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茶館不愉
呂白一番舞劍更是都驚到了前台的小二一道，讓他差些以為又是哪個大俠要在館裏打架、砸桌爛椅的了。
當他皺著眉看到呂白又緩緩收劍下去，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三個少年在那小桌邊的聲響和動靜極大，不由吵到了周圍其他的飲茶人。
坐在另一角落有一中年男子和一老漢，那中年男子見了這情況，嗤笑聲中，情緒不由激動起來。
手中一組三節鐵棍緊攥，嘴中嘀咕著些什麽。
“喲，八龍傑的青蓮劍？哪來的小子吹牛呢。武大俠要是你爹，那我爹就是當今皇帝了！——”
“公子！青蓮劍雖不知真假。但那小子可真是少教頭武浩呢，我見過的…”
“那我爹也真的是當今皇帝啊！老莊，隱姓埋名久了，你當真忘了我是皇子了？”
“公子，別衝動、別衝動…”
但很快，他便被那老漢按住了，正要站起、又坐了下來。
王伊寧和武浩見呂大哥手裏青蓮劍正是一把八龍傑的寶劍，好奇之中更多了一絲對八龍傑的向往，以及對呂大哥的景仰。
王伊寧道：“呂大哥，那這青蓮劍你是從哪得來的呢？”
武浩道：“對呀，你既是才要來找我父親問個下落，就已經拿到一把了嗎？”
呂白卻是搖搖頭、伸手拒絕說：“這個我現在可不能告訴你們唷，不過該說的時候，我會向你們坦白的。總之，帶伊寧小弟見過聖上，我們就可以去找另外七龍傑、或者另外七劍了。”
王伊寧點頭：“好。”
就在這時，坐角落的那中年人終是忍不住了。高大的身子、厚重的棉靴踏在木地板上聲響沉重，一步步走到眾少年跟前來。
見忽然來這麽個高大且又凶神惡煞之人，三少年也被嚇了一跳。
“喂，你小子！”
中年人指向武浩道：“這兒是茶館！沒人管你爹是誰，不是天王老子，就不用強調那麽多遍，也不用說那麽大聲！”
武浩完全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而呂白見此人來者不善、氣勢洶洶，穿著富庶，許是家底背景確有可能拚得過阿浩那個小教頭。
且披著黑大氅、腰間是三節棍，加上玉白滿頭的發色…
這還有可能，是皇族黑翳家的人！
呂白不敢多惹，見二個少年被嚇住了，自己便擠出笑臉，站起身來、恭敬地抱手問道：“不好意思，這位仁兄！是我兩位小弟出言不善，沒有注意，我們這便…”
中年人喝斷了他的話：“你也是！拿著把破鐵劍，叫什麽‘八龍傑的青蓮劍’呀？你這樣的青蓮劍，我到沈家兵器鋪就能一買一大把！嘁！真青蓮劍哪是你這樣的小子所有…”
呂白眉頭微蹙，沒有回答。
中年人道：“怎麽？買到把假劍還不服氣嗎？”說罷便從腰間取出自己的三節棍，‘砰！’地一聲重重豎在桌上，喝道：“我這把‘騰雪龍’，取的是這白蟒山裏寒鋼，用的是火龍宮的熔鑄淬煉之術。雖不是很貴，但砸斷幾把假劍，還是輕輕鬆鬆的。怎麽，敢比劃一下嗎？”
這一番動靜，整個茶館一樓的人都有熱鬧看了、全都注目在了這邊。尤其是前台的小二，一看到又急了。
可他這回卻是不敢惹那黑氅白發、凶神惡煞的大俠了，躲在台後。
而呂白依舊站著，目光掃視著這把騰雪龍。
材料是不錯，也看得出與那火龍宮的鑄兵法是如出一轍之作。不過卻不知這家夥說的‘不貴’是何意，這樣的兵器，在火龍宮要買到可是至少上千兩銀子了。
興許，這老兄也是有些家底，來比拚這個來了。
家底他呂白自認比不了，可比手中之劍，他卻沒有怕過。
呂白遂道：“仁兄，我這不是假劍。”
中年人仍氣焰囂張：“嘁！你要如何證明？要我帶你到附近的沈家兵器鋪走一圈嗎，我請你？”
呂白眉頭深皺，盯緊了這騰雪龍，同時，手也默默伸向了背後…
武浩、王伊寧，這中年人，那老漢，小二，還有圍在這四周看熱鬧的一大群茶客群眾等，都緊緊注視住了——
‘唰！——’
隻見青光一閃，如道月勾般劃過。
空氣微微震動，光影稍稍模糊。
隻那眨眼刹那，一條青龍又回了鞘中，快得仿佛沒出來過一般。
就在眾人隻都驚愕看著呂白快到看不清的出劍時，另邊的一道聲響驚醒了他們——隻見那把寒鋼熔鑄的騰雪龍，三枝棍杆與兩條鐵鏈，都被那‘假劍’一瞬間從中切斷，從黑氅中年手中脫落、‘當啷啷’掉到地上。
被切斷的那斷麵，整齊得可以拿來當鏡照，在場人士無不皆驚歎。
而完全目睹這一幕的王伊寧、武浩二人，看到這般‘削鐵如泥’，也是從心底裏確定了，呂大哥手上這把是真青蓮劍了！
而黑氅中年，隻剩怔怔站在原地…
“抱歉，告辭。”
呂白抱手一敬，便轉身看著二位少年：“阿浩，伊寧小弟，我們該走了。”
二人應聲也當即站起，跟著呂大哥要離開茶館。可三人才動身沒幾步，卻又被叫住了——
