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末鳶花
涼宮一行人被魔君很快的安頓下來。自從大殿上魔君那一番話說出來,雲越手中握著的那塊紫玉,力道越發的緊,他去到了自己的行宮,看著來來去去的弟子,不發一言。
幾個弟子似乎是很好奇神尊這是怎麽了,玄泠更是好幾次有事情想要請示雲越,最後都被桃止拎走了。
桃止隻是交代,不要打擾神尊,一路已經十分的辛苦,更是讓大家趕緊休息安頓下來。
魔宮的天氣,看不出來好壞。終年恒溫。雲越握著手中的紫玉,看著窗外的桃花紛飛,不由得一愣。
魔宮中被魔氣所罩,根本無法與外界的四時相連通。而今魔宮之中竟然也有桃花紛飛,仔細一想,大概也隻有魔君會做出這樣的景象,維持在整個魔宮之中。
這一次魔君想要,最大的目的,一定在於女媧石這件神器。整個魔界與涼宮都呈現出一種十分緊張的氛圍,話說回來,這也確實是一件大事,大家都嚴陣以待。隻是心中好奇,這女媧石到底在誰的手上。
這邊,涼宮之人已經被安頓下來,而同是在魔宮之中的另外一個地方,華芙一個人,走在山間。
如斐和宿執都不知道去哪裏了,給她留了食物,像是不在這裏了一般,她實在是閑得慌,便隨意的出來走走。
可是剛走了一段路,忽然傳來了一陣莫名的香味,似花香,卻又道不出名字。華芙鬼使神差的尋著那陣花香轉了方向。
花香慢慢變濃,華芙的心竟然慢慢糾結起來。記得前些日子桑言說,有時候走到一處地方,亦或是聽聞誰說上一句話,腦袋中便會一個恍惚,似乎此情此景都似曾相識,子夏倒是模模糊糊的解釋過一回,說這些熟悉的感覺都是夢中曾夢到過的,可華芙不懂,夢又從何來?
眼下,這陣花香便是如此。既熟悉,又陌生。
又向前走了幾步,花香若有若無,終於尋到一片田圃,一襲青衣的男子蹲在你地中,手中仔仔細細的為種下的花擦拭枝葉上的泥土。那眼神溫柔而帶著寵溺,一如當年在山門前望向自己的那雙眼,又如大殿之上每每將自己小心抱起是的寵溺。
“大師兄……”華芙輕聲開口。可是卻再無當初那般回眸輕笑。華芙心中一滯,方才回過神來這個細心打理花草的人,哪怕身形與清毓再相似,也並非就是清毓。她趕緊改口:“你……你是?”
青衣男子回過頭,卻麵無表情的回過頭。此人甚不友好,華芙在心中暗暗為他扣下不友好的帽子。可是,她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你若再踏前一步,我便將你這雙腳砍了去。”端宴頭也不回的說道,手中仍未停下來。這一圃花似乎是被他打理的十分好,可是卻無花開的跡象。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華芙與端宴一同回過頭,隻見忽然間消失的宿執,就這樣出現在這裏,他身後沒有如斐的影子,倒是他手裏還拿了些打理花草的工具。
華芙忽然啞口無言,她心中有些虛,怕宿執怪她隨便的亂走,而麵前的這個人,雖然恍然間十分的像清毓,可剛才這一瞧,這叫做端宴的男人委實與大師兄無半點相似。想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認錯了罷。
華芙思忖片刻,隻能低頭道:“你們不在,我就想到處走走。山路太長,地方太大,迷路了。本是見到這個小哥哥在此,想要討個方向,你就來了。”
宿執聞言,並沒有惱怒什麽,隻是淡淡道了句:“順著來時候的路走回去不就好了。”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朝著端宴那邊走過去:“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這片花地,是這個小哥哥的寶貝,你莫要踩到了。”
華芙被這番話鬧得好生好奇,忍不住打量起端宴細心照看的花圃,就在目光所及的那一霎那,眼前的畫麵忽然模糊,零零碎碎的片頓在一瞬間合成一幅幅畫麵,三月時節,粉衣女子在一片花海之中翩然起舞,時而低頭嗅嗅花香,時而揮袖驚擾著叢中的粉蝶,一曲舞罷,女子笑盈盈的走向一旁站著的男子。
“沒想金年的花開的這般好,倒是娘子的功勞了。”即使看不清,那語氣中也盡是寵溺。
女子的笑帶著一絲羞赧。兩人的身影在這片花海中緊緊依偎……
“你做什麽!”端宴的怒吼聲響起時,華芙已然已經一手托住一隻含苞待放的花苞,卻因端宴的一聲怒吼,如夢初醒一般驚嚇著放開手,白皙的手在驚慌中不慎被刺刺傷,滲出絲絲血跡。
宿執微微皺眉,握住了華芙手上的手,一揮手,便將一條絲帕覆在這雙手上,輕輕為其包紮。
“這花不會開。”華芙喃喃道。
在場二人皆是一愣,似是沒有料到她是這樣一番說辭。
魔君端宴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宿執卻伸手將華芙拉到自己的身邊,淡笑道:“端宴,我早說過這個賭你輸定了,連這樣一個姑娘都斷言你這圃末鳶開不了。我看,你也無須再多費心思,枉然罷了!”
