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躲

  十一月初,臨南天黑得越來越早了,才下午五點多,整個臨南就已經被紫黑色的黑夜籠罩了。


  俞泠坐在出租車後座,頭靠在車窗上看著路邊的燈光和人群,眼皮一合一合的。


  黃毛:“俞泠不愧是我們三班的人,去一中也能俯瞰年級榜。”


  秋刀魚:“我那天路過一中貼吧的時候看到好多alpha在給俞泠表白,不知道為啥我居然有點兒,惺惺相惜的感覺?”


  雙眼皮:“那是因為這些人就將是下一個你,你看過去一年哪個給俞泠表白的alpha能在他那兒有個好下場的?”


  黃毛和雙眼皮他們正在附中的年級群裏宣揚他們俞爸爸的英姿,俞泠看著他們一直在叭叭叭地瞎說,在群裏冒了個泡就溜了。


  不一會兒,俞泠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有點兒像正在發酵的葡萄酒的味道。俞泠閉著眼睛養神,被這個味道弄得頭暈眼花的,下意識地就想遠離這個氣味。


  “呲——”


  車突然停了,車胎和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俞泠頭被撞到了前麵的座椅背麵,一下就給他撞清醒了,“嗷……”好疼,俞泠捂著額頭往後仰,頭抬起來的時候對上了前座一雙猩紅的眼睛。


  霎時間,一股寒意從俞泠的腳尖竄到了頭發絲,俞泠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洛棽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最近有好幾起omega半夜回家遇害的事件,你一個人,很危險……”


  “你是個omega……”


  “還有一起是出租車司機做的案……”


  俞泠被司機泛著紅光的眼睛盯著,一動也不敢動,俞泠想大聲呼救,但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更可怕的是,他被葡萄酒的味道包圍著,這種氣味似乎想透過他的皮膚刺進他身體裏,俞泠身體極度排斥,但是又被壓迫著,於是開始抗拒地分泌信息素。


  那個司機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眼睛裏帶著俞泠看不懂但直覺很危險的光……


  洛棽站在校門口打車。


  他平時下午都不回家,所以現在家裏的司機也不在附近。此刻正值一中的放學時間,校門口堵滿了人,好幾輛出租車還沒開到他跟前就已經坐滿了人。


  洛棽心裏特別不踏實,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但現在一時又打不到車,心急得要發狂了一樣,皺著眉看著一輛輛滿員的出租車來了又開走。


  十分鍾後,洛棽耐心耗盡,跑到一中對麵人比較少的街上,隨便攔了一輛敞篷車,五大三粗露著大花臂的司機嘴裏叼著根雪茄,麵色不虞地開門下車,往洛棽這邊大搖大擺走過來。


  洛棽在大花臂剛下車的時候就開始往車頭方向走,助跑了幾步,手撐在車頭上,一個用力就翻到了駕駛座上,趁大花臂還站在原地呆愣著,說了聲“抱歉”,然後毫不猶豫地踩了油門。


  車子“轟”一聲一下就衝了出去。


  大花臂還沒來得及開口罵街,就被車裏丟出來的一個東西糊了臉,接住一看,是個黑色的皮質錢包。


  “嗬?老子看起來像是缺錢的人嗎?媽的,我等老子把你這小狗崽子找出來非得活活弄死你……”


  大花臂一邊吐口水一邊把錢包往旁邊丟,錢包快脫手的時候他又把它抓回來了,用手指撚了幾下發現這錢包手感挺好,湊近一看居然是個限量貨。大花臂一挑眉,慢悠悠地把錢包打開了。


  “……這他媽,這麽好的錢包裏邊就放一張紙?”大花臂抽了抽嘴角,又吸了兩口雪茄,把那張硬質的紙片抽了出來,對著路邊的燈光看。


  “洛氏集團,總裁,洛華箏……”大花臂愣了愣,“洛華箏???”假的吧這名片,他之前在一次商會上見過洛華箏,不長這樣啊……而且那崽子不是穿著一中的校服嗎?

  不過,好像是有點兒像哈……


  大花臂把手機摸出來搜了一下,發現洛華箏的確是有一個十七歲正在讀高中的兒子,雖然媒體並沒能拍到過洛棽的照片,但洛華箏從來沒掩飾過洛棽的存在。


  大花臂把名片塞回錢包裏,想了想還是不能便宜了這個小崽子,雖然臨南洛氏是挺強的,但他北城言家也不是吃素的啊。


  陰暗潮濕的街邊小道,傳來俞泠陣陣壓抑的喘息聲。


  俞泠靠在牆上,呼吸急促,眼角發紅,脖子上像無數根針在紮他一樣疼。


  小道的路燈是暗黃色的,可能是時間有點兒久了,光有些發暗,燈泡也在“滋滋”地響。


  俞泠也不管髒不髒的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麵鋪著的青磚上,一手按著腺體,一手艱難地把手機拿出來,一邊手抖一邊解鎖。


