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隻能有一個人活著
“……據醫院方麵的消息,公館火災中唯一的幸存者,目前已經確認了身份。這場火災發生於……”
新聞中的女主播並沒有直接說明受傷者的身份,反而是繞過去回顧這場火災的經過,簡直是撓癢撓到一半的感覺,錢小沫著急得雙手死死握在胸前。李彬瞪著她冷哼了一聲,但也並沒有換台,因為他忽然發現畫麵裏這個公館就是自己四爺爺上班的地方啊!
什麽時候發生的火災,李彬根本不知道,他想著自己的四爺爺,心也懸了起來。
可是通篇報道最後都沒有說明已經確認的身份是誰,客廳裏的三人都看得一臉緊張。
“現在播個新聞怎麽都和放電視連續劇一樣,這麽吊人胃口啊!”香媽抱怨著。
“……冬季幹燥易起火,各位觀眾朋友出門前記得……”
看樣子,新聞是不準備告訴大家受傷者的身份了。不是新聞故意吊人胃口,就是警方施壓,不準媒體報道出來。既然如此,雷銘和杜建萍他們也應該知道受傷者是誰了吧!錢小沫思量著,杜建萍不在別墅,她的人也撤離了別墅,不知道還回不回來,隻剩下雷銘了。錢小沫很懷疑雷銘會告訴自己嗎?
她蹙了蹙眉尖,雙手一拍,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趕去,沒想到雷銘這個時候碰巧下了樓。
“雷銘……”
錢小沫輕喚了一聲,李彬聽見後整個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瘦了一圈的雷銘,他心裏並未想太多,李彬隻是按壓不住心裏的激動,想要努力博得自己父親的好感而已。
“我剛剛看新聞說,火災受傷者的身份已經確認了,是真的嗎?”錢小沫眨巴著大眼睛。
雷銘瞥了她一眼,隻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走過錢小沫的身邊。
“那是誰呢?是簡念,還是連榮麟?”
錢小沫衝著雷銘的背影問著,他停了下來,神色黯然地望著眼前。
“你希望是誰?”
“我?”錢小沫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雷銘微微側過頭來,用餘光瞥向錢小沫,“誰活下來,你才不會傷心?”
“我……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雷銘冷笑了一聲,沉默不語地離開了。
錢小沫唇瓣動了動,還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李彬看著雷銘走遠了,趕緊揮著小胳膊追了出去。
“那個……”
李彬想要叫他爸爸的,但李彬不敢叫,他並不清楚雷銘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雷銘停了下來,回頭,李彬一個沒刹住,徑直撞進了雷銘的懷裏。
“跑這麽急幹嘛?”
“我……我要在這裏住下了,我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了!”
這才是李彬願意跟著錢爸錢媽上來的原因,他可以和自己的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雷銘皺了皺眉,他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還要再增加一個?
李彬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我要是不住在這裏的話,我沒有地方可以住了……你拿走了我的手機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四爺爺聯係過了……”
雷銘想起李坤的死,這個孩子還不知道呢。
“不許闖禍。”
雷銘隻說了這一句,便鑽進了自己的跑車揚長而去。
李彬滿心歡喜,衝雷銘的背影大喊道:“我知道啦!我會乖乖的!”
陽光落在李彬的臉龐上,這是一張白皙又稚嫩的臉,雙眸如青藍色的湖水般透亮,笑起來唇角上揚格外的迷人。雖然隻有七歲,但他已經比同年的男孩子高出兩個頭,肩膀寬闊厚實,烏黑的短發有點自然卷,濃密又烏黑發亮,稍不留意看還以為是個外國小朋友。
或許,住在月間別墅裏這麽多人中,隻有此時此刻的李彬才是最開心的一個了。
年少的歡樂,總是如此容易滿足。
錢小沫站在李彬身後同樣目送著雷銘遠去,看著雷銘對李彬的態度,大大出乎了錢小沫的意料。李彬送走雷銘回過身來發現錢小沫站在他身後,冷不丁嚇了一跳,但還是板著臉沒有和錢小沫多說一句話就進去了。
錢小沫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她回到客廳,叮囑香媽照顧好李彬。香媽笑嗬嗬地答應了,帶著李彬去選一間房間作為他的臥室。李彬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很快又將公館火災的事情拋之腦後。但是錢小沫做不到,她必須知道簡念和連榮麟究竟是誰活下來了。
沒辦法,錢小沫隻能給李千雅打著電話。
以柯浩瀚的本事,既然受傷者身份已經確認,他肯定也能查出來的。
“小沫,怎麽啦?”電話裏很快傳來了李千雅的聲音,還有馬路上的嘈雜聲。
錢小沫盯著電視上的新聞,鄭重其事地說道:“千雅,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
……
午後的陽光十分慵懶,和風拂煦,像是醞釀著酒意,微醺著人想要入睡。
風吹過樹林沙沙的響,可城裏市區大馬路邊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樹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大燈籠,隨風搖擺,是別樣的風采。大街小巷不少店家都賣起了春聯和剪紙,一眼望過去紅紅的一片,格外喜慶。處處洋溢著過年團圓的熱鬧氣氛,不少人進出超市手裏都拎滿了各色走親訪友的禮品,臉上都是笑嗬嗬的。
黑色的商務車從這群人之間的馬路上呼嘯而過,掀起一陣冷風。
車裏後排的奎因升起了車窗,窗外的世界和他沒有絲毫的聯係。
“東家。”副駕駛座的一個黑衣人回過頭來,“基地還在修複中,我們現在離開,萬一那幫人又來偷襲我們,怎麽辦?”
