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莫問前緣
程牙七拐八扭的從眾多雜草碎石中穿過，韓秋之緊隨其後。不多時便來到重獄宮門前。韓秋之隻覺整座重獄宮朦朦朧朧不真切的很，問道：“為何這重獄宮好像朦朧朧的，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程牙說道：“這是自然，整座重獄宮都被下了禁止，外人看來自然會覺的它不真切。”程牙重重的扣了扣宮門，原本寂靜的森羅密林中傳來陣陣“咚咚”的扣門之聲。隻聽宮門內側傳來聲音：“何人扣門。”
程牙說道：“鬼界程牙，速速開門。”
內側之人聽到竟是程牙，便緩緩開啟宮門，這人發髻淩亂，眼角爬滿了皺紋，身材甚是矮小，不足五尺。韓秋之與程牙本就生的甚高，這人在二人麵前竟然隻到得兩人腰際。那人對程牙甚是恭敬，抱拳行禮，說道：“程牙兄別來無恙，甲乙甚是想念啊。”程牙也一拱手，當下做了一稽首，說道：“甲乙兄哪裏的話，我也很想念你。”韓秋之聽這兩人的對話，料想兩人必定是老相識，這個矮小男子原來名叫甲乙。
甲乙說道：“這麽久都沒回來了。快快請進。”說罷將程牙與韓秋之引入宮門內。韓秋之前腳剛剛踏進宮門，甲乙猛然出手，一拳直擊韓秋之胸膛，嘴裏大喝道：“你是何人，竟然帶著鎮嶽尚方！”韓秋之隻覺拳風襲來，不敢托大，出手格主甲乙拳頭，忙說道：“誤會一場….”還不等他說完，程牙急忙將兩人隔開，說道：“甲乙兄快住手！這人與小姐關係非比尋常。你萬萬得罪不起。”甲乙聽道竟然還有鍾離舒藝牽扯其中，輕哼一聲，收起拳頭，說道：“他到這重獄宮來所為何事？”程牙說道：“咱們進去再說。”說罷拉著韓秋之進了重獄宮，韓秋之想不到自己的鎮嶽尚方竟然在鬼界招惹這麽大的仇恨，想來必定與任孚先有關，心說道：“當年人老前輩到底在鬼界殺了多少人。怎的這裏的人這樣很他！”
重獄宮麵積甚廣，範圍極大，樓宇交錯，廊台迂回。
程牙問道：“宮主可在宮中？”
甲乙說道：“自然是不在的，她已經出去好些日子了。”
程牙心情一鬆，說道：“甚好甚好。”
甲乙向韓秋之瞄了一眼，說道：“你這小子到重獄宮來幹什麽？竟然還帶著鎮嶽尚方！真是氣煞我也！”
韓秋之說道：“在下貿然前來是要尋我妻子亡魂，還請老前輩行個方便。”他言語中甚為恭敬。
程牙對甲乙說道：“這人小姐親自放入鬼界的，而且我已經打探過了，他與任孚先毫無瓜葛。甲乙兄不要動怒了。舒藝小姐親自交代過，要我幫他尋找亡魂，時間緊迫我們這便去了。”說罷拉著韓秋之便要走開。
甲乙見狀，矮小身材一個旋身當在兩人身前，他雖然身材矮小但是速度奇快，說道：“且慢，程牙你說的可是實話，這小子當真與任孚先毫無瓜葛？”
程牙說道：“甲乙兄，你我相識多年，我怎會騙你。”
甲乙輕歎一口氣，竟自走開，嘴裏喃喃說道：“罷了罷了，這個大仇不知何時才能報。”程牙見他走開，拉著韓秋之迅速走開，韓秋之問道：“他為何這般恨我。”程牙說道：“這是自然，當年他的弟弟便是死在鎮嶽尚方之下。這個甲乙功力強決隻怕猶在我之上，你是萬萬敵不過的。”韓秋之輕歎一聲，自己陰差陽錯得了這把鎮嶽尚方，想不到在鬼界竟然四處樹敵，當下心中想起冷嬋兒刻在石壁上的字：鎮嶽尚方，威力無匹，劍靈凶暴，持之命舛，棄之保命。心說道：“難道真如冷師叔所言，這鎮嶽尚方真的是個大大的凶器？”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程牙卻已經帶他來到一處宮殿外，韓秋之隻見殿門的橫眉處篆書：輪回。韓秋之心中大喜，知道這定然就是輪回鏡台的所在。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可算讓他找到了。
