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境裏境外
華如斐醒過來之後，大家沒有再打擾她。整個偏殿裏麵，隻有顏蘇貼身照顧。華如斐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元靈並沒有任何損壞和異樣。這一點，也許她醒過來的時候，其他人也已經查明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對拓跋淩的說法沒有半點疑惑。
現在，華如斐隻有一個疑惑。
從魔靈池跨入異界之後的那個世界，究竟是穿越了時空，還是隻是幻天印造出的一個幻境？而她經曆的那些，又是什麽？如果那些都是假的……那幻景中的種種，又是誰造出來的！？
華如斐隻覺得思緒紛擾。可是這些紛擾的思緒到了最後，都成為了那個業火連天的夢境，和夢境之中，第一次變得清晰起來的男人……
拓跋淩……
為什麽這個夢境的最後，出現的會是拓跋淩？難道這個幻境，是拓跋淩造出的？
當日在魔靈池底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顏蘇在為華如斐準備熱水沐浴更衣。昏迷了這麽多天，大家不方便動她，現在既然醒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梳洗一番，身子才會徹底的爽利。
華如斐站在窗邊，看著這魔宮的景象。沉默不語。
魔宮身處焚心之地。焚心之地因為天火燃燒，所以這裏的氣候都十分的嚴酷，根本不適合普通的人類生存，即便是魔界，也有這一層厚厚的魔障將整個魔界包圍起來。隻是如今的魔界，與她曾經見過的那一個，又不一樣……
“叩叩叩。”房門被叩響，旋即傳來了雲清的聲音：“如斐。”
顏蘇趕緊跑去開了門，見到雲清站在外麵，有些詫異：“你怎的來了？”
雲清笑了笑：“我曉得如斐應當要泡個澡，這是修元草，雖說沒什麽大用，但是放到熱水中一起泡一泡，尚且還是有些用處，可靜氣凝神，固本培元。”
“大師兄。”華如斐忽然出現在門邊，雲清愣了一下，歉意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華如斐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多謝師兄。”
華如斐給顏蘇示意一番，顏蘇很乖覺的接過了修元草，轉身幫華如斐放到澡盆子裏。雲清看著華如斐的神色，說了一句：“這修元草是聖尊讓我拿過來的。你這一昏迷，讓好些人都為你著急。如斐，這一次並非我要說你，你實在……實在是有些莽撞！”
華如斐不作解釋，隻是靜靜地聽著雲清的訓話。雲清見她毫無反應，以為是自己的話讓她聽不進去，正準備繼續說，顏蘇忽然湊了出來：“你一個大男人怎的這般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顏蘇！”華如斐沉沉的喊了他一聲，顏蘇原本是想維護華如斐，畢竟前往魔靈池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自作主張求了華如斐。現在大家隻當做這是華如斐擅作主張的闖入那裏，他覺得心中有愧。
雲清感覺到氣氛不對，也不再多說。
很多時候，道理都懂，隻是當時的情況讓人難以作抉擇罷了。
雲清定定的看了華如斐一眼，笑道：“是我話多了，總而言之，你醒過來就好！快些泡個澡，人也精神些。哦對了，聖尊讓我傳話給你，若是將自己收拾妥帖了，便去拜見聖尊。他有些話要和你說。”
聖尊……
華如斐想到的，卻是那一日在元江江畔，幻天印中散發出的熟悉氣息……
聖尊……幻天印……
那個時空的幻天印……
這一切，究竟有什麽樣的關係！？
華如斐帶著幻天印的手漸漸緊握成拳，忽然重重的砸在窗欞之上！
“姐姐，水已經調好了！”顏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華如斐回過神來，對著他淡淡一笑。顏蘇也是自覺地，把水都準備好了，人便退了出去。
華如斐解了衣裳好好的泡了一個澡，等換上顏蘇準備好的新衣裳時，才真正的覺得鬆了一口氣。
蒼虞的弟子，都是白色的道袍，可是華如斐這一身，卻是十分好看的宮裙。完全不像是蒼虞弟子，倒像是她從前在凡間生活時候的宮妃裝束。層層疊疊，華麗卻不失仙氣。
等到沐浴更衣完畢，顏蘇進到屋中將水給倒掉，轉而就來幫華如斐梳理一頭微濕的長發。顏蘇到底是狐族，一雙手兒巧的不得了，就見那長發在他的手中幾番纏擾，竟然就挽做了一個鬆鬆的發髻，垂在腦後，看起來整個人慵懶而又嫵媚。
