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幻影和靈
“那你說…我們該咋辦？”士道額頭掛上了幾條黑線。
??“…唔——我想想…”說著，林木捏了捏下巴，一邊示意士道別停在這，快點去找到幻影的位置——
??士道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多說，歎息了一聲，便攙扶著林木，向某個方向前行-——走了一會，士道忽然側頭，看向臉上依舊保留著思考之色的林木。
??“小木-——我想到一個辦法！”
??“哦？”
??… …
??大約五分鍾後，林木和士道躲在公園的草叢中，士道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秋千。
??秋千上坐了一個頭發綁成雙馬尾的少女，年齡頂多七八歲吧。可愛的臉龐露出憂鬱的神情，無聊似的蕩秋千，秋千因此發出嘰嘰的叫聲。
??他們兩個，無論是哪一個，不可能看錯──那就是五年前的琴裏。
??“琴裏……” 士道看見她那無精打采的表情，不由得挑了挑眉-——他記得這一天應該是琴裏的生日，但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卻沒有什麽記憶了… …
??“士道… …現在的你，簡直是個妥妥的變態妹控啊！”
??“…你沒資格說我！” 被說中內心在意的點，士道發出低吟般的聲音回答。
??不過事實上，要是被別人看見有高中男生躲在公園的草叢裏盯著小學女孩不放的情景，馬上就會引發問題吧。想必明天可疑人物情報的傳單將會散布到整個城鎮，提醒居民提高警覺。
??然而，士道並不是想將年幼琴裏一去不複返的刹那間的光輝烙印在視網膜。
??他是──在等待。
??等待幻影出現在琴裏的身邊。
??“話說回來──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難得你能動一次那生鏽的腦袋。”
??“… …”士道無言以對，全當這個人在放屁。
??這時，狂三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了林木和士道的腦海中：“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如果能在折紙出現之前把幻影趕走，她就會失去原本攻擊的目標… …”
??“──如果可以……我想跟他談談。”下意識的，士道自言自語般脫口而出。
??“談談？和幻影嗎？” 林木訝然的側頭望向林木。
??“哦？五河同學已經深覺自己的生命沒有價值，所以選擇送死了嗎？”狂三也有些驚奇的出聲，不過她的言語，就沒有那麽客氣了。
??“… …”士道臉色頓時一黑。
??“啊哈哈…三三來玩笑呢，不用在意。”林木出來圓場然後順便歪著腦袋看向士道：“不過說起來，士道你對幻影…沒有敵意嗎？”
??“……當然有啊，畢竟是把琴裏她們變成精靈的家夥。我不否認確實對他抱有敵意……不過，重點在於我對幻影的事情一無所知。如果現階段就擅自斷定他是邪惡的一方，不就跟隻把十香她們當成災害的人沒兩樣嗎？”
??士道說完後，身旁的林木和腦海中狂三都不禁沉默了下來。
??半晌——“嗬──嗬嗬！啊哈哈哈！”還是狂三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林木也搖頭失笑。
??“怎……怎樣啦？”
??“什麽都沒有……隻是覺得真不愧是你啊，士道——”林木一邊笑著，一邊說道。
??話音，一落，腦海裏的狂三便緊接著道：“不過，我不太建議你們這麽做。他的個性難以捉摸，五河同學這種老好人就算了，拖累了林木君就不好了。”
??“… …”士道臉色再黑三分，這對情侶聯手欺負他… …
??“切，什麽嘛，就算是… …”士道話才說到一半就停頓下來。 理由很單純。因為視野前方──在公園裏一個人玩耍的琴裏身邊出現了一名奇特的來訪者。
??年齡、性別、體型都不明的“某種東西”。
??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那個東西”宛如要隱藏這些外觀上的資訊般，籠罩著類似雜訊的物體。
??──幻影，將琴裏、美九以及折紙變成精靈的存在。
??而現在，他就出現在琴裏的麵前。
??“……” 看見他的姿態，士道的皮膚感到一陣刺刺的感覺，因為士道的腦海裏浮現琴裏變成精靈炎魔時那副痛苦的表情-——
