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幻想篇章——狀況
由鐵錘聲構成的熱鬧合奏，在冬天清澈的藍天中往上飛舞。
愛麗絲把手遮在額頭上，看著麥田後麵往上隆起的盧利特村。
被黑暗軍隊襲擊，已經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雖然村子裏建在北側的房子有許多都被燒毀，但幾乎所有村民都在村長決定下暫時放下天職，投入重建作業，因此重建的進展相當神速。
令人惋惜的是有幾名來不及逃走的村民喪命，三天前也在教會為他們舉行了肅穆的聯合喪禮。
愛麗絲和優吉歐在邀請下參加了喪禮，之後愛麗絲獨自乘坐飛龍前往確認北方洞窟的狀況。
在貝爾庫利命令下應該已經被弄塌的長長洞窟，目前已經被拓寬到連半獸人的巨大身軀都能輕鬆通過，在最接近黑暗領域的附近則可以看到長期夜營的痕跡。
襲擊者不是隻花了一晚就把洞窟挖開。
應該是由黑暗領域這一邊送進去一團工兵後，就再次隻把入口的部分弄塌。
整合騎士艾爾多利耶確認入口時，洞窟內已經潛伏著一團工兵，不停進行著開通作業。
這是在過去的哥布林與半獸人身上很難看見如此周到的行事與深思熟慮。
從這件事來看，就能知道這次的侵略不像之前那樣隻是普通的偵察。
愛麗絲沒有再次弄塌洞窟，而是暫時塞住從過去白龍巢穴的中央部分湧出的小河流，讓洞窟內部完全浸在水中。
之後又解放無數事先生成的凍素，不再用岩石而是以冰塊把洞窟封印起來。
這樣隻要沒有與愛麗絲同等級的術者以熱素來融化冰塊，就沒有人能夠進入洞窟。
把視線從盧利特村以及浮現在遠方的雪白盡頭山脈移回來後，愛麗絲把手中拿著的最後的旅行袋綁到雨緣左腳上。
“那個……姐姐……” 賽魯卡之前都一直帶著堅強的笑容幫忙準備行李，這時候卻低著頭開口說道：
“……爸爸他其實也很想來送行。今天從早上就一直給人心不在焉的感覺。我想……他心裏一定對姐姐能夠回來感到高興。這一點請一定要相信他。”
“這我當然知道，賽魯卡。” 愛麗絲抱緊妹妹嬌小的身體，低聲這麽回答她。
“我以重罪人的身份離開村子，然後成為整合騎士回到這裏。但下一次……等將來我完成所有任務後，我會以普通人愛麗絲·滋貝魯庫的身份回來。”
“……嗯。一定會有這麽一天。” 以哭泣的聲音呢喃完的賽魯卡抬起臉，然後用修道服的袖口用力擦拭臉龐。
愛麗絲憐愛地摸了摸妹妹的臉頰，然後向後望向木屋內：“優吉歐，準備好了嗎？”
屋內很快傳來回應：“好了好了。”
說著，優吉歐拖著一個箱子走出來，隨後將那個大箱子固定到蹲在林木旁邊的三月背上。
見此，愛麗絲最後擁抱了一下妹妹，輕聲道：“怎麽，我們走了。”
“嗯，小心喔……一定要回來啊，姐姐。”
“我一定會回來……也幫我跟卡利塔先生說一聲……你要保重，然後好好學習。”
“我知道啦。我一定會成為獨當一麵的修女……然後，總有一天也一定會……” 賽魯卡沒有把話說完，眼淚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地決堤而下。
揉揉賽魯卡的腦袋，愛麗絲轉身將林木抱起，跳到龍背上，接著望向那邊已經帶著桐人坐到三月背上的優吉歐，點點頭，輕輕拍了下龍背，雨緣心領神會地起飛。
身後，三月緊隨其上。
坐著飛龍，優吉歐看著下麵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的村子，微微閉上了雙眼。
在兩年多以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這麽波瀾壯闊。
微微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那對碧眸中已經壓抑住了激蕩的心情。
接下來，將是更加凶險的冒險，但身邊有桐人在，有零在，有愛麗絲在，任何難關他都不會退縮。
“桐人，零，快點回複吧，不然接下來的精彩章程，你們可就享受不到嘍。”優吉歐帶著輕笑出聲。
……
……
即使是自認為超級天才的比嘉健，也無法事先預測到這兩個小時內所發生的各種事象。
但是，目前在比嘉眼前進行的，是這些事象當中最令人驚訝的情景。
一位剛成年不久，身材纖細的魅力少女，竟然用細瘦的右手抓起一個男人的衣領，而且那個男人還比她高出十五公分。
男人鮮豔的夏威夷衫就像要被扯破般繃緊，拖鞋也整個懸空。
亞絲娜一邊用發出淩厲光茫的眼睛瞪著菊岡誠二郎二等陸佐，一邊用著宛如刀鋒般尖銳的聲音說道：“如果他們出了事，我一定饒不了你。”
菊岡的黑框眼鏡反射天花板照明的光線，因此從比嘉的位置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這名柔道與劍道應該都是黑帶的幹部自衛官，卻像是被亞絲娜說的話震懾住了一樣。他吞了一大口口水，把雙手舉到臉的左右表示投降。
“我知道，不管是基於職責，還是交情，我都一定會讓零和桐人複原。”