“少俠站住。”
是那黑氅中年之聲，三人卻也應聲停住了。
現是雙方四人都互相背對著，場麵一度十分尷尬。隨即，聽到黑氅中年‘當啷啷’將另半騰雪龍丟到地上聲響後，便見他走了過來，來到呂白麵前——
呂白問道：“怎麽，要我賠嗎？”
黑氅中年搖搖頭道：“我…是個明理之人，既是我提出比劃，那我便不會出言索賠。”
呂白道：“那仁兄叫我，還有何事？”
黑氅中年道：“我想買下你這把‘青蓮劍’，價目可隨你說，銀子不是問題。”
呂白隻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黑氅中年急了：“那…你想要什麽？想要地，要樓房，還是要兵？神兵利器，武功秘籍？或者當官？你放心，我家裏有人，這些我都可以辦到。無論價格是什麽，請你賣給我。”
呂白道：“我不需要這些，這劍是無價之寶，我不會賣。”
黑氅中年漸漸怒起來：“你、你…你可別不識抬舉！我已說了願出價買，多少錢也不是問題了！給你這麽大麵子，你這是跟我敬酒不吃吃罰酒？硬要逼我搶是嗎？——”
“搶？”
呂白冷嗤，“公子哥，你瞧瞧你地上的那‘騰雪龍’，你還有什麽寶貝，可敢拿出來跟我搶的？”
他這句話惹得看熱鬧的群眾們不嫌事大，紛紛哄笑了起來。
在哄笑聲中，黑氅中年隻覺有些羞恥：“這、這…”
呂白道：“再說，我看你的人也就那邊那位老丈一個。我這可是還有兩位小兄弟，一個是此城兵器教頭、大俠‘武笑酒’之子武浩，另個是山上王氏的小兄弟，虎背熊腰，九尺鐵槊在那你也看見了。真敢來搶，你們幾成勝算呢？難不成公子哥是武林高手，能空手打我們帶兵器的三個？”
這些話越說越令那黑氅中年惱羞成怒、氣急敗壞，隻見他一把伸手要到被氅子遮蓋住的腰間去，準備要拿什麽…
呂白、王伊寧、武浩三人也做好準備，紛紛緊皺眉頭，知道此刻怕是要出事…
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也沒一個人上來勸…
然就在這氣氛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之際，黑氅中年伸進去的手還未掏出什麽東西來，便見‘啪！’另一隻大手拍在了他肩上。
“嗯？”
黑氅中年不由轉頭看去，本來他已夠高大了、跟那王氏的小兄弟一般，可這個大漢，更高他們半尺有餘。
那粗壯的肌肉幾乎將身上布衣擠破，瞧見那厚實而密麻的線條，令人不寒而栗。
眼神更是凶煞，大手的力道也極是沉重！
大漢問道：“公子哥要搶什麽呀？帶我一個如何？——”
“我、我…”
黑氅中年被這大手壓著、走不開身，當即慌不擇路，迅速俯下身抓來了半截自己剛丟掉的騰雪龍。
但由於鐵鏈也被一道斬斷，他拿起來的隻有一組兩棍一鏈的部分，像是個雙截棍一般。
而他才剛拿起來，大漢身旁便飛快襲來了一把銅鐧，一劈打在他右手背上、讓那手骨一陣震麻，剛拿起的又‘當啷啷’掉回地上了。隻見那是大漢身邊，一個披著長發、湛藍眼睛的少女，少女繼續舉著鐧，二人皆緊盯著這黑氅中年不放。
這回完了，他們還有增兵。
黑氅中年適才還有些自信，覺得跟三個少年可以有機會拚。
但這回，又來個八尺三、這般高壯的大家夥，還有個帶鐧的小少女，他瞬間便遲疑了。
呂白見是笑了：“阿達，小雅，你們來得正好！”
勞仁關笑道：“呂哥，你怎麽又在外人麵前讓人知道了呢？我早說總會有麻煩的吧。”
呂白苦笑：“沒辦法，我這正跟阿浩和伊寧小弟講呢，他倆不是外人吧？可就這一會也總能有煩人的耳朵聽到，這我能怎麽辦…”
安雅道：“不必說了，呂大哥。我們先聽聽這位公子哥怎麽想，公子哥？”
一時間，全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我、我…”
黑氅中年吞吐著，打是不能打，走也難走，如何是好？
現場正尷尬著時，終於，坐在角落、適才勸他冷靜的老漢瞧見，於是起身走了上來，向眾位少年擠出笑臉道：“幾位少俠！少俠，冷靜，冷靜…我們家公子喜歡收集寶劍，他總是一見寶劍就急呢…嘿嘿嘿…大家都是自己人，莫要動手傷了和氣，莫要傷了和氣…”
“哼！”
安雅哼著，收回銅鐧，勞仁關也放下了大手。
這回，黑氅中年終於直舒一口氣，當即迅速衝出人群、跑上大街，不知跑往哪個方向，一溜煙就沒影了。
他那‘騰雪龍’也留在地上，一砍斷就不要了。
“公子！公子！等等我，等等我呀！”
老漢匆忙追出茶館，沿著他家公子跑掉的方向一路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