??而林木，更是瞪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幻影… …或者說，是第一次以認知對方為幻影的身份而見到幻影，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第二次看到-——因為第一次，是之前天宮市麵臨七顆衛星墜落危機時… …是幻影…幫了我？
??林木覺得自己有點亂。
??“林木君？你還好嗎？”狂三的聲音，適時從腦海中響起。
??“啊…我沒事。”林木深吸了口氣，示意自己沒事，同時一隻手抓住士道的手腕：“士道，你也別心急，至少，不能阻止琴裏的精靈化-——”
??“嗯…我知道。”
??士道吐出悠長的氣息以保持冷靜，並且環抱雙臂抑製顫抖的身體。他的指甲陷入上臂，微微滲出鮮血。 他不能阻止琴裏成為精靈-——這一點，無論是林木，還是他，都知曉。
??… …
??在林木和士道的視角中。
??──幻影和琴裏交談了幾句話後，便拿出了一顆類似紅寶石的東西給琴裏。
??然後，琴裏在觸碰那顆寶石的瞬間，身體釋放出淡淡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琴裏發出痛苦的叫聲。 與此同時，她的四周卷起猛烈的熱浪，矗立起一道火焰漩渦。
??“… …”林木瞳孔微微一縮，握緊了拳頭，青筋微微暴起… …如果不是心中的理智和因為此前幻影幫過自己-——他一定會忍不住衝出去送這團馬賽克一發八阪之勾玉！
??而士道，也不比林木好多少，他壓低姿勢後屏住呼吸，不忍目睹琴裏痛苦的模樣，而閉上了眼睛——
??隨即，一陣熱浪襲來，不多時，熱浪消失。
??士道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便看見琴裏的身影。她的身上穿著宛如和服的靈裝。
??沒錯──琴裏變成了火焰精靈炎魔。
??“琴裏……抱歉。”士道神情苦澀地呢喃後，露出銳利的視線。
??林木也是深呼吸了幾下，壓下心中幹掉那團馬賽克的衝動-——
??這時，士道先是看了眼虛弱的兩手撐地的林木，然後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小木，你稍微等我一會-——”
??“嗯？”林木疑惑的看向士道，結果士道直接起身向幻影離開的方向衝了過去-——
??“士道！”林木一驚，喊了聲士道的名字，想要起身追過去，結果一陣酸痛，讓他趔趄的站不起身-——
??“那個家夥！”林木牙根緊咬-——當然，對於士道為何要一個人衝過去，林木還是能猜到一二的，無非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幻影的脾性，貿然接觸會有危險，而林木此刻的身體狀態又奇差無比——士道便決定獨自麵對… …
??另一邊，士道衝到了自己離開公園有一段距離的幻影的背後。
??“──喂！”士道扯開嗓子大聲叫喚。
??“……嗯──？” 於是，〈幻影〉響起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失真的聲音。
??這時，站在視野裏模糊的馬賽克形狀的輪廓看似微微動了一下。
??看樣子，幻影似乎轉動脖子，將視線投向士道。
??士道配合他的動作，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後，狠狠瞪著幻影相當於臉的部分。
??“嗨，我想見你很久了呢──幻影。” 接著以冷靜的聲音呼喚眼前雜訊的名字。
??這句話沒有諷刺或其他的意味，士道是真心想要見一次這位幻影——從得知了這個怪物能傍若無人地施展將人類變成精靈這種超越常理又荒謬至極的權力的時候-——
??這是——是將琴裏、美九以及折紙化為精靈，向世界散布混亂和破壞的元凶。
??然而，幻影回應士道的話語，令他感到意外。
??“啊咧？”幻影發出細小的聲音，微微晃動了一下身體。
??當然，〈幻影〉的身體依然被雜訊所籠罩。從士道的眼裏看來，隻看見馬賽克形狀的扭曲空間在晃動而已。
??“……不會吧──你……為什麽，你……是靈做的嗎…不對，是刻刻帝的十二之彈？”
??“……啥？”看見幻影出乎意料的反應，士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認識……我嗎……？”