緊繃的沉默，籠罩在整間微暗的副控室當中。
不論是坐在操控台前麵椅子上的比嘉，站在旁邊的神代凜子，還是留在房間裏的數名RATH工作人員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現場最年輕的少女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是帶有這樣的壓力。
直到現在，這些人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名女孩，是從一個慘烈的戰場的前線上存活下來的少女。
亞絲娜默默地鬆開右手，緊緊地抿住嘴唇。
獲得解放的菊岡露出幾乎要癱坐到地板上的模樣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無力地退了幾步，亞絲娜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低落。
凜子立刻讓白衣翻動衝過去撐住她的背部。
她抱緊亞絲娜，然後用堅定的語氣輕輕出聲：“別擔心，一定沒問題的。他絕對會回到你身邊。”
聽見這番話後，亞絲娜緊繃到極限的表情瞬間支撐不住。
“……嗯，說得也是。抱歉……我一時亂了分寸。”
亞絲娜眼角浮現即使在之前的襲擊中也沒有出現的眼淚，亞絲娜發誓，等這次度過難關，她就去和林木同居，然後求他跳級轉進她的班級，一刻都不會離開他。
這時，手動打開自動門的聲音，讓好不容易得到一此緩和的空氣再次緊繃。
衝進房間裏來的，是中西一等海尉。
白色襯衫被汗水與灰塵弄髒，肩掛式槍套露出大型手槍槍柄的中西，稍微瞄了凜子等人一眼後，才以清晰的聲調對站在深處的菊岡說道：
“報告！已確認第一、第二耐壓隔板完全封閉，所有非戰鬥人員也已經退避到船首區塊！”
菊岡一麵整理夏威夷衫的衣領一邊往前走，然後點著頭說：“辛苦了。隔板大概可以撐多久？”
“最少八個小時。”
接著，菊岡又讓對方報告了一下各項情況，一番問答了解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果然最終還是要將希望寄托在那兩個人身上嘛……比嘉，零和桐人的情況怎麽樣？”
“這個……”比嘉猶豫地看了眼那邊的亞絲娜，似乎是怕亞絲娜接受不了般的神色，讓亞絲娜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馬上又用堅定的語氣道：“沒關係，請告訴我實情。”
歎了口氣，比嘉點了點頭。
“情況很糟糕，非常糟糕，尤其是林小弟……他們兩個都是以現實世界當中的身份被丟到Underworld裏麵。不過這是到剛才，桐穀小弟從內部與我們聯絡時才知道這一點……”
“等……等一下。” 這時插話的人是凜子。
“那他們是以現實世界的身份，在時間經過加速的Underworld過生活了？內部……過了幾個月了……？”
“……大約兩年半。”
比嘉一這麽回答，在凜子支撐下的亞絲娜就整個人震動了一下。這對她來說應該是相當大的衝擊，但比嘉還是相信她剛才說的話，繼續說明道：“但是——通過搖光檢索，我發現，桐穀小弟在地底世界兩年中的時光搖光狀態很良好，但林小弟他……”
說著，他再次看了眼亞絲娜，
亞絲娜目光直直地看著他。
深吸了口氣：“林小弟似乎被公理教會的最高祭司用特殊方法操控了兩年，最終認知分化，搖光有分裂跡象，即人格分裂……”
隻此一句話，要不是有凜子扶著，亞絲娜一定會軟倒在地上，眼淚溢滿眼眶，心痛的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但比嘉的話還在繼續：“而且因為短路而發生的過電流讓STL的輸出瞬間上升……桐穀小弟和林小弟都進入了自我非活性化。”
“桐穀小弟似乎是因為得知了林小弟的狀況，自責產生的自我破壞成真……林小弟似乎是兩個人格相互攻擊……”
“總之，他們的狀況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清楚要做什麽事，當然也不會主動說話或者有所行動……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目前的狀況……”
微暗的空間裏，完完全全籠罩在寂靜之下。
“那個……其實雖然情況實在有些糟糕，但並不是沒有希望……”比嘉將視線投向亞絲娜。
“林小弟的搖光分裂跡象已經停止，而且重新融合陷入了沉寂，情況大概是他的兩個人格同歸於盡……但，畢竟這是精神層麵的……如果讓一個和他聯係非常緊密的人去治愈他傷痕累累的靈魂……說不定可以……喚醒他……隻要林小弟醒過來，那麽因為林小弟而自責造成這樣情況的桐小弟，也許就可以被林小弟喚醒……”
“我願意去！”亞絲娜立刻以堅定不移的聲音出聲，滿是淚水的雙眸死死盯著比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