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凱盛帝國的崩塌
雷銘被重新押回了地牢。
這一次,鐵牢裏麵不再是漆黑的一片。在鐵門上方有一扇小氣窗,從外麵能打開,而打開之後走廊上閃爍的亮光就會照射進來。每一次,這扇氣窗被打開的時候,就會有人扔進來好幾份報紙。
剛開始雷銘還很詫異,不明白奎因安排他看報是為了什麽。直到,雷銘拿著報紙站在氣窗的亮光下,看見頭版頭條那被加黑加粗加大的新聞主標題,雷銘整個人的眉頭都狠狠地擰成一條麻花——
“凱盛集團股票繼續下跌,或是新一輪的金融海嘯前奏?”
“從凱盛集團的股票下跌中,經濟學博士得出的七條結論。”
“深海市曾經的擎天柱,是否麵臨破產危機?”
“股票跌停、員工罷工、股東對罵,凱盛集團生產線已經崩潰!”
……
所有的報紙上,都是關於凱盛集團危機的報道。雷銘被關在鐵牢裏,和外界唯一的聯係就是奎因送來的這幾份報紙。每天早上,氣窗準時打開,報紙準時被扔在地上。
雷銘已經連續很多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唯有一杯水,隔上一天會送到雷銘的麵前。
奎因還沒有得到雷銘的答複,所以不會讓他死得這麽早。
奎因,隻想要慢慢折磨他,而且是精神上的折磨。
雷銘拖著疲憊無力的身體,無力地吹著眼瞼,將剛剛扔進來的報紙捧在手裏。他的後背靠著冰冷的鐵牆,左腿蜷曲著癱在地上,右腿的膝蓋彎曲著撐著自己的手肘。看著手裏的這些報紙,它們在全國都具有權威性,傳播性很廣,連續幾天凱盛集團都是頭版頭條,甚至在經濟金融的版麵上還會有更詳細的分析通稿。
看來,奎因是在暗示他,這是最後的機會。
雷銘隻掃了眼標題,就隨手把報紙扔在了地上,無力地歎了口氣,緩緩後仰著頭靠在牆上閉上了雙眼。奎因不想要雷銘得到片刻的休息,沒過多久,鐵牢的喇叭裏就傳來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每個台的新聞,隻要是關於凱盛集團的報道,奎因都讓人放給雷銘聽。
雷銘可以選擇不看報紙,但完全不能選擇不聽新聞。
無論用什麽堵住他的耳朵,該死的新聞播報還是能竄進雷銘的耳朵裏,在他的大腦裏翻天覆地。雷銘強迫自己必須冷靜,隻有這樣他才有辦法想出應對奎因的法子來。當初他既然自己設計,自己一步步牽引奎因來找自己,那麽雷銘就是想好了一旦進入虎穴的後果。所以,他完全相信自己也有這個能力,從奎因的手中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對,還是活著走出去!
雷銘猛地睜開了眼睛,氣窗的窗戶還沒有關上,冰冷的白熾燈光正好照在他棱角分明又略顯削瘦和憔悴的臉上。哪怕他的能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消耗,但是雷銘的目光依舊冷冽如刀。因為饑餓消瘦凹下去的眼窩,此時反而襯托出他尖銳又冷峻的眼神。
他雙手撐在地上,強迫自己站了起來,麵對著自己身後的這堵牆。
在亮光的照射下,牆上一豎豎的豎線格外引人注目。這是雷銘自己刻下的時間線,從他被扔進來,雷銘就在記錄。以前,是根據“錢小沫”被虐待的叫聲來梳理白天黑夜。到了晚上叫聲就會停止,到了白天新的一輪折磨開始,所以雷銘記得很清楚。現在,他則隻需要根據報紙被扔進來的時間來推算,報紙都是當天上午發行,奎因肯定會迫不及待折磨他,所以絕對不會等到晚上,如此一來,也給了雷銘記錄時間的標準。
雷銘用石子在牆上狠狠地劃下了一豎,到現在為止,牆上已經有整整齊齊的六條豎線了。
這也是雷銘被關在地牢裏,整整第六天。
第六天,一個星期不到,外麵的世界已經是天翻地覆了。
……
……
療養院,清晨的曙光拉長了錢小沫立在院子裏的身影。
她不停地播著電話,可是手機聽筒裏都是無法接聽的嘟嘟聲,讓錢小沫沒來由的緊張。
自從凱盛集團的新聞登出來,錢小沫立刻聯係雷銘,可這麽多天來雷銘的電話始終打不通。錢小沫心急火燎,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她去過凱盛集團,可是集團寫字樓的大門外不是記者就是凱盛集團的業務合作夥伴,還有不少股東,又亂又鬧,保安加警察也隻能勉強維持局麵。
錢小沫見狀,自己也根本進不去,望著高聳入雲的凱盛集團寫字樓,錢小沫忽然覺得心裏發怵。這麽高的建築物,如果一旦倒塌,得壓死多少無辜的人啊!又該有多少員工被迫下崗失業,又有多少家庭因此而走上困難崎嶇的道路。
錢小沫越想越害怕,曾經高高在上的雷銘又該如何麵對和適應這樣的巨變?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在車水馬龍的轉角,錢小沫轉身離開。
她尋思,雷銘肯定是躲起來了。
可是深海市這麽大,雷銘是躲哪裏去了呢?