程牙將他領如殿內，說道：“這便是輪回鏡台。”
韓秋之隻見一座七八丈高的白壁立在自己眼前，白壁平整異常，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透過石壁隱隱能映出自己的身影，隻見台座上刻著幾行字跡：
晴嵐縈轉雙溪畔，慧水潺潺。
霜林醉染峰巒間，祥雲淡淡。
飛歌倚天心未遠，莫問前緣。
綠水青山相對看，不羨神仙。
韓秋之口中念叨：“莫問前緣，莫問前緣。”好似有所感悟，他本想輕輕撫摸這白璧，哪想到手指竟然透壁而過，這白璧竟如同幻影一般，並不實質。程牙續道：“這輪回鏡台並非真的鏡台，乃是先天靈氣所化。通過輪回鏡台可以找到死去之人的亡魂。就連他們投胎轉世做了什麽都可瞧見。”
韓秋之說道：“那我該如何使用？”
程牙說道：“你隻消心中念著要尋的人便可，鏡台上自會顯現。”
韓秋之當下定了定心神，心頭念及瑤兒模樣，雙眼卻死死盯著鏡台。片刻過後，鏡台上竟然毫無反應，韓秋之不明其中道理，隻道是自己心意不誠，當下排除雜念。隻見白璧上光華閃耀，竟然出現了瑤兒的身影，隻見白璧中瑤兒便如同遊魂野鬼一般，四處遊走，臉上毫無表情，目光空洞。韓秋之見到瑤兒身影狂喜不已，他嘴中喚道：“瑤兒！瑤兒！是我啊。”但鏡中的瑤兒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自顧自的遊走，韓秋之伸出雙手向白璧抱去，仿佛要將瑤兒從鏡台中拉出，但是手觸鏡台，鏡台就如同湖水一般波動起來，隨著白璧的波動，瑤兒的影響便變的不在清晰，韓秋之見狀大驚，當下收回手臂，鏡台沒有了外力幹擾漸漸又回複了平靜。
這時身後的程牙說道：“糟糕！她竟喝了忘情水！”
韓秋之被程牙的話猛然一驚，說道：“忘情水是什麽？”
程牙說道：“陽界之人死後如果覺得自己生前諸情不順，毫無留戀，便可喝下這忘情水，忘懷自己前世情緣。”
韓秋之說道：“你怎會知道她喝了忘情水？”
程牙說道：“你看她雙目呆滯，四處遊離。必定是喝了忘情水的緣由。可惜可惜…”
韓秋之說道：“可惜什麽。”
程牙說道：“她如今喝了忘情水，隻怕就是將她救活她也不會認得你的。我看你還是別再強求了，讓她早些投胎為好!”
韓秋之聽他如此說，霎時間隻覺萬念俱灰，自己這一番濃濃愛意，竟然轉眼成空。但是他轉念一想，自己命不久矣，瑤兒能將自己忘懷豈不是最好的結果，自己還有什麽可奢求的。他說道：“不記得又能怎樣，我如今服了刹那芳華隻有幾個月的命好活，她喝下了忘情水當真再好不過了。”他說著說著，眼中沁滿淚水，他那句“再好沒有”說的淒慘無比，韓秋之心說道：“你為何要喝下那忘情水？難道你真的想將我忘懷？”
程牙心中念道：“難怪小姐對他這般鍾情，原來這小子竟是個癡情種子。哎，罷了罷了。”他說道：“既然你意以決，我便幫你收了她的亡魂吧。”說罷，青衫一揮，手中卻多了個銅龕，隻見程牙將銅龕對著輪回鏡台緩緩開啟。銅龕中仿佛有著巨大吸力，竟然是鏡台蕩漾，仿佛鏡台化成一處漩渦，一股光華從鏡台中瀉出，進入了銅龕中。
片刻過後，光華不在，鏡台恢複平靜，隻是上麵已經沒有了瑤兒的身影，程牙將銅龕交給韓秋之，說道：“她的魂魄便在這銅龕中，你隻消將它在你妻子屍身處開啟，魂魄自會進入她的身體的。”
韓秋之呆呆的接過銅龕，想要謝謝程牙，話語卻由於心境極度的複雜而說不出口。程牙說道：“你這便去吧，再也不要回到鬼界了。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