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相愛不能愛
次日清晨,積壓了一夜的雪,這個冬季算是正式的開始了。
雷銘的熱度已經退去,隻是渾身乏力,他緩緩睜開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自己是在客廳裏。
他側了側頭,一怔。
食物過敏,這並不是雷銘第一次,但卻並未像他所想象的那樣——
錢小沫根本沒有守在他的身邊。
雷銘有點詫異,抬起手臂,手背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鑽心的冰冷寒意。
是冰塊?
雷銘愣了愣,強撐著自己坐起來,身子蓋著的毯子滑到地上,但客廳裏並不見錢小沫。
小沫……
雷銘囁嚅著嘴角,卻發不出聲音來,隻能默默在心裏輕喚了一聲。
他試著下地,地上已經清理幹淨了,原本的地毯也被收走了。
雷銘捂著額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試著輕喚了一聲,“……小……沫?”
無人應答。
“小沫?”
“少爺,您醒了?”一個女傭急急忙忙走了過來,不住地往自己圍裙上擦著濕漉漉的手。
雷銘皺了皺眉,“你在這裏做什麽?”
女傭愣了愣,“少爺您安排的啊,每天早上過來收拾屋子。”
雷銘這才想起了什麽,“客廳你已經收拾了?”
“是的,少爺。”
這麽說來,不是錢小沫收拾的。雷銘心中有點酸澀。
“我看少爺您不舒服,叫了您的醫生,還用冰塊為您降溫……”
雷銘更加愕然地皺起了眉頭,所以,錢小沫根本沒有照顧自己?
雷銘有點不懂了,心中漸漸苦痛了起來。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小沫?”
“沒有看見少奶奶。”
雷銘心如刀絞,不再多言,女傭自又忙自己的去了。
他跌坐回沙發,頭還是昏昏的,正要給錢小沫打電話的時候,忽然聽見玄關處有動靜。
錢小沫回來了?
雷銘一個興奮站起來,熱血湧動,腦袋更昏了,差點沒站穩。
“小沫!”他腳步踉蹌地迎了上去,抓住她垂在身邊的手腕,“你去哪裏了?”
“我在院子裏散步。”錢小沫言簡意賅地回答著,都沒有看雷銘一眼。
“以後我陪你,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很危險的。”雷銘看著錢小沫平安回來,剛剛心裏的焦慮立刻一掃而光,難以壓抑心裏的歡喜,一個擁抱,將錢小沫抱進了懷裏,“以後,我都會陪著你。”
“嗯。”錢小沫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毫無表情,語氣裏也沒有絲毫的情感。
“……你……今天有沒有想起什麽?”雷銘試探著問道。
錢小沫搖了搖頭,“沒有。”
雷銘忍不住鬆了口氣,“好,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錢小沫沒有應答,隻是依偎在雷銘的懷裏。
熟悉並且無比懷念的身軀就在懷裏,鼻端滿是她身上淡淡的玫瑰清香,如果說雷銘完全沒有心動,那是假的。於是,雷銘完全沒辦法掌控自己的思緒,也許是因為錢小沫,也許是因為藥物的作用,也或許是昨晚食物過敏還未完全康複,雷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吻住了錢小沫。
銜住錢小沫雙唇的時候,雷銘自己都意外了一下。
錢小沫更是直接愣住了,僵在雷銘懷裏,手足無措。
不過雷銘倒是很快反應過來,本著倉促把錢小沫放開,隻會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不管不顧地深吻了下去。
錢小沫的滋味一如既往的美好,還是雷銘記憶中的香甜嬌軟,讓人欲罷不能。
雷銘吻著吻著,動作慢慢失控,雙手緊緊箍著錢小沫的細腰,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一樣。吻得忘我,吻得深沉,吻得不顧一切,雷銘隻恨不得就此吻到地老天荒!