末鳶!
華芙身子一僵,而在一旁的宿執卻隻是微微撇她一眼,笑而不語。
端宴似要發作,最終卻隻是轉過頭,繼續打理花圃,道:“再讓我看見你踏進這裏半步,我定不輕饒。”
“你……”華芙就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的人,正欲與其爭辯,卻被宿執一把攔住:“回去吧。”
華芙回頭看那一片花圃時,心中滿是疑惑,為什麽會是末鳶?這個端宴,又是什麽人?
她心中滿是疑惑,卻未曾質疑已經被人牽著走了很遠的華芙終於在發現周圍的景致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時才回過神來,驚訝的掙開宿執的手:“我們不是要回去嗎?現在這是要做什麽?”
宿執似乎是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反倒愣了愣,可是很快又恢複到那副冷靜淡然的模樣,淡淡道:“難道你覺得,為你劈開封印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的找個地方來完成的?此處有一寒潭,地下連著魔界的地脈,一旦將你的封印劈開,它也未必會煙消雲散。所以……”
“所以你想的法子,就是將封印丟到那寒潭中,和魔界的地脈糾纏在一起,就此沉淪?”華芙接口,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宿執點點頭:“如此,方才能將動靜減到最小。”
華芙也是這個時候重新意識到,自己並不是魔族中人。她想起剛才那個少年:“那他……”
宿執還在察看那寒潭,他知道華芙提的是魔君端宴,但是也是這時候,他想到的卻是她方才那一番話:“方才為什麽那麽說?”
華芙一時間沒明白到底是怎麽說,不由得就這麽看著宿執。
兩人所站之處,正好是一桃樹之下,花瓣飄零,連空氣中都帶著幾分醉意,水靈靈的少女與那俊朗不凡的男子就這樣四目相對,宿執眼中雖是有冷然之色,但更多的是習慣使然,此番又多夾帶了一些好奇之色,整個人都鮮活了不少。
“你認得末鳶?”他看出來她沒反應過來,索性問了出來。
宿執說的很輕,華芙的心中卻莫名一跳,仿佛是被人戳到了極不願意提起的心事,有一種藏在心底最秘密的秘密被人發現的失措。可是很快她又恢複如常,平靜道:“末鳶?我還當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不過……不過是看著好看罷了。”
宿執定定的看著她,眼中帶著打量,半信半疑道:“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華芙笑著搖頭。
有風掠過,不遠處,一襲紅衣正飛奔而來。如斐一個飛身,旋轉落地,見著宿執才鬆了一口氣:“宿執大人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使用。”如斐似乎是有些累,微微喘息著,看起來整個人活色生香。華芙不由得好奇,為什麽宿執會做出如斐這樣一個女子。
莫非……這個人……這張臉……對他來說有什麽不一樣的意義麽?
宿執微微挑眉,聞言率先道:“如斐已經將東西都準備好,你好好休息,再喝最後一服藥,明日就到這個地方來。”
華芙微微點頭致意,跟著如斐走在一起,三個人一同往小茅屋的方向走。走出一段路時,她不自覺地再次回頭,看著那片種了末鳶花的地方,宿執沒有問她到底在做什麽,而是帶著如斐一起靜靜的等著她。
“還想回去看看?”見華芙看的都呆住了,宿執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發問。
華芙回過神來:“沒有……就是……就是覺得那花若是能開,應當很好看的……”
宿執點點頭:“那……你為何又說那花開不了?”
華芙趕緊收回了目光,朝著山中的小屋走去:“我隻是看著這裏氣候並不那麽好,又是一個大男人在照顧著,怎麽瞧著也不像是能照顧好的,便信口胡說了!”
看著華芙走遠的背影,宿執搖搖頭,跟著一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