??“… …”
??幻影以沉默回答士道的問題。不過，他似乎不是漠視士道的疑問或是不給予多餘的情報──而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令士道更加搞不清楚狀況，皺起了眉頭。
??想象中的那個灑脫的幻影和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某種東西」的言行舉止，簡直是天差地遠，甚至令士道懷疑，擴展在他視野裏的雜訊內部站的是否為截然不同的存在。
??“…………” 幻影動了動被雜訊籠罩的身體後，像是在歎息什麽，接著像是在地麵滑行般逃走了。
??依稀中，士道聽到了一句-——
??“靈還真是布置了一個麻煩的任務給我… …”
??不過士道卻沒有在意那句話，他更為在意的，是幻影逃跑的身姿！
??見狀——士道反射性地追在〈幻影〉的身後邁步奔跑。
??同時，士道瞥了一眼癱坐在公園的琴裏。
??幼小的少女獲得來曆不明的力量後，像是在求救似的不停呼喊著“小木哥哥、哥哥-——你們在哪裏呀？”。
??“……唔──” 看見這幅情景，士道的心髒感到一陣緊縮，不過，很快，他便鬆了口氣，因為他看到林木從之前他們躲避的那個草叢中，有些踉蹌的走了出來，走向了琴裏——
??士道這才放心的繼續去追趕幻影
??他不能在這時讓幻影逃掉。士道緊盯著一不小心就會追丟的幻影，使勁地追趕。
??雖然成功使幻影遠離了公園，但光是這樣還不夠。他們的目的在於不讓來到這個時代的折紙發現幻影的蹤跡。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必須把幻影趕到折紙絕對找不到的地方──也就是讓幻影消失到鄰界。
??“──不過，祂的反應真是出乎意料…祂認識我嗎……至少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應該沒有人全身都是馬賽克才對……” 如此自言自語著，士道的速度卻是沒有絲毫減緩——
??但他也皺著眉頭在思考著——剛剛，幻影顯然認識自己的樣子。
??而士道以前曾經遇過看見他的臉後做出類似反應的人。
??沒錯。那個人就是DEM Industry執行董事，艾薩克?威斯考特。
??在自己和林木為了拯救被擄走的精靈們時，中間林木被射穿心髒，意識不清的那段時間，因為當時他的注意力都在林木身上，所以並沒有太在意-——可是現在想想，他記得——那個時候，本應該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維斯考特，注意到當時跪在“死去”的林木身旁的自己時，似乎大笑著稱呼自己為── ──崇宮。
??“……！” 不是因激烈運動而引起的收縮震動了一下士道的心髒。 崇宮。這個姓氏和自稱是士道親妹妹的崇宮真那姓氏相同。
??而且──身為五河家養子的士道失去了當養子前的記憶，而且五年前再以前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 …
??“幻影，你到底知道我的……什麽事情啊……！”〈幻影〉不斷在陷入火海的街頭竄逃，士道追著他大聲呐喊。
??仔細想想，士道有好幾項不明白的事。
??被五河家領養之前，他在做什麽？ 為什麽威斯考特會認識他？
??再說，士道所具備的能力──封印精靈靈力的力量究竟是什麽？
??“唔……” 士道皺著眉，地咬牙切齒，用力踏向地麵。
??然後──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在前方移動的〈幻影〉突然停止了動作。士道也配合他的舉動，緊急停下衝勁十足的身體。
??“……幻影！”
??士道呼喚這個名字後，幻影便緩緩地動了動他那被雜訊籠罩的身體。
??看樣子，似乎是回頭望向士道。 “……幻影啊……你們替我取了這個名字啊。”
??然後像是再三回味這個名字般低聲呢喃後，輕聲歎了一口氣，雖然聲音失真，但不知為何，士道卻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熱戀中的少女，抱怨男朋友某樣小卻點的感覺——
??“難怪當時他第一次看到我時就喊我幻影……”
??這讓世道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時，幻影似乎也收拾好了心態，歎了口氣道：“對不起喔，我突然逃跑。因為我認為最好不要在她的麵前。”