錢小沫的大腦裏完全一片空白,嘴唇麻麻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任由雷銘的吻輾轉在她的唇瓣上,吮吸著舔舐著,錢小沫的身子很快軟成了一汪春水。
錢小沫的反應在雷銘看來,像極了當初的青澀,讓人又疼又愛,生怕把她弄傷卻又不想放手。於是,雷銘進退兩難。片刻,錢小沫就能感覺到雷銘噴灑在她身上的呼吸愈發炙熱和急促,她的雙頰迅速被他的炙熱燒紅起來,變得滾燙。
雷銘越發吻得忘情,正掙紮在理智和渴望之間的時候,女傭不偏不巧這個時候竄了出來。
錢小沫立刻回過神來,羞澀地推開了雷銘。
雷銘自然是意猶未盡的,回眸瞪了女傭一眼,女傭這才傻傻地回過神來,急忙躲開了。
錢小沫這時也已經後退了一大步,撩著頭發別在耳後,臉火燒火燒地燙。
雷銘知道自己剛才太衝動了,完全沒有考慮到錢小沫的感受,努力壓製著內心的火焰,笑道:“剛才……嗯,我……隻是,隻是……情難自禁。”
“嗯。”錢小沫哼了一聲。
“我……我以後會克製,不會再這樣了……”
雷銘強忍著,臉色嚴肅冷峻,說得很認真。
隻是這種語氣這種認真這種意思,落在錢小沫心裏,反而更痛。
錢小沫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雷銘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屏幕,微微蹙眉,又看向錢小沫,不得不說道:“很重要的電話,不好意思。”
話音還未落地,雷銘拿著手機出了公寓,在樓梯間接的電話。
錢小沫很疑惑地望著他的背影,想著是什麽樣的電話竟然要這麽神秘。
其實雷銘並不是要裝神秘,隻是擔心公寓裏被人撞了竊聽器而已。
因為,這是簡念用臨時手機號打來的。
“……按照我們之前說的,已經準備好了。”
“我還是那個觀點,風險太大,奎因……不是這麽好欺騙的人。”雷銘壓低了聲音。
“我很了解他。”
“正是因為你對他有著某種了解,才會有時候把自己帶入誤區。人是會變化的,事情的形勢也是會變化的。”
“那除了這個法子之外,你還有什麽辦法?”
雷銘沉默。
“所以,現在就按照我的計劃來!”電話那頭的簡念說得是斬釘截鐵,不容絲毫的質疑。
雷銘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之處,總覺得哪裏有問題,但一時半刻也說不出什麽。
兩個人還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悉數都被躲在門後的錢小沫聽了去。
她一隻手握著門把手,輕輕地合上了門,然後快步走進了臥室,又關上了臥室的門。
臥室的門剛關上,錢小沫就像虛脫了似的,整個人貼在門上,癱軟著跪坐在地上。
濃密的長發淩亂地垂掛在她的臉側,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令人看不清錢小沫的神色。但是一行若隱若現的淚水滑落,垂在她的下巴處搖搖欲墜,無聲的泄露了她滿心不安的心事。
雖然她並沒有恢複所有的記憶,但有些模糊的影子也在逐漸清晰起來。她能確定一直盤旋在她心裏的男人就是雷銘,在昨晚雷銘食物過敏昏迷的時候,錢小沫以為雷銘再也無法醒過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已經塌了!
她能聽見天崩地裂時的聲音,她能感受到烈火熔漿在吞噬生命的聲音。
雷銘生死攸關的一瞬間,錢小沫猛然驚覺,他就是她這輩子的唯一!
唯一的男人,唯一的愛,唯一的生命。
哪怕錢小沫現在腦子裏依舊是模糊的,但心裏的感覺卻破天荒的明了。
什麽猶豫,什麽遲疑,什麽矛盾,現在都蕩然無存。
錢小沫能肯定,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將來,不管她是記得一切還是失去記憶,雷銘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所以,昨晚發生的事情,讓錢小沫做出了今天的決定。
錢小沫用手抹掉了臉上的淚,雙手撐在地上讓自己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微風撩起她的長發,晨曦映照在她堅定的目光下,驟然間都暗淡失色。
昨晚,就在錢小沫用電話叫來了私人醫生後,她已經覺得這一切曾經上演過。
雷銘知道他自己對海鮮過敏,不可能還若無其事的做一頓海鮮大餐,雷銘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喚醒錢小沫的記憶。這是她昨天晚上一夜不眠,不停給雷銘更換冰塊的時候,想通的。這一切,都是雷銘自己策劃的。
錢小沫一直凝視著雷銘昏迷難受的模樣,心裏疼得難以言喻。
也就是這個時候,雷銘手機的短信鈴聲響了起來,錢小沫本沒有打算看的,她知道尊重一個人的隱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看了這一條,自此,徹底影響了錢小沫。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似的,這封短信就是簡念發來的。
短信的內容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骷影盟、奎因這些字眼,錢小沫都是從短信裏看出來的。
而她看了短信和偷聽了今天的電話後,大致上也能拚湊出現在雷銘的角色和麵臨的局勢。
所以,錢小沫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設下苦肉計這一局想要喚醒錢小沫記憶的雷銘,剛剛聽見錢小沫說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時候,沒有失望,反而更是鬆了口氣,這時,錢小沫倒是明白了。
雷銘有行動,而這個行動是危險的。
甚至,雷銘到時候會性命不保。
所以他寧願錢小沫什麽都想不起來,到時候的結局太慘,錢小沫也不至於太傷心。
這一切都想通後,錢小沫也明白雷銘那句“我會克製,以後不會再這樣”的意思了。
錢小沫歎了口氣,既然雷銘都這樣說了,這樣做了,她又該如何是好?
心裏剛剛認定的這份愛,隻有再度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