奎因淡漠地回道:“他們同樣損失慘重,是不會再發起偷襲的。”
“但我們畢竟不清楚對方的來曆和實力,醫院既然已經確定了受傷者的身份,東家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再去一趟鑒定啊!”
“醫學鑒定的結果,你覺得很權威?”奎因冷笑著,“在鑒定過程中是可以造假的,結果也可以是假的。往往人們覺得科學嚴謹,可是其中人為的力量,才令人害怕。”
黑衣人沒再多話。
“有時候,人的鑒定能力,比醫學還要可靠,你說是不是啊?心理醫生。”
奎因冷笑著扭頭看向身旁的人,夏沁端坐在一旁,臉色煞白如死灰,咽了咽吼中的硬物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奎因的問題。兩個半小時前,奎因來敲她的房門,告訴她受傷者的身份已經確認的時候,夏沁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已經飛上天了,完全不受控製地狂跳。
簡念和連榮麟,他們中隻能存活一人。
為什麽要這麽殘酷?
夏沁的眉頭越皺越深,奎因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憋得夏沁猛地幹咳起來,伸手去抓奎因的手,瞪圓了眼珠子看向奎因,想要說什麽卻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那天基地被襲擊的時候,如果不是我派人保護你,你現在還會活著?”奎因齜牙咧嘴地冷笑著,目光下移落在夏沁的肚子上,“還有你這個孩子……”
夏沁一驚,拚命地搖著頭,雙手立刻捂著自己的肚子,嘟嘟嚷嚷地說著“不要不要”。
奎因笑得奸佞又狂妄,猛地鬆手推開了夏沁,夏沁猛地一頭撞在了車窗上。
“所以,你最好給我看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
話音落地,車子已經停在了醫院。
夏沁在黑衣人的監視下下車,推著奎因的輪椅,裝著是一家人的樣子進了醫院。
銀色的跑車停在不遠處,雷銘剛要下車的時候看見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自己麵前。
他愣了片刻,思量著才下車,走過去,盯著那輛車打量著,才進了醫院。
雖然他不認識奎因,但是他認識這輛車!
雷銘前腳剛進去,後腳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出租車後排的車門打開,錢小沫急急忙忙下了車,看了眼醫院的招牌便小跑進去。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銀色的跑車。
醫院裏,依舊人滿為患。
奎因和夏沁已經到了七樓,他們候在重症監護室外,醫生和護士在裏麵做例行檢查。
兩個警察依舊守在重症監護室外,這次奎因是正大光明現身,以受傷者家屬的身份。
“進去之後,你知道該怎麽做。”
奎因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身邊的夏沁,夏沁咬著唇角點了點頭。她一顆心都懸在那個人的身上,不管她是連榮麟還是簡念,她真的很著急想要知道答案。現在的每一秒鍾對於夏沁而言都是毒藥,腐蝕在她的心坎上。
人們對於未知的事情充滿了恐懼,夏沁也不例外。
她越是關心,越是害怕,越是驚恐也越是無法麵對又渴望知曉答案。
當監護室裏的醫生和護士走出來的時候,夏沁是情不自禁地上前抓住醫生的胳膊,追問道:“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不過你隻有三分鍾的時間。護士,幫她。”
“好,你跟我來。”
夏沁頻頻地點著頭,跟著護士去了。
奎因則抬頭望著醫生,“我想要看一下鑒定結果。”
醫生同意了,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了奎因。
“這裏麵有些專業術語……”
“不用,我都懂。”
奎因幹練老辣的一句話憋得醫生隻能沉默,奎因看得極度認真,哪怕文件裏根本找不出任何的問題,他心裏還是將信將疑。以連榮麟和簡念的關係,外人並不知道,所以醫生並不會多做另外一項檢查,因此將十分容易混淆連榮麟和簡念的身份。所以,奎因對這份文件的質疑並未消減。
“這份結果我能保證絕對真實,是在警方監督下完成的。”醫生解釋。
即便如此,奎因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夏沁已經換了衣服走了過來,奎因隻看了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夏沁的心裏卻猶如千斤之重。她咬了咬唇瓣,轉身跟著護士進了病房。病房溫暖的空氣立刻緊緊將夏沁抱住,就好像簡念的懷抱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朝著病床走過去,害怕揭露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
矛盾複雜的心緒堆積在她的心口,夏沁隻覺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雷銘從電梯出來,躲在不遠處的轉角,一直看著夏沁的背影。
沒幾分鍾錢小沫也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她還在左右張望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雷銘的背影,便滿心歡喜地走了上去,大聲喊道:“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