??祂口中的“她”恐怕是指琴裏吧。
??士道呼吸一滯，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你…究竟是什麽目的-——”
??幻影沉默無語地佇立在原地。看樣子，並沒有回答士道問題的打算，而是靜靜的看著士道，過了一會，像是歪著腦袋一般出聲-——
??“……嗯，原來如此，靈的目的，果然是為了你而不是真士啊……唔…也不對，啊啊…算了，反正我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聽著幻影自言自語般的話語，士道疑惑不已，明明鬧肚子的問號，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然而這時，幻影的注意力，才“真正”放到了士道的身上，失真的聲音中略帶著好奇-——
??“對了，你呢？你是從什麽時候過來的呀？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四、五年之後吧，是靈…不，是小木送你過來的嗎？還是狂三呢？唔——四、五年後——嗯，看來是狂三呢——”
??“什麽……！” 士道聽見幻影說的話，臉龐染上驚愕之色。
??這也無可厚非，因為士道萬萬沒想到幻影不僅認識他，還認識林木和狂三… …甚至知道時光倒流的事。
??不過麵對士道的驚愕，幻影則是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所以……你找我有事嗎？甚至不惜使用時間倒流的子彈來到這個時代，應該不是純粹來觀光的吧？靈…小木也一起過來了嗎？”
??“…………”士道瞥了一眼後方──剛才幻影待過的公園。
??公園上空尚未出現閃閃發光的精靈身影。確認過這一點之後，士道聲音有些顫抖：“你……認識我嗎？還有小木…用這種稱呼，你應該是和小木很親近的人… …”
??“……嗯，認識啊。非常熟悉，對你們兩個都是。” 幻影如此回應士道的話。士道感覺自己的指尖因緊張而顫抖。
??“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麽人？這股力量，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和小木都有可以封印精靈的力量，而你卻也同時認識我們兩個，而且還有讓人類變成精靈的能力…如果說，這和你無關…我事不會相信的！”
??“…………” 聽見這個問題，幻影沉默了數秒。 然後搖了搖頭回答：
??“……雖然我是無所謂…不過靈知道了，一定又會用什麽蝴蝶效應，世界意誌什麽說辭來教訓我了——而且，現在有人在偷聽我們說話誒… …”
??“咦……？” 一聽這話，士道把眼睛瞪得老大。
??幻影像是看穿一切似的繼續說道：“妳說是吧……時崎狂三。你聽得到我說話吧？”
??“……哎呀、哎呀。”從一開始，就有九之彈的力量留存在士道的體內，狂三自然是可以聽到士道所聽到的東西，看到士道所看到的東西的，同時連接林木和士道兩個人，對狂三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讓世道沒想到的是—— 狂三竟然在士道的腦海裏發出冷靜的聲音回應幻影。
??“還真是——一樣的讓人不愉快啊… …”
??當然，沒有接觸士道身體的幻影，自然是聽不到狂三的聲音，不過祂也沒在意就是了，隻見祂再次將注意力放回了士道身上——
??“暫且不管那個，話說回來……你找我就隻是要問這些問題嗎？那麽，你使用時間的方式還真是奢侈呢。”
??“…………不是。” 士道垂下雙眼後，搖了搖頭。
??“剛才隻是我的疑問。我找妳另有其事。”
??“……是什麽事呢？”
??“我要你馬上從這裏消失。”
??想要問的事情堆積如山。士道終於找到知道他過去的人，他想知道。老實說，就算不擇手段，他也想要從這個幻影身上問出自己的情報。
??然而，現在非說不可的是這句話。最應該優先處理的是阻止折紙反轉這件事。
??“……那是把“我要殺了妳”美化過的講法嗎？”幻影歪著腦袋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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