的手背，卻是從破皮之處、開始詭異地‘滋！——’自行生長出了青黑色的‘新皮’出來，隨後再緩緩化作肉色…
就連王伊寧自己，也瞪大了眼、隻覺震驚不已。
……
近半裏外，蛇蠍沼內。
為安全考慮，進來捉蟲的武浩、呂白、安雅三人選擇了結伴而行。開始時是比較順利，充分的準備、謹慎的心態，加之有呂白持著青蓮劍開路，三人行走各處、都沒出任何意外。帶在身上的解毒藥，也是一瓶也沒有用過。
然而就在三人將各自蟲籠裝了將近一半之際，此時此刻，沼地裏詭譎茂密的樹叢之間，則跳出了另外的人影來——三人反應過來、頓時將蟲籠換至左手，同時警惕地‘唰！’拔出了各自兵器：
“來者何人！”
三人皆怒蹙著眉、舉劍以應，武浩厲聲喝問，呂白與安雅則緊緊注視著。然來人對他們而言並不陌生，正是那個幾日前在林木居與他們起了衝突的、會飛刀的獵裝少女！隻見她身形輕巧、竄出樹叢後，雙足輕巧落下在綿軟的沼澤濕地上，仍如常站立，看來輕功不差。
起身後看向三人，少女隨即應道：“…是我！曾想阻止你們進來‘查案’之人。”
見是此人來，呂白與安雅並不意外、便各自收起了兵器。武浩見狀繼續喝問：“哼！這幾日咱們已見了太多飛刀了！想必昨夜不讓周大俠往下說的、應該也是姑娘吧。怎麽？姑娘還有什麽話沒說完，要同我們補充的麽？還是趁周大俠不在，要取我們性命？”
少女冷嗤了聲笑道：“嗬，真是便宜了你們幾個…我與‘周大俠’昨夜已說好，不取你們性命。就當是給他麵子，放你們在此遊玩一陣，隻是須得止步於此、不可再往深處走了。不過…”
呂白冷笑道：“姑娘果然有未盡之言嗎？”
安雅也道：“不過什麽？”
“…不過那是我同周大俠之間的約定，現在正如你們所說，我來找你們，有些事想商量看看。”少女笑道，“我呢，有個條件，隻要你們答應了，我不僅可以把不讓周大俠往下說的內容、向你們全盤托出。並且還可以讓你們毫發無傷的、親自帶你們進到鴆毒林中央去，之後，再讓你們吃好、喝好、睡好的款待你們，管它什麽案子，你們也可以想怎麽查便怎麽查。”
武浩警惕喝問：“哼！說得冠冕堂皇，誰知是真是假？！”
而一旁的呂白見狀則走上來，示意讓阿浩暫時退後，隨後看向少女、笑著說道：“姑娘這條件很是誘人嘛…可姑娘前幾日可都還稱不是本地人呢，且屢次欲對我們下殺手，如今，竟態度大變、大方承認。可見姑娘想要的，一定是非比尋常了。”
少女笑道：“嗬嗬…那是當然了。”
呂白道：“可正如我小兄弟阿浩所說，姑娘如何令我們相信你的誠意呢？”
“嗬，既如此，我就先免費送你們一個真相；”少女笑道，“我，的確是這兒住在鴆毒林中央的本地獵戶！我姓唐，單名一個‘宜’字，此地之人皆稱我‘宜姐’。這個你大可到林木居去、向那的老板們問詢。”
武浩嗤笑道：“嘁！這不過是個名字，算什麽？”
安雅也抱手笑道：“…宜姐，來點有料的吧。”
唯有呂白聽到這個名字，沒有追問，反而是嘴角輕揚起了抹微笑來。
“有料的？嗬嗬，好、好，那我便讓你們心服口服。”
唐宜嗤笑著，目光望向了呂白去、笑著說道：“拿青蓮劍的小子，你當日在林木居那番神氣，在說是來查案前，還曾說…想找八龍傑的靈神尺。那接下來，你可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是什麽了——”說罷，唐宜右手便搭到了腰後的皮鞘邊、似是準備取出什麽來…
她的這番話語與動作，終於令三人是皆神情大變；連常保持著自信微笑、最是泰然自若的‘領隊’呂大哥，此時也露出了擔憂、不安的神色…
難道，看來不過與他同齡的‘唐宜’，手中當真有靈神尺嗎？
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唐宜果真從腰後皮鞘間、緩緩將一把銅器拔出…那銅器從鞘中冒出的瞬間，已是青光四溢，更發出有若青蓮劍出鞘時一般的清澈靈氣…
伴著陣陣上古青銅的香味，那銅器也逐漸露出了那尺狀的外形來。隻見在尺壁上，遍布刻滿了的各式紋路，也正是那四百餘年前的古代文字。讓人遠遠看著，便有那一種盡管令人陌生、卻仍從心底裏倍覺敬重的威儀之感…
‘唰——’
待那銅尺完全拔出後，它的全貌也已盡入了在場眾人的眼簾：
握柄到尺尖，長四尺一寸。
從形狀、氣息、材質到紋路，都完全符合傳說中的描述，這，是靈神尺本尊！
這一幕，武浩、安雅看得是完全傻了眼。而呂白更是瞬間反應過來，且一眼便完全認了清楚：
“靈神尺！！！”
然就在此時，當唐宜嘴角輕揚起、正要說些什麽時，呂白卻怒目、轉瞬‘唰！’地將青蓮劍抽出，對著她便直接劈去，唐宜反應了過來，也同時舉靈神尺來抵擋——
‘鐺！’
二人各持著柄八龍傑兵器、交擋在一道，這瞬間震開的氣息之雄厚、竟發出來陣陣嗡鳴的聲響，將武浩與安雅是都轟得退了數步、差些沒站穩。
眾人腳下的沼地與毒潭，也都掀起來了圈圈漣漪…
而此時，二人對抗著，竟久久相持不下。
唐宜嗤笑了聲道：“喲！這就著急要搶了麽？”
呂白道：“有料是夠有料了！不過我需先驗一驗、這‘靈神尺’是不是真品！”
唐宜笑道：“理由真是拙劣，好吧！那也讓本姑娘順便試試，看你這小子，配不配拿這‘青蓮劍’了！——”隨即，二人抽分開來，而後又衝向彼此去，同時揮動起各自手中的八龍傑兵器…
頓時，隻見是兩道青光連綿交織，伴著陣陣飛快的銅鐵交擊聲，呂白與唐宜就此一言不合地、在這蛇蠍沼內開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