  “嗯……”俞泠被疼得差點兒叫出來,又怕把旁邊躺著的司機吵醒了,急忙咬著嘴唇,等這波痛意過去後才終於顫抖著解開了手機屏幕。


  俞泠眼睛被淚水糊住了,視線模糊,也不管撥號頁麵有哪些通話記錄,隨便點了一下就播出去了,之後俞泠的手又沒了力氣,手機掉到了他的腿上。


  “拜托拜托,不管是誰,一定要接啊……”俞泠半閉著眼,在心裏祈禱。


  手機“嘟嘟”的響了好久好久,久到俞泠覺得自己都快沒意識了,那邊才終於有人接了電話。


  “俞泠,你在哪兒?”洛棽著急的聲音一瞬間傳入俞泠的耳朵裏。


  俞泠正想說話,一波痛意又從腺體處往脊背傳去,俞泠被痛得輕呼一聲。


  電話那邊聲音更焦急了,隱約有些顫抖和失控:“俞泠,不要著急,慢慢來,我不會掛電話的……”


  俞泠聽著洛棽清冷的聲音,慢慢吸氣吐氣,過了幾分鍾,俞泠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麽疼了。


  “洛棽……”俞泠說話帶著哭腔,他是真的想哭了,坐個車都能遇到這樣的事,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和這個世界有仇,怎麽這麽多年他就沒遇到過什麽好事呢?


  洛棽差點兒沒控製住自己的心跳,心裏跟自己反複強調要冷靜,手勉強握緊了方向盤,“俞泠,不要怕,告訴我你在哪兒?”


  “我……”俞泠記得他跑下車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個路標,“我在……星塘街,旁邊有一個小巷,我在……小巷裏麵……”俞泠咬著牙不想讓自己哭出來,身上疼得厲害,說話的聲音有點兒小。


  洛棽此刻就在星塘街,回憶了一下這條街上的岔路,發現星塘街就隻有一個小道,當機立斷踩了刹車,開了車門衝了下去。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俞泠把手機抱在懷裏,低著頭小聲喘息。突然又是一陣酒味傳來,俞泠猛地抬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著氣味的來源。


  “洛棽……”俞泠在心裏小聲喊著洛棽的名字,現在他能相信的隻有洛棽了……


  洛棽到的時候俞泠已經快暈過去了。洛棽聞著巷子裏濃重的酒味,看著靠在牆上,即使意識模糊了表情也十分痛苦的俞泠,心髒都停滯了一瞬,在原地呆了幾秒才突然反應過來,先再次把快要醒來的司機打暈,然後跑過去抱著俞泠,打了急救電話之後就開始釋放安撫性信息素。


  俞泠感覺自己好像飛起來了,心說我這麽快就死了嗎?這被雷劈死也要抖一下呢。


  “洛棽……”俞泠靠在洛棽的胸口,嘴裏不自覺嘟囔著,頭輕輕蹭著洛棽的衣服。


  “乖,我在,不要怕,不要怕……”洛棽的心遲遲放不下來,也不知道這句“不要怕”是說給誰聽的。


  俞泠被新雪的信息素撫慰著,腺體處的痛感漸漸消失,但他的信息素又在趨勢著他往洛棽身上爬。俞泠焦躁不安,半閉著眼往洛棽脖子上舔。


  “轟——”洛棽脖子上傳來炙熱的觸感,腦子裏像是有座山塌了一樣,耳邊也“嗡嗡”的,驚訝地看著在他懷裏肆意妄為的俞泠。


  洛棽反應過來,抵抗著本能,把俞泠從他身上往下輕輕扯,“泠泠乖,不能這樣的……”洛棽不想等俞泠清醒了再來懊悔,隻要是俞泠不願意做的事,他一定會盡力幫他避開。


  “嗯……你……別……別躲啊……”俞泠腦子已經不清楚了,隻知道麵前這個alpha的信息素是他需要的,也是他想要的。俞泠力氣恢複了一些,見洛棽在躲著他,俞泠有些生氣的把洛棽的脖子往下拉,一抬頭就往洛棽的嘴唇上親上去了。


  洛棽腦子裏像炸著煙花,劈裏啪啦地炸得他頭腦發熱。感受著俞泠軟軟的嘴唇,洛棽漸漸放棄了心裏的抵抗,他也是個男人,是個alpha,自己喜歡的人在他麵前敞開懷抱大著膽子勾引他,能忍住洛棽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有毛病。


  俞泠第一次索吻,不得章法,隻知道用牙齒啃,一邊嗚咽著一邊又死死纏著洛棽不放。


  洛棽把主動權拿過來,雖然他也沒接過吻,但麵對俞泠,他的本能已經告訴了他該怎麽做才能讓俞泠高興,克製著沒把舌頭伸進去,隻含著俞泠的嘴唇慢慢吮吸、輕輕噬咬。


  新雪和米蘭的信息素充斥著整個巷道,把葡萄酒的味道壓了下去。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護人員給地上的司機做了簡單的包紮,然後給兩A一O都打了抑製劑,把三個人都拉回了醫院。


  洛棽這次並沒有被引誘著假性易感,但他還是堅決跟著救護車回了醫院。


  警察在現場勘察後也很快就來到了醫院,因為洛棽叫急救車的時候提了一下現場出現了打鬥的痕跡,疑似司機圖謀不軌。


  警察在東湖街停著的出租車和旁邊的巷子裏仔細檢查了幾遍,都發現了大量的信息素遺留,尤其是密閉的車裏的信息素,濃度比兩麵通風的巷子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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