顏蘇打量著華如斐的神色，忽然目光一亮，探出手來，就見到他默念了一句什麽，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翠玉的流蘇發簪，輕輕地為華如斐別在了發髻邊。
華如斐看著鏡中的人漸漸地明豔起來，在顏蘇想要為她上妝的時候，拂開了他的手：“就不必弄這些了。我先去聖尊那裏一趟，你在這裏等著我就好。”
顏蘇哪裏肯？這一次魔靈池的事情非同小可，已經鬧得有些大。現在聖尊把華如斐叫過去，必然又是一番訓斥！華如斐不會吧罪責推到他身上，那她自己就要白白的承受苛責。
顏蘇脖子一梗：“姐姐，我陪著你吧！”
華如斐已經起身：“你留下，我……也有些話想要和聖尊說。”
華如斐離開了，顏蘇看著她的背影，終究沒有跟上去。
魔宮中雖然有魔障隔絕了外麵的一切，但是華如斐行走間，似乎都能感覺到焚心之地的烈火熊熊之感。不知怎麽的。她覺得這種感覺，竟然十分的熟悉……
因為都是蒼虞來的人，所以安排住所的時候，也安排的十分的近。華如斐沒走多久，就已經到了蒼繆的房門之外。
房間裏傳來了琴弦之聲，華如斐剛剛抬手，裏麵已經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進來。”
華如斐伸出來的手掌漸漸握拳，旋即又鬆開，推開了大門。
似乎是因為這大門做的十分的厚重，推開的時候，還能聽到一陣沉沉的吱呀聲。華如斐進了屋內，身後的大門轟然關上。她心中一跳，雙拳緊握。
蒼繆今日竟然換了一身白色的衣裳，披散著頭發坐在矮幾邊，微微側過頭看了華如斐一眼，淡淡道：“過來。”
華如斐幾乎不曾遲疑，就這樣走到了蒼繆神尊身邊，蒼繆指了指和他相對著的那個位置：“坐吧。”
華如斐順從的坐下，裙擺鋪了一地，仿佛一朵綻放開來的花朵一般。
矮幾上有火爐子，正咕嚕咕嚕的煮著茶。茶水已經開了，華如斐坐下的時候，蒼繆已經為兩人都倒了一杯茶。
“這茶可以靜心凝神。雖然你現在醒過來，但是元靈的波動還未完全消散。這段時間不要隨意的使用法術，養一陣子再說。”
茶水帶著一股奇異的清香，華如斐看著那碧悠悠的茶水，並沒有馬上去取。蒼繆看了她一眼，說道：“即便不喜這茶，也喝下去。對你有好處。”
華如斐垂了垂眼，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茶的確是清香撲鼻，但是喝到口中，依舊免不了有些澀口。蒼繆放下手中的茶杯，沉聲道：“為何要去靈魔池。”
他終於還是開口問了。
華如斐思忖片刻，道：“魔靈池中，有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蒼繆蹙眉：“你要找的人是什麽人？”
華如斐沒有看蒼繆：“受人所托罷了。”
砰！
蒼繆將茶杯往矮桌上狠狠一放：“胡鬧！”
華如斐直接放下了茶杯，兩手放在身前，不多言一句。蒼繆盯著她，語氣中已經有了些微怒：“華如斐！當初本尊告訴過你，不要去修煉，可是你執迷不悟。而後本尊見你頗有天賦，為人也十分的勤奮努力，所以才格外開恩。收你為本尊的弟子。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擅作主張。今日你是元靈波動，他日便是灰飛煙滅！”
蒼繆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十分的重了。無雙的俊顏帶著怒意，目光定在華如斐身上，仿佛是想將她看個清楚。
華如斐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不急不緩道：“聖尊。如斐自己心中有數，知道什麽時候應當做什麽。魔靈池這件事情隻是一時的意外。聖尊不必這般緊張。”
“你！”蒼繆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你當真是冥頑不靈！讓你修行，真是大錯特錯！”
華如斐輕笑一聲：“聖尊何曾真心想過教授如斐什麽？如斐今日的一切都是憑借自己和友人相助才得到。如斐比任何人都珍惜這一切。聖尊覺得如斐是魯莽行事，如斐卻覺得隻是做了自己應當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斐知道，此次出了意外，若非有聖尊為如斐輸入真氣，令如斐的身體穩定下來，如斐也不會這麽快就恢複過來。所以聖尊的這番教誨，如斐記下了。”
華如斐終於抬頭看了蒼繆一眼，伸出手來攤在蒼繆麵前。
隻見她手中忽然升出一小團混沌的光暈。蒼繆的目光一變：“你這是做什麽？”
華如斐：“聖尊耗費在如斐身上的靈力，此刻還給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