錢小沫找遍了公寓和雷家別墅,但是都沒有雷銘的蹤影。因為凱盛集團的負麵消息,雷家原本的傭人現在都走了不少。不管是公寓還是雷家別墅,現在都布滿了厚重的灰,裏麵空無一人,錢小沫站在客廳裏,陽光下塵埃漫天,她就好像是站在世界末日後的大陸上。
“還是聯係不上?”
李喬的聲音突兀的在錢小沫的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來。
“嗯,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錢小沫將手機收了起來。
李喬安慰道:“雷銘是個很厲害的人,在商界經常有這種大風大浪,他能讓凱盛集團成為深海市的中流砥柱,可見他的實力和膽量。我認為,他隻是需要冷靜一下,你不用太擔心。”
錢小沫點了點頭,其實根本沒有把李喬的話聽進心裏。
“李院長,我想……”
“去吧。”
錢小沫話都沒有說完,李喬已經淺笑著點了點頭。
“你不是要去找他嗎?去吧。”李喬又補充道。
錢小沫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道了聲謝,便急急忙忙朝療養院的大門跑去。
李喬一直望著錢小沫的背影,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
錢小沫出了療養院,公交車剛好停在站台。她急急忙忙跑上去,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隨著公交車搖搖晃晃了一路,錢小沫的心也是忐忑不安的七上八下。說不出為什麽,她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如果看不到雷銘,錢小沫這幾天根本睡不好,也吃不好。
轉了好幾趟車,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錢小沫最後坐著出租車停在了月間別墅外麵,巡邏站崗的軍人看見是她,也並未阻攔。
錢小沫一個箭步衝進了別墅裏,大口就大喊道:“香媽?香媽!”
“欸……來了來了!”香媽急急忙忙從廚房出來,還在圍裙上擦著手,一見是錢小沫,香媽臉上的疑惑就被歡笑所替代,“小姐!錢小姐來了啊!這幾日不見,香媽好擔心你啊!”
“雷銘呢?”錢小沫顧不上和香媽敘舊,跑進客廳環顧左右,直奔樓梯上去。
沒想到香媽卻突然說道:“少爺不在別墅啊!”
錢小沫的腳步頓時懸在了空中,重重地落在樓梯上,像是一塊鐵砸在了她的心裏。
“他……不在這裏?”錢小沫詫異地回頭看著香媽。
香媽點了點頭,神色哀傷,“我也看了新聞,可是……少爺真的不在這裏,他也沒有來過。杜夫人每天都試著和少爺聯係,但是一直聯係不上,所以……”
“什麽人在這裏大吼大叫的!”
杜建萍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顯然是錢小沫跑進來的喊叫聲打斷了她的工作。
錢小沫抬起眼眸望上去,正好對上了站在二樓樓梯拐角的杜建萍的目光。
杜建萍皺了皺眉,“你來做什麽?”
“我……我是來找雷銘的。”
“你不是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嗎?還來找他做什麽?”
錢小沫抿著唇角微微垂下了眼瞼,應道:“即便隻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我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杜建萍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往樓上走。
“雷銘不在這裏,你還是回去吧!”
“可是……難道您就不擔心嗎?”錢小沫追上了杜建萍,皺著眉,揪著心,“凱盛集團出了這麽大的事,雷銘卻失蹤不見了,難道這其中沒有關係?難道就不是……”
就不是組織的人在裏麵暗中搗鬼嗎?
錢小沫咬著唇角,最終還是把後半句話吞進了肚子裏。
杜建萍挑了挑眉,並未發現錢小沫的怪異之處,“雷銘的下落,我自然會查清楚,用不了你提醒。”
“那,有沒有什麽是需要我做的?”錢小沫急切地看著杜建萍。
杜建萍隻拋下一枚白眼,說了句“沒有”,就淡漠地與錢小沫擦肩而過。
錢小沫怔怔地站在那裏,整個人都無力地靠在欄杆上,是啊,她現在還能做什麽呢?
香媽在樓梯下望著她們,又是擔憂又是緊張,唉聲歎氣地也無可奈何。
杜建萍回到自己的書房,還在走廊上,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走路還踉踉蹌蹌的小孩,穿著粉紅色和白色相間的嬰兒開襠褲,頭發貼著頭皮很短,屁顛屁顛地揮著手裏的仙女棒走來。杜建萍莞爾一笑,朝小孩大步走去,蹲下身伸出雙臂,小孩就咯咯咯的大笑著撞入了杜建萍的懷裏。
“哎喲,我的乖孩子,怎麽跑出來玩啦?”杜建萍側臉摩挲著小孩的臉。
小孩咯咯咯地笑個不停,跟在後麵的保姆這個時候才急急忙忙跑來。
杜建萍瞪了眼保姆,責怪道:“跟你說過,不要讓她到處亂跑,就在玩具室裏麵,要是出了差池,你能賠嗎?”
“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杜建萍女軍人的氣場將這個小保姆嚇得夠嗆。
小孩卻什麽都不懂,在杜建萍的懷裏扯著仙女棒,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杜建萍淺笑著看著小孩,抱著她朝玩具室走去,一麵說道:“我的寶貝最乖了,我們回去玩遊戲,好不好啊?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